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湖邊賞菊

菊花節是榮國特有的節日, 到了這一天,善作盆菊的能工巧匠會齊聚長安城鏡心湖,每逢菊花盛開時,各家族將各種菊藝擺設在一起評比高下,來比較技藝精湛,菊花節數天至十數天不定,賞菊、賽菊、吟菊、畫菊、嘗菊、水上飄色、菊花戲等。

由於菊花會以花爲媒,以菊會友,技藝精巧,規模宏大,最後構成了獨具一格,不少極負盛名的文人雅士會聚於此地,吟詩作對,廣結好友。

亦有皇宮貴族家眷也會來此賞菊,更甚者有年輕公子和尚未出閣的貌美少女來次尋結心上人,所以到了這一天,長安街上便熱鬧起來,不亞於榮國重大節日。

鏡心湖位於長安城南部偏西,離將府大約十幾裡,這一路走了多半個時辰,記的去年的時候,是二哥帶她來此賞菊,來的也是這般早,這個時辰露水還沒散開,菊花也是最鮮豔的時候,陽光一照,菊花閃光耀眼,霎是好看。

可惜今年物是人非,怕是二哥來不了了。

鏡心湖江寬水闊,一眼望不到盡頭,能人巧匠在湖面擺了盆菊,花團錦簇,湖面上方有曲折石橋,坐在轎子上,一路走來,賞心悅目。

湖中又好像有人搭了戲臺,又如湖中樓閣,可隨風轉動,四周掛了各色菊花燈,更顯別緻!

雲清和雪兒兩人邊走邊看,興致盎然。

“哎,小姐,前面那不是徐家二少爺嗎?”雪兒突然指着前面說道。

雲清看了看,前面不遠處正是徐琛,而身邊更是多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

雲清不禁心中冷笑,他的身邊可不缺少女人,八成是看上徐家家產了,幸虧與他早日撇清干係。

哪家女子若是真的從了他,還不整天爭風吃醋。

雪兒輕聲道:“小姐,要不咱們去別處看看?”

雲清笑道:“無妨,我們既然已經撇清關係,哪有躲躲藏藏的道理?”

雪兒點頭答應,只不過兩人的腳步放慢了許多,平日裡極少出府,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定要好好遊玩一番。

只是前面的幾名徐家侍衛吆三喝四,嚇走不少熙攘人羣,讓雲清有些厭煩,無心賞景了,又走了一會兒,在一塊巨大的青石旁邊停下,擠滿了不少人,怕是走不動了。

見到這塊青石一面被打磨的光滑如鏡,上書“鏡心湖”三個漆紅大字,其字看起來遒勁有力,有慷慨激昂之感,旁邊有篆體小字,原來是當今聖上親手題字,難怪如此豪放灑脫。

雲清和雪兒身子瘦弱,只能站在人羣后面觀看。

徐琛有意無意在衆人面前賣弄文采:“這字是當今聖上親手所寫,其字體雄渾有力,依在下看來,這入筆有"露鋒"法,順筆而入,有"藏鋒法",逆鋒入筆,橫畫欲右先左,豎畫欲下先上,使筆鋒藏在筆畫中,妙,妙啊!”

這徐琛搖頭晃腦,說的頭頭是道,其手下幾人連忙拍馬屁似的接下:“是啊,二少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令屬下欽佩至極啊!”

那名年輕女子秋波盪漾,雙目含情:“久聞二少爺博學多才,滿腹經綸,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對,對,對,二少爺玉樹臨風,而又風流倜儻,對這詩書作畫頗有心得,縱觀整個京城,只怕也是無人能出其右啊!”

“是啊是啊,二少爺着實令屬下大開眼界,榮國整個學士府看來也不過如此,哪有二少爺之文采,方纔聽到少爺品頭論字,怎一個妙字了得,依在下之言,那是高,實在是高啊!”

“…….”

徐琛一時得意忘形,看他的樣子,似乎有‘捨我其誰’的豪邁神情。

雲清看這幾個人拍馬屁拍的不亦樂乎,忍不住只想發笑,尤其是這二少爺,這牛皮快要吹到天上了,其實這鏡心湖三個大字,並非真正用了藏鋒之法,期間更是"中鋒用筆",使鋒尖常在點劃中間運行,爲使筆畫有力度,還要學會澀勢用筆,行中留,留中行,避免浮華。收筆有"露鋒",其中更是包羅萬象,不是長年累月的題字書寫,是寫不出來的。

雲清字體寫的雖不怎麼樣,但當時在清苑的時候,聽教導師傅們說起過寫字要領,其中便提到了人人得知的鏡心湖篆刻字體,論字,當屬這當今聖上,其字可做文筆行書之楷模。

豈能是徐琛這般凡夫俗子品頭論足。

年輕女子笑道:“久聞二少爺才思敏捷出類拔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實在讓小女佩服,前面有人賞菊題詩,人多熱鬧,我們不妨去看看,也好向二少爺討教一二。”

