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正式撒捉姦狗血+舊人的真面目。好,我承認我邪惡了~~~

另外要通知兩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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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另外這個文會出版,所以需要買V的讀者謹慎。下面說一些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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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需要大家自己斟酌一下,關於VIP我也有我的難處,希望大家諒解。最後鞠躬,另外最近喵的仙俠新書《撲倒,萌神小狐仙!》上市了,有喜歡的親們可以去我的微博圍觀,最近正在搞送書活動。買了書的童鞋也有可能獲得小禮品+喵自創狗爬式簽名明信片。

喵的讀者羣羣號:42598111,進羣請寫敲門磚:熊喵

所謂紙包不住火,幾天後顏笑終於識破了夏何夕的真身,但也同時發生了些顏笑措手不及的狀況……

週六,原本顏笑和文奕約好了回孃家吃飯,誰料卻突然接到華姐的電話,讓她去赴宴。原來,週六圈內有個比較重要的交流會,行業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到場。本來這種宴會輪不到顏笑這樣的新人做小跟班,可華姐卻忽然身體不適,只得找替補上場。

縱使如此,顏笑還是微微有些詫異,就是要找替補,公司也有很多比自己老牌的秘書,不論是交際打圓場還是幫忙記錄會議講話都比她老道,可偏偏選上了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的意思。

顏笑匆忙打扮好趕去宴會場,果然見夏何夕已經在那裡等她。夏何夕擡眼打量顏笑一番,這才微笑道:“忽然叫你過來,沒什麼關係?”

“沒事。”雖然把妖孽一個人指揮回孃家有點不厚道……顏笑默了默,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夏總其實我有件事一直都很想問你。”

“什麼?”

“當初面試我的時候,您不是也說公司一般規定是先筆試再面試的嗎?還有之前其實我已經錯過了正威集團的面試時間,怎麼會又忽然給我打電話?會不會是——”顏笑頓了頓,注意措辭小心翼翼道:

“我是說,會不會夏總可能和我認識?”

聞言,夏何夕瞥眼瞅顏笑,不怒不喜,不卑不亢,一張看不出什麼表情的俊臉只看到顏笑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才霎時舒展開,勾脣大笑起來。笑聲之大,已驚動了宴會廳裡邊的一些宴客向這邊行注目禮,顏笑自然也被這陣勢駭到,正不知所措就見夏何夕忽然繃緊臉正經道:

“你的意思是我認識你,以權謀私把你弄進公司?”

天~啊~

顏笑張大嘴巴驚呆,這是多大的罪名,趕緊擺手道:“不、不是夏總,您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我看見您桌上有張合影,這麼巧……”

“哦?”夏何夕危險眯眼,饒有興趣地勾脣,“你還擅自進了我的辦公室,偷看了我的相冊?”

“………”顏笑已經不知道臉上該擺什麼表情了,千錯萬錯就錯在不該開口,本來就該去一步步探索,是真的太心急了嗎?

顏笑如慌張的貓咪,手心都捏出汗來,正結巴着想怎麼補救,夏何夕又忽然噗嗤笑出聲,好以愜意地捏下巴道:“笑笑,我記得你以前教過我,遇見任何事都不要去問,要多看多想。”

顏笑抿脣,與夏何夕對視,感覺越來越奇幻。兩人的相處模式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疏遠,但就在顏笑冥想間,夏何夕已象什麼都沒發生過地往裡邊走了。顏笑忍不住,還是叫出聲:

“夏總……”

“不要叫我夏總,”夏何夕停住腳步回頭,眼眸閃亮道,“顏笑啊顏笑,你果然完全不記得我了。只是在面試你,你開門進來那一瞬間,我還有點點小盼望。”

顏笑目瞪口呆,情義兩相忘,不識舊人來,這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情緒才能擁有夏何夕這樣複雜的眼神?一時間,顏笑愧疚到不得了,只得埋頭小聲道:“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

夏何夕淡笑,搖頭,“算了,猜來猜去的遊戲也不好玩。進去,宴會結束我告訴你答案。”

