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起!
接到消息,遠在彭城的秦嘉心頭一顫,銅山這麼快便堅守不住了?若是失守,兵臨城下,彭城又能堅持多久呢?秦嘉突然底氣不足,失落到極點。
彭城西的雍齒也瞧見了,狼煙是銅山求救的信號,準確地說是向他求救的信號。之前秦嘉有過命令,他的任務就是爲防守沛縣的劉季,再一個便是隨時支援南邊的銅山。
他已經派人打聽過了,劉季回到沛縣搞出個沛公的稱號,還他媽改了個名字叫劉邦。雍齒不禁冷笑嘲諷,劉老三就是劉老三,始終只是個無賴而已。以爲改個名字就能搖身一變成神成仙?簡直笑話,我呸!
雖說這劉老三稱沛公,自立門戶,還表達了對景駒、秦嘉的聲討。卻未見有絲毫實際行動,不過是招兵買馬,訓練士卒、至於反戈進攻彭城,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一點讓雍齒洋洋得意,正是因此他才瞧不起劉邦。
通常有兩種人瞧不起別人,一種是本身具有強大地位和實力,還有便是狂妄自大之徒,第二種往往死的很慘。
鑑於劉邦那邊安分守己,並無異動,銅山的陳遼又發來了求救的信號。雍齒立即點齊手下的三千兵馬,朝南部進發,此處距離銅山不過三十里,不用多久便能趕到。
彭城一帶地勢相對平坦,唯一麻煩的就是奎水。好在河水不是很深,強行渡過也行,最不濟砍伐樹木扎木筏,擡木橋都行。奎水兩岸樹木茂盛,有大片林地,就地取材非常方便。
不消多久,雍齒便帶人趕到奎水河邊,好在近來天旱少於,奎河水位不高。徒步涉水渡河很方便,到省去了不少麻煩。匆忙之際,雍齒並未在意,奎水河邊的泥沙表面乾涸,內裡卻是溼潤一片,鳥兒飛過也不在附近的樹林中停落。細節決定成敗,有時候還決定生死……
爲了快速前進,渡河的戰線拉得老長,天氣炎熱,冰涼的河水之中好生舒服。士兵們不覺放慢了腳步,想要躲享受片刻河水的清涼,殊不知死神已經走來。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兇猛的河水咆哮而來,士兵們意識到發生什麼時,紛紛發出驚恐的尖叫。爭先恐後往岸邊跑去,每當這種時候,總有人怨恨爹孃,爲何不多生幾條腿呢?
策馬站在河邊的雍齒,眼中露出無限驚恐,暗自責備大意,怎麼不小心有人伏擊呢?一切都已經晚了,成功渡河的約莫七八百人,留在這邊未過河的不到千人,其餘人等多在河中。伴隨着驚恐的尖叫,此起彼伏的和呼救聲,以及河水咆哮的聲音,士兵幾乎全部消失在河水之中,漂向遠方。
雍齒欲哭無淚,容不得他驚疑,震天的喊殺聲從兩邊的樹林裡傳來。雍齒赫然發現,領軍的正是那個他看不起的劉邦,氣急敗壞之下,怒罵道:“劉老三,你怎麼會在這?你個卑鄙小人,偷襲算什麼本事?有能耐我們光明正大大戰一場。”他沒想到伏擊他的人竟是劉邦,他看不起的劉老三。
劉邦哈哈一笑,與聯袂而來的中年文士對望一眼,朗聲道:“雍齒啊雍齒,啥時候能改掉你的臭毛病呢?兵不厭詐你懂不?”
一旁樊噲不屑道:“技不如人,還有臉贅言?真是不知羞恥!”
