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南天接過瓶子看也不看,就往嘴裡倒,他之所以大費脣舌,只是爲了在真覺上人面前示弱而已,另一方面,他也被魅暗窟引起了興趣,不管怎麼說,能夠讓修真者趨之若騖的,總還有一些價值的,那裡的法寶他倒沒有多大興趣,主要是法寶再好也不定有他自己的仙器好用,增加閱歷以及魅暗窟的神秘,這是驅使他心動的原因之一。
“那我就先告辭了。”說着風南天擡腳就走出了房間,一出門就看見國師的兩個弟子把守在門口,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從他們的眼睛裡,風南天看出了敵意。
他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從兩人身邊擦身而過,兩人彷彿很有默契一般,自動讓開了一條通路,風南天哈哈大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驚駭,要知道方纔兩人是存心想給風南天一個下馬威的,但是從風南天身上散出的一股勁道卻輕輕鬆鬆的擠開了他們。
這時真覺上人也走出了房外,“師尊,您看此人真的可靠嗎?剛纔弟子們暗中試了一下,答案是此人的修爲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真覺上人不屑的道:“爲師豈能不知,你們以爲爲師真的會把孓毒的解藥給他嗎?哈哈,剛纔的藥只夠他六天的期效的,你們說事後他還有利用價值嗎?”
“師尊真是高明,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呢?”修遠問道。“別急,剛纔他說的一番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咱們爲這魅暗窟都等待了一百多年了,還在乎這幾天嗎?對了,修明,一會兒你們把師兄弟幾個都叫來,爲師準備恢復你們原有的一生修爲,山雨欲來風滿樓,結果也就在這三天之內了。到時候我們要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真覺上人吩咐道。
“是,”修明領命而去。真覺上人擡頭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語的道:“魅暗窟,它終究是屬於我的,誰也阻止不了我的,哈哈~~~”
這時已經走出門外的風南天卻停下了腳步,閻禮走過來正想說話,卻被他伸手製止了。他佇立了半響,突然意味深長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閻禮忍不住問道:“老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雲元帥會好端端的不醒人世了呢?”風南天發現周圍只有閻禮一個人,原先的士兵還有馬車都已經不見了。“此事說來話長,你的口信我已經轉告國師了,雲元帥已經先回去了吧!剛纔國師的弟子是怎麼說的?”
閻禮回答道:“他說雲元帥因爲勞累過度,所以突然昏倒,要我們護送他回家休息,我因爲不放心大哥的安危,所以留了下來。”
風南天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雲元帥沒事的,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就去逛逛這落日城吧!你看怎麼樣?”閻禮喜形於色的道:“我正有這想法呢,奶奶的,前陣子被老大和二位大姐逼着練功,快悶出鳥來了。”
“那咱們還不快走。”說完,他當先走在了前面。
落日城建在高處,正前方是一片平原,沙竹國原本屬於邊塞的遊牧民族,後來找到此地,因爲水草豐茂,人口也越來越密集,之後終於建國,數百年來又經過各代國君的勵精圖治,纔有了今天的國家強盛。
落日城中的人口約有一百多萬,大陸上各個國家的商客也經常光顧這裡,絲綢、瓷器、牲口、還有飾物等等,大街上到處可以看見這些商品,自然也能聽的見買賣人的吆喝聲。因爲種族繁雜,所以風南天所穿的衣服在這裡也並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穿過喧鬧的的街道,兩人又前行了不遠,前方是一條几丈寬的小河,小河沿着城中心穿行而過,把城市一分爲二,河的兩旁栽種這許多花木,其中就有風南天認識的柳樹,凋零的花瓣散落河中,隨波逐流,小河上來往船隻絡繹不絕,不其間不時的夾雜着男女的笑聲。
“想不到在此偏遠的國家也有如此美好的景色。老大,我們也弄一條船去水上走走,再弄一壺酒,你看怎麼樣?”閻禮滿臉期待的看着風南天道。
風南天眉頭一皺,剛要說話,閻禮已經垂頭喪氣的爛住他道:“好了,老大,算我沒說,我老禮的酒蟲只好白叫了。”
風南天呵呵笑道:“我是說,當然可以啊!只是你有錢嗎?老大我可是身無分文了啊!”“真的啊!老大,放心吧!交給我好了,哪能讓老大掏錢呢?老大,你等着我,我馬上就到。”說着,他一路跳着離開了。
風南天望着他的背影,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周圍的情況就像一面鏡子一樣反映在他的心裡,自從他踏出皇宮開始,就同時有三個人盯上了他,其中有一個是修真者,其餘兩個則是世俗界的高手,現在難得閻禮離開了,他正好可以找他們聊聊,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空閒就這樣被破壞了。
略一思忖,他心中已有了定計,搖着扇子,他漫步着走向河邊,沿河岸邊有兩個垂釣者,他們都身着布衣,都戴斗笠,從他們斗笠後露出的頭髮上看,正是一老一少兩個人。
釣魚者聚精會神,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風南天的靠近。“釣魚卻沒有魚餌,夕陽西下卻還戴着斗笠,兩位真是好雅緻啊!黃昏日落之時,在此釣魚,實在是好時候啊!不知道是否有所收穫啊!”風南天微笑着問道。
兩人還是半聲不響,彷彿生怕魚兒溜走一般。風南天並不在意,他接着又說了一句話,“唉,黃昏之下,如果釣魚者反被人釣,我想那種情況一定十分的吸引人,二位一路跟蹤我風某,實在是辛苦,只是不知道有什麼賜教?”
