戰場之上的積雪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焦土遍地,濁煙漫天,一股股熟肉的味道傳到了衆人的鼻孔之中,不禁令飢腸轆轆的成都城中的百姓和守軍們嚥了唾沫。
幼年的九天玄冥巨蟒就這樣被韓文欽周身散發出來的金光紫焰,給灼烤成了一盤美味的蛇肉,看得是讓人格外的心驚。
巴雅爾慘然一笑,因爲他連做夢也沒有想到過,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九天玄冥巨蟒,竟是這麼的離他而去,成爲了一盤美味的烤肉,而不是在他夢裡所想的,與他一同戰死沙場。
韓文欽周身的實力全部展現了出來,兩軍當中一些實力不俗的將士們也已看出,這位本就恐怖如斯的少年,此時此刻就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讓人窺探不出他究竟有什麼樣的境地,而就這種情況來說,也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個百無一用的小白菜鳥,另一種則是高不可攀兒的高高手,但是很顯然這些人早已都達成了共識,這個如同仙神一般的少年,除了最後一種,就再無其他的可能了。
“沒想到,你竟然留了這麼多手。”巴雅爾是輸的心服口服,今天這場仗輸得並不冤,雖然他損失了兩員大將和一頭神獸,但自己能夠在這種級別的修者手中活下來,就已然是萬幸了。
韓文欽全身上下紫金流光將他映襯的彷彿天神下凡,一眼望去不禁讓人心生敬畏。
“巴雅爾大哥,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兇殘暴虐的將軍,是一個以大義爲重的漢子,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知道,如今妥歡帖睦爾殘暴的政舉不斷,欺壓剋扣百姓,這樣一位昏君如何能讓人臣服!”韓文欽悲憤交加,義正言辭,使得不少蒙古兵將的心頭不由得爲之一動。
巴雅爾緊鎖眉頭,沉吟半晌,隨後徐徐說道:“文欽,我念你是一世豪傑,遂不與你計較,儘管當今皇帝有種種的不是,那聖上也是九五之尊,而我也是忠貞不二的一代將官,你如此勸我反叛,難道是想讓我陷於不義麼!?”
韓文欽聽罷頓時啞然,他實在是沒想到一個以大義爲重的人,竟然連好壞都分不清楚。
“九五之尊?哈哈哈,我韓文欽只知道那狗賊在我眼裡,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韓文欽忽地氣往上涌,牙齒咬得嘎吱作響,“而且,五年前,我的全家都被他所殺,連我都差一點兒未能倖免!”
巴雅爾聽聞一怔,望着面前氣度不凡的韓文欽,似乎想起了什麼,嘴上嘀咕道:“五年前?...你莫非是文家之人...文家少爺!?”
韓文欽沒有想到這位叫巴雅爾的將官,竟然僅憑這幾句話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冷笑着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如今我已反叛朝廷,那皇帝老兒能把我怎麼樣!?”
巴雅爾搖頭苦笑了一聲,說道:“當年杭州城慘案震驚朝野,一代英豪韓城主被定爲叛軍反賊,當今皇帝龍顏盛怒,下令查抄文府上下滿門,那時我實在是不相信,一個造福一方的城主,一個抵禦倭寇大軍的豪傑,竟然就這樣淪落爲反賊,作爲曾經與之並肩而戰的將官,我實在是不敢相信!”
韓文欽眼中閃過了一絲光亮,苦笑了一聲說道:“沒錯,我的父親的確是被判定爲反賊,就連我也未能倖免,被那妥歡帖睦爾所派的刺客追殺到了海角天邊,但天公有眼,讓我這個忤逆之徒活了下來!”
巴雅爾心中頓生感觸,嘆聲道:“還好啊,韓城主的兒子沒有因此隨他而去,否則,他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吧!?”
“我的父親連自己是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他怎麼能夠安息!”韓文欽怒目望着巴雅爾,周身的金光紫焰霎時間暴漲了起來,威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死一般的寂靜在這殘酷的戰場之上瀰漫,要是讓不知情的人見到這詭異的場景,還以爲是在唱戲。
“文欽,你可知道,你的小姨張若琳還活着?”
巴雅爾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使得韓文欽面色不由得爲之大變,瞪大着雙目緊緊的盯着面前這個下巴上滿是腮胡的蒙古將官。
Wωω _ttКan _¢ ○ “嘿嘿,不用這麼瞧着我,我當時在聽說朝廷要對文府滿門抄斬以後,就想過來看看,我的一個手下貪圖美色,將一女子帶了回來,幸巧被我看到阻止,仔細打聽一番竟然是文府的小姐張若琳。”
韓文欽雙目之中的淚水驀地流了出來,周身散盡金光紫焰,緩身來到了巴雅爾的近前,失聲道:“這可是真的!?”