—————————————————我是謎底即將揭開的分割線—————————————

因爲謎底即將揭曉,顏笑心裡的石頭也終算落下三分,就只盼着黑幕趕快降臨,宴會快點結束。因爲心裡裝滿了各種猜測的答案,顏笑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在宴會上遇到大熟人——程美佳。

作爲只出場了不到五齣戲的御姐,顏笑一直以爲美佳女王早就在自己這齣戲裡領了便當落了帷幕,再次見到她也就難免微微詫異。

今晚的女王顯然是宴會的女主角,一身火紅的低胸禮服襯得身材越發高挑迷人,過腰的捲髮不加修飾就這麼披在身後,反而顯得越發性感嫵媚,只一對閃亮的珍珠耳環就已經把這個人襯托得耀眼奪人。

程美佳娓娓走到顏笑身邊時,顏笑還在發呆看得眼發直,待對方嗔笑出聲,顏笑才發覺失禮地打招呼:“美佳姐,好久不見。”

不該表現得那麼菜鳥,其實程美佳出現在這樣的宴會也不無例外。一來她本來就是圈子內出了名的名媛,二來她代表父親代表程氏來參加這個宴會也再合適不過了。

程美佳撐着下巴,如狐狸般詭笑,“跟你是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和我表哥還是吹了?”

聽了這話顏笑想起給痘子哥的那張紙條,忍不住噎了噎,也不知道痘子哥看了那張紙條有沒有化身馬教主咆哮街頭,又或者直接跟程美佳抱怨自己?還好的是,美佳直接帶過了這個話題,幽幽道:

“在正威工作習慣嗎?”

顏笑點頭,“還算好。等我最近穩定下來請你出來喝一杯。”

程美佳聞言笑得越發神秘,“再,我猜……我過段時間會很忙,未必能陪你喝上一杯。”

顏笑陪着乾笑,本也沒打算八卦到問美佳過段時間忙什麼,誰料程美佳卻忽然貼上顏笑,附耳輕語道:“過段時間……Kiro答應了補償我在美國犯下的錯誤……你可要把你老公看得緊一點纔好……”

聞言,顏笑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步,手中的酒杯晃得太厲害,酒水盪出些來。顏笑傻笑,“美佳姐你胡說什麼,什麼老公……我和妖孽——”

“不是嗎?”程美佳揚眉打斷顏笑,悠閒無比地晃了晃手上的高腳杯,“我上次去你們家的時候,看見結婚證了哦~對了,你那件臥室的牀最好換個位置,牀對門風水不太好。”

顏笑默了默,心已暗暗揪起來。難道,妖孽一直和美佳姐有聯繫?還把她帶回過家?這算什麼?這邊顏笑拳頭漸漸握緊,程美佳卻擱了高腳杯,舒展身體滿臉慵懶道:

“代我給你們夏總問好,我和Kiro還有約,就先走了。”說罷,果真邁着蓮步出了宴會廳。

顏笑深呼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冷靜。美佳姐那麼優秀那麼清高,不可能看上妖孽,而且,哪有那麼囂張的小三,不、不對,是老三,居然當着別人老婆面挑釁的?

這說不定是妖孽夥同美佳姐設下的陰謀圈套,要是自己現在炸毛,給妖孽打電話就表明自己對他有感情,就表明……總之,冷靜冷靜!一定要等到……再等自己就白癡了!!別的女人都爬上老公的牀了!!自己就是再不喜歡妖孽,他們也是受法律保護的,憑什麼讓程美佳這種老妖孽享受她的婚後所有物?

電閃雷鳴間,感性徹底戰勝了理智,顏笑眼竄小火苗地出了宴會廳,抓起手機就播了號碼,待那邊的人一接起還來不及說話,顏笑已河東獅吼:

“說!!!你在哪!!!!!”

