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一道矯捷的身影劃過天際,躲在鬼醫仙臥房窗外的楊樹之上,靜靜的望着屋中的青璇,眼神中留露出悲傷,好似訣別之時的一樣。
陣陣涼風吹過,鬼醫仙將敞開的窗戶關了起來,只剩下的是,樹上罩着面的黑衣人兩雙空洞的眼睛,那麼木然,那麼頹落。
碧藍色的光芒隱隱現出,將月光都蓋了過去。黑衣人舉起手中的長劍,透明如水的劍身,現出了淡淡模糊的字跡。黑衣人的手掌不停地撫摸着那兩行彷彿已快被時光抹去的痕跡,好似無法戀舍的其上的筆記,嘴中輕聲喃喃着說道:“璇兒,爲什麼無論我做多大的努力,卻始終無法改變這讓我無法接受的結局?”
輕聲的嘆息彷彿穿過了緊閉的門窗,傳入到了青璇的耳朵裡,彷彿是心有靈犀,青璇的朱脣不斷的上下輕碰着,那一句句模糊不清的夢囈彷彿訴說着些什麼。
夜依然那麼的靜,碧藍的光芒卻瞬間的收斂,黑衣人將身形漸漸的扭曲消散,只剩下緩緩飄落的葉帶着幾絲惆悵,和尚未風乾的落在地面上的淚痕。
文欽躡手躡腳的打開了自己的房門,走進屋中。在發現沒有吵到別人的時候,便鬆下了一口氣,準備脫衣上牀休息。
忽的,臥房之中的油燈由滅變明,只見葫蘆仙人穩穩的坐在茶桌旁邊,喝着他那手裡萬年不變的酒葫蘆。文欽見到這樣的狀況,差點嚇的背過氣去,說道:“師傅!你來怎麼也不點燈啊?”
葫蘆仙人喝了一口酒,笑着說道:“如果點着燈的話,那又怎麼能給徒弟你驚喜呢,哈哈哈!”
文欽白了葫蘆仙人一眼,說道:“師傅這麼晚來,難道有什麼事情麼?”
“嗯,有事情找你!”葫蘆仙人認真的說道。
“哦?到底是什麼事情,還希望師傅快快說來。”文欽很好奇的說道。
葫蘆仙人嘆了一口氣,對着文欽說:“文欽啊,你的父親見你許久未歸,便派出了許多人來找你,在聽到你參加了抗元起義後,大發雷霆,讓你趕快回去,否則便不認你這個兒子,以後都不許你進文家的家門。”
文欽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自從老師出事以後算下來,也有大半個月了,我也從未離開過家門這麼長的時間,想想也是該回去了。”
葫蘆仙人低頭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唉!可是如今也是無法脫身,只有等到郭子興的援兵趕到了,不過文欽你放心便是,以你父親與你老師張行汕的交情,他也是不會說什麼的。”葫蘆仙人頓了一頓,遂又狠聲道:“如果不是郭子興那老傢伙是紅綾的義父,貧道纔不會這麼幫他!”
想着那熟悉的紅色身影,文欽輕聲嘆了一口氣,可是葫蘆仙人去突然發現了些許不對,而且這種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嚴重,葫蘆仙人望着文欽,突然一怔,沉聲說道:“文欽?突然發覺你的靈魂之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大,莫不是你把煉魂的魂魄煉剝離出來了?”
文欽苦笑了幾聲,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不過直到現在我自己都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原因。”
“哈哈哈,管他什麼原因,貧道早就期盼着這一天了,終於可以教你這臭小子一些東西了!”葫蘆仙人高興地差點把手裡的酒葫蘆扔了出去。
文欽撓了撓頭,對這位什麼地方都奇怪的師傅,自己是實在沒有辦法,不禁說道:“師傅,鬼醫仙的囑託我不要講第二魂魄修煉的過於強大,否則會有反噬的危險。”
“知道知道,不過只要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又管他這些做什麼?文欽來來來,爲師問你,你可知道如何將真氣自由的控制在體內的任何角落麼?”葫蘆仙人饒有興趣的講道。
文欽皺了皺眉頭,說道:“自由控制真氣的流動?這跟徒兒修仙練道有什麼關聯啊,師傅?”
“嘿嘿,不僅有關聯,而且關聯極大,文欽你體內含有兩個魂魄,如果修煉不當,則還是老樣子,既將引入體內的天地之氣依舊導入本體之魂,繼續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而剝離出來的煉魂會因爲得不到絲毫的供給而逐漸魂飛魄散,徒兒,你修仙練道的最好機會也將失去!”
文欽臉上露出了少有焦急,問道:“師傅,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放心,只要有爲師在,今晚就讓你這臭小子有極大的突破!!!”葫蘆仙人肯定的說道。文欽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一直被認爲是修仙白癡的自己,真的有可能鹹魚大翻身,抹掉自己兒時的恥辱麼?
文欽的臥房周圍,真氣流動忽然異常的加快,葫蘆仙人不禁詫異的感嘆道:“文欽,你這般引氣所表現出的氣勢,恐怕連練氣化神境地的修仙之人都自愧不如啊!”可是話音未落,原本由於真氣的流動而帶起的陣陣輕風突然停滯,空氣好像也隨之凝固住了。
“唉!真是可惜,文欽打起精神來,記住爲師給你的口訣:‘心境空明,靜若止水,感天地之氣息,覺生靈之流動,呼吸吐納,運勁真元,周流全身,循環往復,無意則行。’記住了麼,文欽?”
“師傅,可是爲什麼徒兒將真氣引入體內,就不由自主的流向那無底的黑暗?”一對柳眉都已經絞在了一起,無奈的說道。
葫蘆仙人搖了搖頭,道:“看來你還是未學會如何控制你體內煉魂的魂魄,所謂的‘感天地之氣息,覺生靈之流動’就是察覺出你體內那可以自如的一部分,並將天地間流動的真氣引導至自己的體內的那部分之中,加以修煉,如果你能感受到自己本體魂魄的頑石般的屏障的話,你一定不會再將真元錯誤的輸入到那錯誤的地方了!”
文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繼續盤坐在牀榻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引導周圍生生不息的天地之氣。
時間飛快的流逝,天色竟已快亮了,葫蘆仙人閉目養神,雖然表面上看似水般平靜不息,但是心中卻百感交集,心中不禁道:“文欽,剛纔爲師一直不敢和你說,在你魂魄剝離的一剎那,如果沒有強大的能量供給,第二魂魄一定會很快消逝的!此時此刻的你別無選擇,只有練成引氣之境,纔有可能穩住逐漸破散的煉魂,乖徒兒,你一定要成功啊,否則這輩子恐怕都不能...”
咦?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迷霧之中,看不清的那淡淡的身影,就像是萬千花叢中,尋不見的那刻骨銘心的香味,這石頭般的心,就是我的魂魄!?
文欽彷彿看清了一切,而這一切又是變得那樣的虛幻、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