巴雅爾淡漠一笑,微微點頭,說道:“不僅如此,我念她是文府之人,便將其留在我的府上躲藏,五年了,她一直跟在我身旁服侍我,不過倒是也躲避過了許許多多官府的盤查,現如今她過得很好!”
韓文欽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到底來說,還是我害了他們啊!”
雖然少時與自己的小二姨張若琳過節很深,但畢竟是一家的至親,遇到什麼波折磨難還是會站在一起的。
“我想瞧瞧她!”韓文欽沉默片刻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但是我依然不會放棄報仇。”
巴雅爾無奈搖頭,苦笑着說道:“我當然不會拿她來要挾你操縱你,不過你放心,無論你我是敵是友,我都會好好對待她的!”
韓文欽坦然一笑,說道:“那你這會可以撤兵了麼?”
“當然,我們都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猛將,還怎麼可能不撤退呢?”巴雅爾走到文欽的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顯得十分的和藹。
那些蒙古的兵將一時都沒有回過味兒來,之前還在廝殺的二人,此時此刻怎麼好像跟遇見故人一樣,而且貌似還很熟?
成都城之上的衆兵將望着城樓下發生的一切,也是不敢相信,秦月天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盯着韓文欽的一舉一動問道:“叛變了?”
李肅也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這一切,說道:“不,不能吧?他不會是這樣的人!”
秦月天大笑了幾聲,說道:“哈哈哈,沒想到這樣正氣凌然之人,也會幹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可是成都城上的人雖然這麼議論着,但卻怎麼也不敢吱出一聲,誰知道這個實力恐怖之極的人是不是投靠了那些蒙古韃子了,要是真的話,自己的言行刺激了這尊大神,恐怕下場必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就在所有人都逐漸認定了韓文欽叛變的時候,只見他御起飛空術,飄然飛到了成都城之上,嚇得一些兵將一陣驚呼,不少人已經亮出了寶刃,雖然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舉動。
韓文欽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剛纔可能被這些人誤會了,遂拱手解釋道:“秦將軍,我韓文欽有一事相求!”
秦月天看了半天韓文欽,覺得他並不像投敵了的,便清了清嗓子,平定了一下心緒,說道:“怎,怎麼了,你說!”
“在下想與下面的蒙古鐵騎統帥巴雅爾,一同前去看望我僅存的至親,不知將軍是否同意?”韓文欽言辭真切,這使得秦月天不由得送過了一口氣來。
“只要你沒有投敵,什麼我都答應你!”秦月天倒是說出了實話,不過在場之人都是十分的理解,因爲像這樣厲害的角色,無論到了哪裡,那都是一邊倒的。
韓文欽聽罷自然是淡淡一笑,打趣道:“那可不必擔心,我韓文欽與當今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當年全家被人誣陷爲忤逆之徒而滿門遭屠,要是我連這個都肯放下而轉投敵方,除非我韓文欽腦子裡裝得是一坨糞湯!”
“哈哈哈...”衆兵將一聽到韓文欽的調侃,都不由得大聲歡笑了起來,放下心來。
秦月天也是捧腹大笑了幾聲,說道:“好!我相信你,但文欽兄弟也要快去快回,免得這全城上下都爲你而擔心!”
韓文欽笑着點了點頭,又道:“沒有問題,不僅會早些回來,而且還有可能爲成都城內的百姓將士帶來一些糧草也說不定!”
秦月天眯起雙眼,默然不語,揮手示意韓文欽可以放心離去,而一些兵將在聽到後者能夠帶來糧草,不由得議論紛紛了起來。
望着韓文欽隨蒙古鐵騎大軍一同離去的身影,李肅對着身旁的秦月天說道:“要是他真的能帶回來一些糧草來解燃眉之急的話,相信全城的將士百姓都會感激他的吧?”
秦月天斜瞥了一眼李肅,沉聲道:“怎麼?你這是在旁敲側擊的說我不成?”
李肅聳了聳肩,無奈道:“秦將軍這是在說哪裡的話,我李肅可是將軍的軍師,怎麼可能會胳膊肘往外拐?”
秦月天冷哼了一聲,淡淡道:“知道就好,我去陪我的美人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來打點吧!”
李肅應允了一聲,便目送了秦月天離去,半晌,佇立在城闕之上的他對着守在側旁的一位將官說道:“怎麼樣?查出來了麼?”
那位將官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李將軍果然猜得沒錯,不知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李肅閉目微微沉吟,在夕陽落下所折射出的餘暉當中,被映照的陰沉異常。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過你可要小心注意,千萬不要讓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