下面附錄有愛的人物簡介=.=

顏笑——魔蠍座,24歲,表面淡定內心狂野的悶騷女。絕對不輕易交出心,一旦交出去就覆水難收。100%理智的背後是200%的感性,是最典型的腹黑悶騷女。喜歡裝傻充嫩。最崇拜的偶像是喬布斯。

學院高材生,讀書是被同學們稱作“移動圖書館”,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爲人善良,正直,以及……各種脫線。在高智商頭腦的背後是不善人際關係,常常被同事取笑譏諷依舊不自知,生活技能負數,家務做得一塌糊塗。用竹馬文奕的話說,就是“工作可以忘了睡覺、打遊戲可以忘了吃飯、和人打交道可以忘了帶腦子”。與文奕有些小曖昧,後發展到被竹馬騙婚。

文奕——精明狡詐,腹黑圓滑。表面上大咧咧,明騷好動,喜歡調戲女孩子,陽光型大男孩。但燦爛的背後擁有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出門書香門第,家族從外公開始就是界內出了名的學術研究者,因父母過於追求藝術造詣,一直在國外生活,而文奕則基本由外公文老教授帶大。

放棄國外生活後回國一心一意創辦公司以及…挽回顏笑。24歲,衝動好鬥的天蠍座,天生佔有慾極強。自從明白自己心意,想和顏笑在一起後做出各種努力以及耍各種小陰謀詭計。

夏何夕——25歲,天秤座。正威集團企劃部總經理,能幹帥氣,典型的精英男。爲人和善有理,被公司女同事們稱爲“正威第一紳士”,對顏笑有特別的感覺,似乎有自己的秘密....

太后——顏笑老媽,強勢的獅子座女。歲數…不詳,外表看來五十歲左右,雖然不時尚,卻是個花哨亮眼的老太太。氣場強大,厲害的人精一個。刀子嘴豆腐心,雖然老是壓着老公、與女兒鬥嘴,卻是實心腸的一個老媽。經典語錄爲:“沒有被□過的男人就如沒有上馬蹄的野馬,不踢死你也踢個半死。”“男人找女人當然會看學歷、家室,但是記住那都是附加值,最重要的還是漂亮年輕!!你看別人灰姑娘就懂了。所以男人不過是輕浮的物種而已。”“咱爺們說話,小丫頭邊兒上玩去!”

老顏同志——顏笑老爸,(星座神馬的去死,俺們是中國銀,要迷信中國的東西,大爺我屬雞!)炒股達人、投資達人,以及倒黴達人,投什麼虧什麼,愛老婆愛女兒更愛私房錢。但卻是個很無奈的妻管嚴,被太后大人□的相當順服。

文奕爺爺——古言老教授,爲人和善,老學究,有點老來返小,很可愛很好玩的一個小老頭。喜歡笑笑,幫孫子追笑笑。對不喜歡聽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最重要的人是孫子文奕。

小太——顏笑家養的波斯貓。純種波斯貓,白色,偏肥,性格傲慢龜毛(很笑笑的性格很像哦~~)。一歲,性別…太監。因爲自己被閹,特別討厭男性以及一切雄性氣味,必殺技能是——撓!

齊家銘——雙魚座,自以爲是的“五有”青年,有車有房有能力有財有貌,剛開始自以爲聰明地泡笑笑,後來又窮追猛打請求原諒。是顏笑原來公司的同事,典型的鳳凰男。

程美佳——獅子座。26歲,御姐,女王,從做出抽打負心男的壯舉。國外留學歸來後,一直幫忙父親打理生意,在國外時曾與文奕有點點事情,但具體是神馬事情,不詳。

另外附喵古代版妖孽文,喜歡的童鞋可以穿越。

文案:

男主:“美如宋玉、貌若潘安”之古代美男子——宋玉,居家宅男一隻、摳門斂財、舌毒,傲嬌奸詐受。

女主:登徒子之女登徒爾雅,潑辣直率,一根腸子到底,披着純良LOLI外表偶爾暴走罵狼,暴躁善良攻。

宋玉所著《登徒子好色賦》,讓登徒子老夫背上“好色”罵名,更讓“登徒子”三個字成爲了色狼的代名詞。其女登徒爾雅受其連累,豆蔻年華無人問津,好不容易二十歲騙婚嫁出去,卻陰錯陽差被擡進了宋府,至此開始了一段啼笑皆非的復仇故事。