“哼”強大的音波傳來,震的水面上波紋泛動,“是又怎麼樣?閣下難道不知道自己身陷險境嗎?居然敢如此猖狂的跟老夫說話。”年老者說話間站了起來,他旁邊的年輕人隨之站在了他的身後。
老者約有八旬的年齡,白髮白鬚,臉上輪廓分明,有棱有角,說話間自有一股威嚴氣勢。年輕人則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臉上白白靜靜,在兩人面前,他顯得十分的安靜。
“我不管兩位跟蹤我是爲爲了什麼目的,也不管你們背後有誰在撐腰,但是我只有一句話,你們要聽好了,那就是,我喜歡安靜,所以呢?希望你們不要來打擾我,否則~~”風南天依然保持着平淡的語氣。
“否則如何?你小子膽子倒不小啊!老夫行走江湖將近百年,還沒有遇見過什麼人敢這麼跟說話的。”年輕人這時也陰笑道:“敢這麼跟我們勾漏雙魔說話的人,膽子確實不小啊!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大,你在幹嗎呢?我們該上船了。”閻禮在後面叫道,他的手裡還抱着一罈子酒,一看風南天正和兩個戴着斗笠陌生人在一起,便走了過來。
風南天看了雙魔一眼道:“就你們也敢稱魔,別讓我掉大牙好不好,我可沒時間跟你們瞎跑,我兄弟在叫我,跟你們主子說,想見我,讓他親自來找我,當然,如果我心情好的話。”說着,他轉身就想離去。
“慢着”勾漏雙魔一閃身攔在了他的身前,“想走,沒有那麼容易!”“老大!咦!裴天、辛地,怎麼是你們兩個?”閻禮指着勾漏雙魔叫道。
“閻老大,儘管我們不想與你見面,但是咱們還是見面了。”雙魔老大裴天緩緩的道。“怎麼,你們認識?”風南天奇怪的問道。
“是啊!老大,他們也是天漠的,裴老大,莫門主也來了嗎?”閻禮問道。裴天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閻禮,這算是你的朋友嗎?也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予追究了,你讓他們讓開就是,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遇上。”風南天故意傲慢的說道。
“你小子不要逞口舌之利,老夫要教訓教訓你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我看你是不知道天漠門的厲害吧!閻老大,莫門主對於你投靠這小子大爲震怒,他說了,只要你現在迷途知返,他仍然可以給你一條生路。”辛地警告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老大。”“也沒什麼,只是人家想讓我跟他們走一遭,裴天是吧!我想你們的主子應該就是天漠門主吧!你告訴他,我跟他沒有什麼好談的,還有,閻家兄弟現在是我的兄弟,你們最好不要打他們的主意,否則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風南天淡淡的道,他對於這天漠門可沒有什麼好感,勾漏雙魔,還有至今仍然潛伏在旁的修真者,這讓他煩不勝煩。
閻禮頓時大感爲難,他沒有想到天漠門居然如此仇視風南天,他眼見風南天親口稱他爲兄弟,心中頓時大爲感動,不在猶豫,他朗聲對雙魔說道:“請你們轉告莫門主,就說我們黽山四煞從此在天漠除名,我們跟定了風老大,如果莫門主看不順眼,要取我們兄弟性命,我們隨時候教。”
“好啊!你們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果然反了,說不得我們今天要代替門主收拾你這個叛徒。”裴天叫嚷着,衝向閻禮。一旁的辛地也不閒着,他抽出了一雙乾枯的只剩骨頭的手,一把向風南天抓來。
風南天搖了搖頭,他的袖子一拂,一股無形的罡風將雙魔包裹其中,“去”風南天叫了一聲,只聽見撲通撲通兩聲,勾漏雙魔身不由己的被拋入了河道中。“救命啊!救命!”雙魔驚慌失措的在水裡掙扎着,風南天差點沒笑出聲來,敢情兩人都是旱鴨子—不會水。
好在河道上來往的船隻不少,兩人隨後狼狽的被人給救了上來,等他們上岸在尋找風南天兩人時,兩人早沒影了。
一路上,風南天還在爲剛纔的事哈哈大笑,閻禮雖然也想笑,可就是笑不出來,他心裡知道自己惹下了大麻煩了,天漠門主莫忘雖然威鎮天漠將近兩百年,卻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出手,但是,其手下看到他無不恭恭敬敬,戰戰兢兢,在天漠,他莫忘就是神,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因爲他的每一次出現都帶着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他的聲音兩百年來也從來沒有變過,想起天漠之下那無數的凶神惡魔,閻禮就感到不寒而傈。
風南天停止了笑聲,彷彿知道了閻禮的心事一般,他問道:“這個天漠門主是個怎麼樣的人物,你們很怕他麼?”
