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寶山旅駐地。
經過一個多月的緊張施工,寶山旅的防禦工事已經基本完成,各團各營不僅修築了堅固的地面工事,也挖出了四通八達的地道網絡,尤其是趙欣怡領導的特務隊,動員了足足兩萬義務勞工,更是極大地加快了地道工事的挖掘速度。
至5月4日,徐州城下已經挖出了一座地下城!
此時,嶽維漢正在參謀長劉毅的陪同下巡視東門外徐州火車站的地道工事。
劉毅邊走邊向嶽維漢介紹道:“旅座你看,火車站的地道工事完全是按照您的標準來挖掘的,有多處通道與地面相通,底下不僅有交通線、軍火庫、糧庫、休息區、伙房,甚至還有廁所,這完全就是一座地下城堡!”
嶽維漢道:“火車站緊鄰黃河,挖掘地道時沒碰上塌方吧?”
劉毅忙道:“沒有,徐州雖然緊鄰黃河,可含水層很深,得至少往下挖十米纔有地下水滲透出來,又怎麼會塌方?”
嶽維漢又道:“沒遇上管涌吧?”
“還真遇上了。”劉毅道,“不過很快就自個堵住了,所以問題不大。”
事實上,黃河河牀的滲水性的確很差,既便偶有管涌出現也很容易自己堵死。
這是因爲黃河水的泥沙含量太高,歷史上國軍掘開黃河大堤時,連續幾次都失敗了,因爲溢出河水中攜帶的泥沙很快又將缺口重新填上了,直到最後,國軍纔在花園口掘堤成功,一下水淹了黃淮地區四十幾縣。
巡視完地道,嶽維漢和劉毅剛剛上到地面,迎面就遇上了特戰隊長劉鐵柱。
劉鐵柱趕緊挺身立正,喘息道:“旅座,小鬼子來了!”
“哦?”嶽維漢頓時目光一凝,沉聲道,“鬼子在什麼位置?”
劉鐵柱道:“銅山、蕭縣、鄭集、楊樓還有賈汪莊都發現了大量日軍,每個方向的日軍少說也在兩個旅團以上!”
嶽維漢當即回頭向唐大山道:“立即通知各團、各直屬營主官前來旅部開會!”
說罷,嶽維漢又向劉毅道:“走,回旅部!”
匆匆返回旅部,嶽維漢、劉毅還有劉鐵柱就直奔作戰室而來,劉毅一下拉開北側牆上的帷幄,頓時露出了懸掛牆上的大幅軍用地圖來,劉鐵柱趕緊拿起鉛筆,將銅山、蕭縣、鄭集還有楊樓以及賈汪莊的位置標了出來。
“報告!”少校參謀柳忻忽然大步入內,挺身立正道,“長官部急電!”
嶽維漢頭也不回地道:“念!”
柳忻少校當即展開電文念道:“寶山旅:戰區主力已於今日上午進至渦陽,于學忠所部及孫連仲所部也已經進至蘇魯邊界及魯中地區,唯,你旅仍需堅守徐州至少半個月,致使日軍不能沿隴海線迅速西進,此令,第五戰區,李宗仁。”
“行了,知道了。”嶽維漢擺了擺手,示意柳忻少校出去。
柳忻少校撅了撅小嘴,只能轉身離開作戰室,劉毅忍不住小聲提醒道:“旅座,你是不是對柳少校太冷淡了?”
嶽維漢擺了擺手,根本就不想接這茬。
嶽維漢也不願意冷落柳忻,他也想牽着柳忻美眉的小手,花前月下,談情說愛,但現在是什麼時候?國難當頭啊!作爲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作爲一個有血性的炎黃子孫,嶽維漢真的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候去羅曼蒂克。
對着地圖仔細分析了片刻,劉毅忽然說道:“憑我們寶山旅現在的兵力、裝備以及完整的防禦工事,小鬼子要想在半個月內打下徐州那是癡心妄想,不過,半個月後怎麼突圍卻是個難題,很是讓人傷腦筋啊,旅座你覺得呢?”
嶽維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沒有吭聲。
正如劉毅所說的那樣,寶山旅守住徐州半個月絕對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怎麼在半個月後從徐州突圍出去?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寶山旅要想從徐州突圍其實也很容易,關鍵就看嶽維漢願不願意了。
如果嶽維漢照着蔣委員長的意思去做,狠下心掘開黃河大堤,黃河水一旦氾濫而下,徐州方圓上百公里以及整個黃淮地區都將成爲一片汪洋,到時候日軍不想餓死那就只能選擇撤退了,而且能不能安全撤回去都成問題,又哪裡還有餘力來進攻徐州?
而寶山旅有徐州城垣之保護,沒有水淹之慮,又有足夠的軍糧,也沒有餓死之憂,只等日軍從徐州撤圍,寶山旅就有足夠的時間從容轉移,但是,徐州以下整個黃淮地區四十餘縣的上千萬百姓可就要慘遭滅頂之災了!