試讀章節:

這年頭,諫臣不好當。

士大夫登徒子對此話感同身受,就說這日剛下朝,登徒子如往常般與同僚們邊討論着廷中之事,邊出了大殿,卻見殿外雲裳娥粉,或東佇、或西望,三三兩兩將各角落塞了個滿滿當當。

登徒子望着這些縮頭縮腦、翹首盼望的宮女,心中明瞭。這樣的事,宮中偶有發生,這些人或後宮婢女、或不受寵的嬪妃,如此雲立不過因爲大王下朝後可能途徑此地。由此,各位同僚見了並不以爲意,只假裝沒看見隱蔽處有人般依舊負手交談,登徒子也不過在心底爲大王鞠把同情淚,陛下他從頭髮絲到腳趾甲都不是自己的,活活獻給了天下,剝給了這羣如狼似虎的後宮嬪妃。

可就在登徒子還沉浸在對楚襄王的滔滔崇敬之時,這邊早等候多時的宮女們也嘰嘰喳喳炸開了。

“真能見着嗎?怎麼還沒出來?”(着急狀)

“聽說大人他真是美如碧玉、儒雅斯文,若今日有幸一見我就心滿意足了。”(憧憬狀)

“啊,出來了!”(激動狀)

“呀,好帥……”(全體沉醉狀)

登徒子耳力極佳,宮女們的話一絲不差的全聽在了心底,故此登徒子正分神地思索着這些宮女口中議論的大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就見衆人齊齊將熾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後。登徒子回眸,只見衣炔翩翩、脣紅齒白,正是那小小文官侍從——宋玉小兒。

說起這宋玉,登徒子這樣侍奉了兩代君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老臣不僅微微嘆了口氣。你說現在的後生小輩,上早朝是何等嚴肅尊嚴的事情,怎麼他們就一個個打扮得比皇后還花哨嬌豔?自然,這裡邊最花哨的就屬宋玉,眉若淡黛、眼似秋波,你說你爹孃把你生成副比女子還孱弱憐惜的模樣不是你的錯,可是爲何你的頭髮總是烏黑秀麗,亮噌噌如摸了油,陽光一照還泛着淡淡淺光。而且,最不能容忍的是,這宋玉小兒的官服總是迎風搖曳,一副灑脫不羈的英俊模樣。

登徒子從第一次見這小小文官就不大歡喜,總覺得如此花枝招展的人似比後宮小倌還扎眼三分,生怕大王一時想不開,做出大不韙之事。這倒好,大王沒衝動,後宮女子先蜂擁而至了。

宮女嬪妃們三兩成羣,在角落依舊發出低低的驚歎聲,與此同時,宋玉等文官也走到了登徒子面前,其他小輩皆過來給登徒子幾位老臣行禮,這才應允離去。唯宋玉大步流星,連頭都沒擡一下就從登徒子身邊擦過,只留下陣陣清風。這讓老臣登徒子對宋玉的懊惱又加上三分。

登徒子仰天感嘆,現在的後生小輩啊——

角落,女子們還在驚叫跳腳。

“真的好帥好漂亮!”

“你說我要不要衝上去假裝東西丟了?”