徐琛笑的一張肥臉都擰成了麻花:“只要小姐喜歡便好,在下定當奉陪。”

不多時,衆人都已散去,雲清和雪兒向前面走,這左右兩旁都是些商鋪,門前擺滿了各色稀奇古怪的物件,人山人海,繁華程度竟然不亞於長安城中。

雲清和雪兒走走停停,琳琅滿目的東西目不暇接,可是一問價錢都是望而卻步。

“小姐,小姐,快看看,這些玉佩好漂亮!”雪兒如同孩童一般,拉着她直走向一個擺滿各色飾品的攤位前。

擺攤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皮膚黝黑,身材魁梧,看樣子憨厚老實,咋一看,更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者,想必是長年累月辛勞所致。

雲清看了看這些首飾,無一不是精巧絕倫。

雲清一件件愛不釋手,看了又看,她好奇問道:“敢問這位大哥,這些個首飾可是親手所制!”

中年男子長嘆口氣:“確實爲在下所制,這本是祖上的手藝!只因老家江北鬧饑荒,生意慘淡凋零,無奈撇下一家老小,這才上長安城碰碰運氣!

雲清聽了,也是惆悵不已,心裡便是一陣難過。

“這位大哥,請問這枚玉佩價錢如何?”

雲清看重的是擺在最角落裡的一枚淡黃色玉佩,還不及手掌一半大小,卻是雕刻成了菊花樣!晶瑩剔透,柔和如脂,放在手中卻是細膩滋潤!唯一不足的是這玉佩四周有淺綠色瑕疵,雖被仔細的雕刻成了菊葉形狀,但是咋一看,多少有些突兀之感。

雖然和其他玉佩想比較相形見絀,並不起眼,但是不知爲何,雲清看到這枚玉佩,甚是喜歡。

“這位姑娘,可是看重了這枚玉佩?”

雲清點頭說道:”敢問大哥,這枚玉佩多少兩銀子?”

中年男子連忙答道:“這玉佩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雲清心裡不禁泛起嘀咕,這都趕上雪兒一個月的月錢了。

見對方猶豫,中年男子連忙解釋:“姑娘有所不知,此玉名爲黃玉,年少時隨家父南疆之地菜玉,無意間遇到,只因其略帶瑕疵,算不得玉中上品,且難以雕琢,只得丟棄!”

男子又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多年後在下故地重遊,見此玉仍在原處,風吹日曬,心中有感,便把它撿回,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佩戴它能使人穩定思緒,增強勇氣。長期戴在身上可以避免邪氣、逢凶化吉!”

雲清無奈囊中羞澀,又實在是喜歡這玉佩,沒想到和自己竟是如此相像,不忍離開,她不禁低聲問道:“這位大哥,這玉確實是好,至於這價錢,可否能再便宜些!”

中年男子面露難色:“我看這位小姐衣着打扮並非貧苦人家,就不要難爲在下了,您看看這玉,這成色,這質地....!”

“這塊玉質地緻密細潤,堅韌無比,顏色晶瑩剔透,溫潤淡雅,自古以來衆人最是崇尚白玉,最上等的白玉猶如割脂——羊脂白玉,乃至光可鑑人,卻不知這黃玉也是玉中極品!”

身後一個男子聲音響起,雲清回頭一看,卻又驚詫,愣在原地,是他,青竹林....

雲清突然變的緊張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她連忙低下頭不去看他!

雪兒有些好奇,不禁問道:“小姐,您可是身體不適!”

雲清紅着臉點點頭,又連忙搖了搖頭!倒是弄的雪兒一頭霧水,又歪着頭看了看那位樣貌非凡的年輕公子!

只聽他徐徐說道:“常言道,玉在山而木潤,玉韞石而山輝,此玉想必是採自山林之中,雖說爲黃色,但其帶微綠,這玉色倒是淺了,正所謂氣色不正,算不得玉中上品,不過好在其雕工細膩,若是說值三兩銀子,也算是合情合理!此玉甚好,本公子要了!”說完,便居高臨下的看了雲清一眼。

雲清氣的牙癢癢,想必是他早就認出自己了。

話音剛落,便有旁邊侍從甩出一錠金子!

中年男子又驚又喜,說話也變的吞吞吐吐:“公子,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的!”

“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這人也算是端人正士,精金良玉之人!”

“公子,可是.....!”

旁邊一名黑衣侍衛忽然怒聲道:“我家公子賞你,你收下便是,怎的如此囉嗦!”

中年男子只得唯唯諾諾,衝着雲清抱歉似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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