所以,嶽維漢絕不會選擇掘開河堤。
嶽維漢寧可寶山旅全軍覆滅,寧可全旅戰死在徐州戰場,也絕不願意黃河地區四十餘縣的上千萬百姓淪爲無家可歸的難民,並最終成爲逃亡路上的“餓殍”,那可是上千萬條鮮活的生命啊,而且都是血脈相連的同胞!
無論如何,嶽維漢都狠不下這心!
“算了,先不想突圍的問題了。”良久之後,嶽維漢才道,“我們還是先覈計覈計怎麼迎擊日軍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日軍的首選攻擊目標肯定是東門外的火車站,趁着日軍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挖了地道,大可以打他們個冷不防。”
劉毅頓時神情一動,道:“旅座,這可是着妙棋啊,小鬼子肯定得吃大虧。”
“行了,那就趕緊去會議室佈置作戰任務吧。”嶽維漢搖了搖頭,道,“曹興龍、池成峰還有李青龍他們幾個估計已經吵起來了。”
“行。”劉毅忙道,“那我們趕緊過去。”
…………寶山旅旅部會議室。
曹興龍、池峰峰、陸秀峰等三個團長,以及牛大根、李玉龍、花翰林、麻大拐以及李青龍等五個直屬營長早就已經到了,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顯得神情振奮,話說寶山旅現在可真是兵強馬壯,就等着小鬼子送上門來捱揍了。
寶山旅雖然名義上仍是甲種旅,可實際上卻早已經是甲種師的建制了。
在國軍序列中,甲種師下轄兩旅六團,乙種師下轄兩旅四團,寶山旅的建制表上雖然只有三個步兵團,可如果算上刺刀營、警衛營、敢死營和獨立營,那就是四個團了,再加上蔣委員長特別調撥的兩個補充團,那就是整整六個步兵團了!
劉毅也曾經向嶽維漢提出建議,將那兩個補充團打散編入刺刀營、警衛營以及獨立營,然後將這三個營分別擴編爲團。
不過,嶽維漢卻並不急於將刺刀營、警衛營以及獨立營擴編爲團!
原因很簡單,李玉龍、花翰林還有麻大拐現在還無法勝任團長的位置,團跟營雖然只差一級,可兩者之間卻是天差地別,一個營不過五百多號人,大點的土匪窩都比這人多,因此指揮起來並不是太難,但一個團就大不一樣了。
一個甲種團擁有四個步兵營,再加上直屬隊,足有小三千人!
指揮五百人和指揮三千人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李玉龍好歹是川軍營長出身或許勉強能夠勝任,可花翰林在半年前還只是個大頭兵,麻大拐更是兩個月前還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當湖匪,這兩個傢伙是絕對不可能勝任的。
嶽維漢和劉毅在作戰室分析敵情時,曹興龍他們也沒閒着。
曹興龍他們幾個也判斷日軍會首先攻擊火車站,做出這樣的判斷其實很容易,因爲火車站孤懸徐州城外,是典型的戰略突出地,又緊扼隴海線及津浦鐵路,戰略地位極其重要,所以遭到日軍的首先攻擊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事實證明,最瞭解這夥驕兵悍將的,還是他們的旅座嶽維漢。
正如嶽維漢所料想的那樣,這幾個營團長爲了爭搶守備火車站的任務已經吵翻天了,池成峰和李玉龍互不相讓,甚至都快要動手了。
“李玉龍,他姥姥的你算哪顆蔥?敢跟老子搶火車站?”池成峰怒目相向道,“論軍銜老子是上校,你小子纔是箇中校,論職務,老子是團長,你小子纔是個營長,論資歷,老子跟着旅座在寶山縣城出生入死時,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瞎混呢。”
“嘁。”李玉龍反脣相飢道,“資歷深又咋樣?軍銜高職務高又怎樣?寶山旅的拳頭部隊可不是你的2團,而是我們刺刀營!啥叫拳頭部隊?拳頭部隊就是首戰用我,用我必勝!知道不?再說了,全旅大比武我們刺刀營一傢伙拿了六個集體優秀,五個單項第一,你們2團呢?就他孃的有個屁!”
“哎哎哎,我說兩位,你們就別爭了。”敢死營營長李青龍雖然加入寶山旅時間晚,卻有着東北漢子的直爽性格,既然加入了寶山旅也就絕不把自個當外人了,當下起身勸道,“這守備火車站的任務,你們就別跟我們敢死營搶了,成不?”
“就你?也不撒泡尿自個照照。”
“你小子還嫩了,滾邊兒去!”
池成峰和李玉龍同時怒目相向,李青龍頓時就不高興了,道:“哎哎哎,我也就是好心勸導幾句,你們兩個怎麼都衝着我來了?他奶奶個熊,要我說你們也甭爭了,別費那球事,索性拉到外邊去練練,誰贏了誰上,咋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