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王府裡的下人發現最近他們家世子的心情好像很不錯,不錯都不足形容,應該是很好,但仔細想想,最近府裡也沒發生什麼好事兒啊?相反前陣子世子被皇上支使得腳不沾地的,世子有什麼事可高興的啊?
程沐予的心情很不錯,但有個人的心情卻很糟糕,這個人就是尤妍茹。女官她沒有考中,又被送了回來,最近這幾天都告假在家,沒有去書院。
“所以你當初就不應該去考女官,你也不想想,就憑你的本事,你能考得上嗎?早就知道會丟人,又何必非要去呢。”女人的語氣相當刻薄。
躺在牀上的尤妍茹聞言一下子坐起身來,憤憤地盯着自己的孃親道:“你真的以爲是我自己才疏學淺,不如旁人,所以纔沒有被選中的嗎?”
“不然呢?”
“還不都是因爲你,因爲我有一個青樓出身的孃親,所以無論我考得比旁的人再好都沒用,因爲她們覺得我髒,不配進皇宮!”尤妍茹一字一句吐出來的都是憤恨,難道自己的孃親出身青樓是自己的錯嗎?爲什麼所有的後果都要自己來承擔?
尤妍茹的話剛說完,一個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不孝女!你這是在指責你的親孃嗎?我把你生下來容易嗎?”
尤妍茹的孃親昔日在青樓裡的時候,也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子,但是這些年在尤府備受冷落欺壓,明明是個妾室,過得卻連個下人都不如,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變得刻薄尖利,連自己的女兒都看不順眼,時常打罵,反正也不會有人去管。
尤妍茹捂着自己的臉,怒聲道:“你把我打死好了,反正活着也是被人瞧不起。”死了倒一了百了了。
“你!你這孩子就愛瞎想,既然他們讓進宮考試了,肯定就沒有在乎你的出身。”她當然不希望是自己的原因,讓女兒做不成女官。
雖然,她也不太贊成讓自己的女兒進宮做女官,畢竟這一進宮就得十幾年,連個面都見不着,那自己在這尤府裡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但若是說因爲自己出身的原因,而讓女兒被擋在皇宮之外,那她也是不願意承認的。
尤妍茹卻低着頭道:“不是我自己瞎想,是我親耳聽到的。”那兩個女官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隱在樹後的自己。直到那個時候自己才明白,打從一開始她們就沒有把自己列入考慮之內,無論自己在考試中表現得有多出色,自己是一定會被送回來的那個,一切的努力都是隻是徒勞無功而已。
“其實這樣也好,在宮裡做女官有什麼好的?終究是伺候人的活兒,又不是進宮去做娘娘,不去也罷。你就好好跟着許小姐,嘴巴甜一點,沐世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但江家少爺不是她弟弟嗎?聽說他們姐弟倆關係很不錯,你多跟着她,時常也能見到江家少爺,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等你成了江家的少夫人,看誰還敢瞧不起我們孃兒倆!”
她不提江子明也就罷了,一提江子明尤妍茹心中更加鬱悶難過,他竟然連想都沒有想,就把自己給拒絕了,難道他對自己連一點點心思都沒有嗎?自己在他心裡就這麼差嗎?連猶豫一下都不值得?!
然而,一直躲在家裡也不是長久之計,尤妍茹終究還是要回到書院裡去,雖然在回去之後已經預感到自己不會聽到什麼話了,但是那些人私下裡的議論仍是傷她不淺,大多數自然都是嘲笑她的。
尤妍茹越發沉默,跟誰都不說話,就連清溪,她也是故意避着。
……
到了初八這日,程沐予來書院接了清溪出去,偶然瞥見坐在角落裡的尤妍茹,只覺哪裡有些奇怪。
“那位尤小姐看起來跟以前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了。”程沐予微微蹙眉道。
清溪亦是朝着尤妍茹那裡看了一眼,道:“沒考上女官對她的打擊挺大的。”再加上子明的事情,真是夠她受的了。
程沐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上了馬車之後,清溪聞到程沐予身上的煙火氣,問道:“你去祭拜過你母妃了?”
“跟父王一起去的。”程沐予諷刺一笑,“若不是因爲他,母妃也不會死,當初他還要擡那女人爲正妃,卻每年還假惺惺地去祭拜,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見清溪面露驚詫,程沐予解釋道:“我應該還沒跟你說過吧?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跟父王大吵了一架,因爲他要擡那個女人做正妃。我自然是不同意,所以就……”
“原來你是因爲這個才哭的?”這麼多年,她雖然一直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程沐予落淚,但卻也一直沒有開口問過,因爲她感覺程沐予對那件事很敏感。
“其實當時是替母妃感到委屈,當初就是因爲目睹父王跟那個女人偷。情,母妃纔會一氣之下跑出去出了意外,結果父王把那個女人迎進王府也就算了,還要擡她做正妃,這種事情怎麼能忍?”
後來,因爲自己堅決不同意,父王終究放棄了這個想法,但也因此讓自己更加疏遠了父王,並且堅決告誡自己萬萬不能做像父王這樣的男人。
說完這話之後,車廂內便是靜默了下來。清溪頓覺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往車窗便挪了挪,伸手撩開錦簾,目光落在馬車外面。其實她也不是想看什麼,只是覺得不做些什麼的話,很不自在。
以前跟程沐予一起乘了那麼多次馬車,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清溪覺得自己都不敢看他了。
程沐予則坐在那裡,以手支頤,含笑看着清溪,他喜歡看她因爲自己這麼‘不淡定’的樣子。
“看什麼呢?”他閒閒開口問道。
“外面的景色挺好的。”
“哦?是嗎?”這個‘哦’字可是別有意味。
此時他們的馬車正穿過京城最熱鬧的街道,能看到的只有來來往往的人羣而已,哪裡來的什麼景色?
不過程沐予倒也沒有開口拆穿清溪,就這麼含笑看着她。
清溪覺得自己被他看得臉都有些發燙了,終於無奈放下錦簾,轉頭看向程沐予,“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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