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卻是語氣平淡地打斷了她的話,“我跟雲柔表姐並不是後來纔過去的,相反,我們是先於章大人和崔大人之前到的,不過……我當時想要跟章大人和崔大人開個玩笑,所以就說服了雲柔表姐跟我一起躲進了涼亭後的竹林裡,想要等她們來了之後,故意嚇一嚇她們。而離開的時候,我們也是章大人和崔大人一起離開的,所以她們兩個在翠竹小園裡說的所有話,我們全都聽到了,並沒有一句是涉及到茹貴人的。”
清溪的聲音輕輕然落在大殿之中,語氣起伏不大,情緒也很平穩,聽在耳中,很讓人信服。
聽得清溪說完之後,太后冷冷看向依偎在皇帝懷中的尤妍茹,“現在許小姐和宋小姐兩個都說沒有聽到,怎麼?茹貴人現在也要說是她們四個串通起來看了嗎?”
尤妍茹仍是一味地啜泣,不開口說話,她只能不開口,否則她能說些什麼呢,她萬萬沒有想到清溪和宋雲柔都在,而且還是提前到的,早知如此的話,自己應該另外找一個機會的,現在一切都搞砸了。
皇上也有些訕訕的,把自己的手從尤妍茹的肩膀上拿下來,尤妍茹只好自己坐直了身子,坐在那裡默默垂淚。
“罷了,看來這件事只是一場誤會,是朕錯怪崔大人和章大人。”
太后卻是不願意了,“誤會?事到如今,皇上這一句輕飄飄的誤會,這一切就都算了?方纔皇上可不是這樣說的,說要一查到底不是嗎?現在既然證實了是茹貴人主僕兩個故意誣陷,皇上難道連懲處一下都不願嗎?如果皇上狠不下這個心,那哀家來也成,這後宮之事,哀家想,哀家還是能插手一下的吧?”
“母后……您看,茹兒她年紀小,不懂事……那就這樣吧,將茹貴人罰俸三月,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這也算是罰嗎?
太后冷哼一聲,“皇上您倒是憐香惜玉,年紀小不懂事是不是?那就送到哀家這裡來好好教教她吧,只要皇上你能不多插手,哀家保證把她教得知書達理。”
尤妍茹聞言不由面色一白,太后本來就極不喜自己,若是落到太后的手上,自己怎麼可能有好日子過?
當下不由拉着皇帝的衣袖,面露哀求之色。
皇帝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用怕,母后是個慈愛之人,你好好跟母后學,朕會每日去看你的。”
這件事算是就這麼定下了。
尤妍茹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生氣。擡眸之間,她看到清溪正在看她,眸光一沉,面露憎色,縱然自己是利用了她去見皇上,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害過她,這麼多年的情誼,她竟然站到了別人的那一邊,害自己至此……
這天晚上,宴會之後,尤妍茹找到了清溪,“我沒想到,你完全沒有顧慮我。”
清溪亦是冷冷道:“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我心裡都很清楚,你今天所做之事,分明就是故意陷害。”
“我陷害?”尤妍茹笑得諷刺。
“難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嗎?我之前爲什麼沒有考上女官,她們說我母親是青樓女子,出身骯髒,不配呆在皇宮裡,說這話的其中一人就有那個崔晗,我這算是冤枉她嗎?”
清溪側頭去看她,“其實我已經猜到了……”
“什麼?”尤妍茹不解。
“我回去之後就認真想了,你爲什麼要去陷害崔大人,我就想到了你當初跟我說過的你在宮裡聽到的話。然後,我去問了崔大人,她並沒有說你出身骯髒的話,只是說你母親出身青樓,不符合宮裡選用女官的規定,這個規定也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如果你真的要報復的話,你報復的只怕得是整個皇宮。她還說,當時她還覺得挺可惜的,你的表現很不錯,卻因爲身世的問題落選。”
“什麼覺得可惜,她根本就是狡辯,事到如今,她當然不承認了,你寧願選擇相信她的話,也不信我?”
清溪搖頭,“妍茹,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辦法讓我相信了,不管是崔大人也好,你也好,你們兩個說的話,我都無法完全相信。但是妍茹,你不覺得你樹敵太多了嗎?皇宮裡不只有皇上一人,與衆人爲敵,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清溪~”程沐予的聲音傳來,清溪轉頭看去,然後對尤妍茹道:“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說完之後,便是朝着程沐予走了過去,再沒有回頭看尤妍茹一眼。
第二天,清溪沒有再見到尤妍茹,聽人說她是身體不舒服,躺在房間裡休息。但大家都知道,她只是害怕丟人而已,昨天的事情都已經傳開了,大家心裡都清楚她是害人不成,反而自食了惡果。
羽欣公主不由跟清溪抱怨道:“父皇對尤妍茹也太寬容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竟然就只給了那樣輕飄飄的懲罰。”
清溪還未開口,一旁坐着的太子就道:“羽欣,以後說話注意一點,她如今已經是茹貴人了,怎麼可以直呼她的名諱?若是被人聽到了,又是一場風波。”
羽欣公主聞言不滿道:“那有什麼的,是她進宮之後,後宮裡起的風波還不少嗎?大不了,父皇也罰我好了,有什麼好怕的?我就是看不慣。”
太子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再說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母后也忍不了多久了。
一直到離開行宮,清溪都沒有再見過尤妍茹,其實這樣也好,她倒寧願不再見她,這樣心裡還能保留着妍茹以前的樣子。
……
也許是因爲知道能留在書院裡的時間不多了,大家似乎越來越珍惜彼此能在一起的時間,尤其是女孩子們,畢竟明年大家就都要離開這裡了。
越是想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它卻流逝得越快,春天已過,眼看就是夏日了。
在這時節,雨水突然多了起來,京城裡都積了很深的水,清溪從書院回到江府之後,才從宋素綺那裡聽說,距離京城東成門外一百里的地方山體被連日的大雨沖刷,山石出現了滑落,困住了山下的一個村寨,聽說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