“你……”雍齒話到嘴邊留一半,不覺沉默了,人家說的一點不錯,事實就是如此。
“雍齒,你已經被包圍,乖乖投降吧!”樊噲厲聲大喊,猛將威勢下的雍齒身邊的彭城兵紛紛打個哆嗦。
“投降?”雍齒目光落到劉邦身上,擠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正要搖頭,卻被打斷了。
只聽劉邦朗聲道:“雍齒啊,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過去的恩怨已經過去了……如今也該爲自己,爲這數千兄弟考慮考慮不是。”一旁馬上的中年文士不禁點點頭,露出會心的笑意,心道:爲人主者有容人之量,善於納諫……目光中已經多了幾分讚許。
雍齒大感錯愕,難以置信地看着劉老三,幾次想要反問卻終開不了口,直到劉邦再次點點頭。雍齒的手下也看出來了,今日若是不投降,必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銅山已經告急,自己這三千軍覆沒,彭城又能堅持多久呢?不過萬餘守軍,對抗項梁四萬多人,在生死的壓力下,衆兵將的心裡防線迅速被撕裂。
雍齒能清晰感受到手下人的目光,他本不願意,奈何……終不能因自己一時之氣連累上千人,何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來日方長。沉默許久,雍齒終於點點頭,下馬跪伏拜倒,向無賴劉老三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彭城將雍齒率參軍一千七百六十二投降沛公,至此劉邦手下兵力達到五千。大軍一行,迅速難行往銅山趕去,協助尹旭破敵,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必須遵守的約定。
劉邦本打算讓雍齒前去詐開城門,不過隨即發現一個問題,奎水突然暴漲,夾雜那那麼多失敗的屍體,銅山守軍不可能不知道。不過到達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銅山之戰已經結束了。
沒錯!就在前不久,銅山失守了,壓根不需要詐城,城門自便開了,正是副將蘇岸的手筆。從城頭下來之後,蘇岸鬱悶了,一片好意卻被你們這般侮辱,一羣烏合之衆敗亡是早晚的事,難道要老子和你們一起死?蘇岸沉思片刻,加上心中的衝動和前途抱負的渴望,把心一橫,以巡查爲名打開了城門。
尹旭立即抓住機會,揮軍進城,疲憊的守軍還沒搞清楚是咋回事,已經刀劍加身。尹旭一馬當先,進入城內,一交手才知道彭城軍的實際戰力實在不咋樣。這幾個月來,項梁在江東招兵買馬的同時,還加緊了士兵訓練。會稽軍的戰力在所以起義軍中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彭城軍沒了城池屏障,只能任人宰割。
不到半個時辰,銅山城堡內的彭城軍全軍覆沒,這座彭城的南部屏障宣告失守。見識了會稽軍的戰力,蘇岸覺得自己選擇沒錯,看看人家主將尹旭身先士卒,英勇作戰的場景便知道。傍晚時分,沛縣的五千兵馬趕到時,蘇岸更是大感慶幸,陳遼還苦等援軍呢,殊不知人家早下了套等你呢……
得知劉邦的兵馬前來,尹旭與英布帶着蕭何前去迎接。銅山北門外,尹旭瞧見以中年男子策馬而來,此人相貌堂堂,鼻樑挺直上印堂,兩眼之間山根部分沒有凹陷,一臉的美髯須更凸顯了他的英武。
不用蕭何介紹,尹旭知道此人必是漢高祖劉邦,當即策馬迎上去,拱手道:“尹旭見過劉沛公!”
劉邦也在暗自打量尹旭,果真年輕,英氣勃發,沉穩有度。現在看來蕭何說的沒錯,此人果然不簡單。當下客氣笑道:“尹將軍少年英旭,果然名不虛傳。”
英布又上前拜見,少不得一番寒暄。尹旭目光落到劉邦身側那人身上,蕭何不在身邊,此人應該是沛縣軍中的第三號人物,是誰呢?轉身向身邊的蕭何看去,卻見蕭何一臉錯愕,顯然不認識。
不認識?尹旭大感愕然。劉邦見狀及時笑道:“爲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新鄭的張良先生”
尹旭訝然道:“子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