“我好想大王把我賜給宋大人。”

這一夜,憂國憂民、自詡諫臣的登徒大夫失眠了。

翌日,登徒子就做了件自己覺得頂了不起,自此後悔終生的事。

他諫言了。諫言內容很簡短:“宋玉爲人體貌閒麗,口多微辭,又性好色。願王勿與出入後宮。”揚揚灑灑揮筆寫下這句話,登徒子就抱着諫書興沖沖進了宮,於是,史上最悲催的事情發生了。

當登徒子踏進王宮時,見到了如此和諧的一幕:宋玉侍於大王左右,正彎身不知說了句什麼,惹得楚襄王哈哈大笑,喜色之情溢於言表。旁邊的宮女眼睛直溜溜地盯住宋玉,一眨不眨,哪還記得什麼扇扇引風。那前方正獻藝彈琴的女子也是媚眼迢迢,只看向了宋玉。

反了!反了!全天下都反了,登徒子恨不得立馬在諫書上加一條“玉若長留,必危禍後宮,各女不知各司其職,只懂翹首獻媚。”

登徒子握着諫書在大殿門口氣得瑟瑟發抖,顯然楚襄王也發現了他的存在,心情甚好地招手喚道:“登徒愛卿,你來得正好,這位玉愛卿推薦的琴師勘稱一絕,你也來一起聽聽。”

聞言,登徒子抖得越發厲害。自己進來前,明明請公公通告說有要事詳談,可見到王,他卻一味想着聽曲耍樂,爲此,宋玉必再加一條罪名“引薦小人,使王縱情娛色!”而且,什麼叫玉愛卿??玉,這樣親暱的稱呼,難道……難道自己真的猜對了?大王他和宋玉——

登徒子再也按捺不在,哪還肯移動半步,撲哧一下就地跪下,頃刻老淚縱橫,抱着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忠臣之心,鏗鏘有力道:“請王立刻揮退宋玉也!”

楚襄王、宋玉二人皆是一怔,琴師識時務地斷了琴聲,立於角落不言語。宋玉精緻的眉毛打了結,美眸輾轉流光,心中也大爲困惑。

登徒子不等楚襄王來扶,洋洋灑灑就把諫書添油加醋地說了遍,每道“宋玉爲人體貌閒麗”之時,登徒老夫就狠狠剜上宋玉一眼。言畢,楚襄王知這位老臣又在憂國憂民,操些不該操的瞎心後,終於吐了口舒心氣。

話說登徒子這個士大夫,自楚懷王時期就開始做官,父皇走了,自己繼位,他還是不上不下的一個士大夫。原因不爲其他,只道此人嘮叨操神在朝廷內出了名,今早上朝時大殿的樑柱似乎駐了個蟲洞,不知會不會倒下來砸到大王;昨晚下了雨,路滑而溼,不知轎伕會不會摔倒驚嚇了大王;那新進宮的宮女貌若天仙,會不會和誰勾搭上,禍亂後宮……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統統都是登徒子操心的對象,“憂民”至此,“憂國”就更甚。

父皇在位時,就曾被登徒子一大摞一大摞的諫書煩死,操的全是不該操的心,什麼齊國某某王妃的岳父做生意做到了楚國來,肯定是間諜;秦國最近在搞水利工程,會不會由此污染水源云云。對於這樣嘮叨煩人的大臣,於帝王而言,打不得、罵不得,面上還得做出一副諫言納受的模樣。這世道,做大王,難啊!做楚國的大王,更是難上加難啊!

今日,好不容易找小輩文臣一起賞賞樂,誰知登徒子又來這套。楚襄王坐在上座額頭突突發疼,正躊躇怎麼打發這個老匹夫,餘光卻湊巧瞥見淡然處之的宋玉。

靈光一轉,楚襄王咳嗽聲,佯裝困惑道:“玉愛卿,恰好你人在此處,可有話說?”其實,楚襄王想說,宋玉,剛好你在這,這爛攤子就自己收拾了。

宋玉揚揚眉,神采飛揚地鞠了鞠躬道:“身體發之父母,體貌閒麗不是臣能左右的,口多微辭,是跟老師學的,臣亦無法左右,至於好色嘛……臣沒有!”

楚襄王盯住宋玉灼灼發亮地黑眸子,要不是因爲老匹夫登徒子在場,真想拍掌,唔,說得好,說得有理有據。可是,楚襄王出口卻道:“你說自己並不好色,可有證據乎?”