閻禮愁眉苦臉的道:“豈只是怕,簡直是恐懼,天漠門主莫忘這個人的實力簡直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最恐怖的是他這個人好象永遠不會老的樣子,兩百年來他的聲音語氣包括髮絲從沒有任何衰老的跡象。”
“哦,你是說,天漠門至少已經存在了兩百年了,而且門主一直是同一個人?”風南天問道,他懷疑就是這個天漠門主也許就是一個修真者,因爲只有修真者才能輕易的活上幾百歲而容顏不改。
“我不敢肯定,但是兩百年來他總是能給人一種膽戰心驚的壓力,我想,如果是替代者的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說句實話,老大,我不擔心你的實力,我擔心的是他們人多勢重,羣起攻之,畢竟他們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根本不會講什麼信義的。”閻禮擔心的說道。
風南天轉身看了閻禮一眼,把閻禮看的渾身直發毛,風南天的目光彷彿一面鏡子,把自己照的纖毫畢現,那目光又好象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風南天忽然呵呵笑了起來,隨之閻禮感到渾身一鬆,只聽見風南天說道:“閻老弟這段時間看來是有進步啊!不單是武技上的,還有心性上的巨大改變,真是殊爲難得啊!”
閻禮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道:“老大突然這麼誇獎我,我會不習慣的。”
風南天說道:“天漠門還有沙竹國的事你們都不要管了,這些交給我來處理就完了,對了,問你一句話,你覺得自己如果修真會怎麼樣?”
“什麼?”閻禮張大了嘴巴,他兩眼放光,隨後又垂頭喪氣的道:“那怎麼可能呢?老大,修真者那可都是一些神通廣大的人啊!我可不奢望自己會成爲修真者的那麼一天。”
“那可不一定,你可別忘了,我可認識很多的修真者啊!幫你找個人教你修真沒準還真有可能啊!”風南天微笑道。
“真的嗎?老大,可是,可是你看我這個樣子修真還合適嗎?我不會是做夢吧!”閻禮苦着臉道,他是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的,就好象一個凡人,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得到一個天大的機會,這個機會可以讓他上天入地,甚至可以永生不老,他自然要對這一切產生懷疑了。
“修真,不分年齡,但是一個人的心性是至關重要的,這決定了你以後修真之路的寬窄,這些你以後修真了,自然會知道的,當然,如果我那些修真界的朋友肯賣我個面子的話。”風南天解釋道。
“老大是什麼人,他們一定會賣給你這個面子的,我老閻遇上你,算是遇見貴人了。”閻禮不時時機的拍馬屁道。
“好了,咱們不談這個了,飲酒泛舟,這種樂趣咱們可不能不要,走,跟我去見一個人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我的一個老朋友。”說完,風南天當先朝岸邊的一隻小船走去,閻禮連忙抱着酒罈隨後跟上。
這是一艘靠岸的中等形遊船,它十分安靜的停在岸邊,遊船的外表裝飾十分的華麗,船身刷滿了紅色的染料,船頭立着一根立柱,上面掛着彷彿燈籠一般的東西,在船尾的位置上則坐着一個身穿華服,長相一般的年輕人。
只見他正悠閒的坐在一張闊椅上,一邊欣賞着河面上的景色,一邊愜意的喝着酒。風南天毫不猶豫的擡腳踏上了這條船,奇怪的是船身並沒有任何的顫動,隨後閻禮也跟着上來了,他的腳步聲倒是挺大的,船身的震動彷彿並沒有引起年輕人的注意,他側了一下身子,繼續欣賞着眼前的美景。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貫晨兄真是好雅緻啊!”還是風南天事先打破了沉默。飲酒的年輕人身體一震,彷彿呆住了一般,隨後他緩緩起身,轉過身來打量了風南天一眼,他驚訝的道:“這位兄臺面生的很,可是卻知道在下的姓氏,恕貫某眼拙,閣下是~~?”這句話無異於承認了他自己的身份,他當然有理由驚訝,自己跟蹤的人居然認識自己,還找上門來,他不由的暗暗戒備起來。
此人正是度天門弟子貫晨,也正是之前跟蹤風南天的修真者。他這次是奉有密令前來的,事先只有少數的幾個同門高手知道,因爲事情牽扯到十分重要的機密,他打算萬一生變,就把風南天給除掉。
閻禮搶先一步上前道:“你這人說話真是稀裡糊塗,我老大說和你是老朋友,哪有老朋友不認識老朋友的?”
貫晨一聽這話就更是詫異了,他不禁圍着風南天轉了起來,風南天哭笑不得,自己都成什麼了,他徑直走到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隨後說道:“來,一起喝酒,難得遇見故人。”說話時他的聲音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閻禮跟着站在了他的旁邊,只聽見他驚訝的指着風南天叫道:“老大,你的臉~~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