話音一落,登徒子終於肯擡頭凝視二人了。楚襄王手中捏了把冷汗,玉愛卿,你可要加油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趕快把這個老匹夫給我弄回去。

宋玉頷首,朗朗而言:“說起好色二字,不過皆因美女所致。這天下美女,莫過於楚國女子,楚國女子之中,又以我家鄉美女爲甚。且說我東鄰那位小姐,論身材,若增一分則太高,減一分則太短;論膚色,若塗上脂粉則嫌太白,施加硃紅又嫌太赤,真是生得恰到好處。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這樣的美人,趴在牆角窺視小臣整整三年有餘,而我至今仍未答應與她交往。如此光景,登徒大夫何以扣我‘好色’的罪名?”

楚襄王淚流滿面,說得太好了,下來以後寡人一定問問宋玉這東鄰之女的具體家庭住址。可這邊,登徒子聞言卻眼竄小火苗,噌地蹦躂了起來,指着宋玉鼻子就大罵:

“你,你,簡直一派胡言。按你這麼說,這宮中女子還不如你鄉野之地的農家女?”頓了頓,登徒子腦袋冒煙地又向楚襄王拜了拜:“大王,你看宋玉如此言語,還不是油嘴滑舌、口多微辭嗎?你聽她把那農家女形容如此光鮮動人,若他不是也暗暗觀察,能描繪得這般詳細上口?還有,你不掰着指頭算,怎麼知道她看了你三年有餘?你,你——”

楚襄王撫額蹙眉,這個老匹夫怎麼就這麼難纏?!

宋玉聽登徒子一席話,也不火不惱,只勾勾脣道:“登徒大夫莫急,若真說起好色,我倒可以給你舉個實例。”

登徒子傻眼:“什麼實例?”

宋玉笑得牲畜無害,低沉惑人的聲音再次在大殿內響起:“且說登徒大夫你那位夫人,蓬頭垢面、彎腰駝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如此貨色您也能與其誕下五位子女,可敬可佩,可歌可嘆!論起好色,我又怎敢與您老相比?”

“………”

沉默,沉默。

寂靜的沉默。

登徒子轉了個彎,反映道:“你說我好色到飢不擇食?”

宋玉一臉無辜,惶恐地擺手,“切莫所言,這可是登徒大夫自己說的。”

“哈哈哈!”楚襄王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末了,又加了句:“說得好!說得好!玉愛卿不用退下,我們繼續聽琴。”

登徒子氣結,發出如野獸被傷的慘烈叫聲:“大王!”

楚襄王依舊憋着笑,本想給這位老臣留足面子,誰知他仍不肯離去,只得自發地做了這次諫言的總結辭。“那個,登徒愛卿,何必認真至此?難道真想讓寡人以‘好色’之名治你的罪?”

言下之意,宋玉比你說得有理。登徒子兩眼一翻,厥過去了。當其被轟轟烈烈擡出大殿之時,王宮內又傳出了婉約動人的琴音,其他大臣們遠遠見了,只嘆息一句:

這年頭,諂言告狀的奸臣不好當啊。

第二日,登徒子因氣倒,生平第一次請假未上朝,楚襄王與大臣們卻覺得,今日沒有呱噪之聲的清晨天很藍、風很清,早朝很祥和。再一日,《登徒子好色賦》不知被何人所書,流傳於楚國街頭小巷,添油加醋說得,正是登徒子當日諫言當“奸臣”之事。但賦上纂名卻赫然落着“宋玉”二字,不知是真是假,當事人宋玉一直保持緘默,讓這《好色賦》更平添一份神秘色彩。不出兩年,其他六國也早已明聞“登徒子”好色的大名,“登徒浪子”的典故就此漸漸傳播開來。

是以,登徒大夫的操心排行榜上,又多了一件關於名譽的煩心事。每每鬱結之時,必咬牙切齒喚上上兩聲“宋玉小兒”;是以,宋玉這兩年,往往莫名打上兩個噴嚏。

朝中大臣們見了,又評語道:這年頭,能言善辯的文臣也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