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32年(1943年)7月,持續整整6年的中日戰爭終於鄒到了分水嶺!
岡村寧次的大西南會戰計劃遭到決定性失敗,國軍四大野戰軍趁勢反攻,華中日軍主力一部遠走蒙古,一部被困湘西,而華中各省的的僞治安軍、漢奸維持會卻紛紛反正,〖日〗本駐軍紛紛遭到剿殺或者驅逐,與此同時,新加坡的南洋日軍也已到了窮途末路。
〖中〗國陸空軍和美國海空軍對新加坡的封鎖已經持續兩個多月了,日軍儲備的糧食、〖藥〗品以及彈藥已經消耗殆盡。
由於缺乏食物,每天都有數以百計的隨軍家屬或者日藉僑民在飢餓中死去,由於缺乏〖藥〗品,日軍官兵一旦受傷,基本上就只能等死了,在這潮溼溼酷熱的南洋,既便是最細役的皮外傷,也很可能誘發感染並迅速吞噬年輕強壯的生命。
至於離島上關押英軍戰俘的集中營,更是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自從新加坡被圍之後,日軍就直接鎖死了集中營的大門,再不顧英軍戰俘的死活。
到現在,近十萬英軍戰俘,大多已經餓死,倖存下來的已經不足五千人,這五千人之所以能夠倖存下來,卻是因爲吞食戰友的屍體,人類文明進入二十世紀,卻仍然出現了“人相食”的慘劇,不能不說是個極大的諷刺。
到了77月55日,所有的隨軍家屬以及日藉僑民的口糧供應全部中斷,連山下奉文的妻女也沒能例外,而日軍官兵每天的口糧也縮減到了每天小半塊餅乾,這點口糧,對於年紀青青的壯漢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最後的時刻終於就要到來了。
巴西班讓,日軍司令部。
山下奉文盤膝坐於榻榻米上,正用白巾專注而又仔細地擦拭自己的軍刀,這柄軍刀是他剛從德國觀摩“閃擊戰”歸國之後,裕仁天皇賞賜的,去德國觀摩的帝國將領有十幾個,可裕仁天皇卻只給他一個人賜了軍刀。
面對着軍刀刀刃上散發出來的冷光”山下奉文不由得目露迷醉之色。
就在山下奉文面前的矮几上,由鎮紙靜靜地壓着日軍大本營剛剛發來的晉升令,裕仁天皇已經正式下詔,晉升山下奉文爲帝國陸軍大將,併兼任新加坡方面軍司令官,相應的,裕仁天皇也要求山下奉文率部決死抵抗”做帝國軍人之表率!
說白了,這大將的晉升令就是日軍大本營對山下奉文的安慰獎,希望他不要開創率領成建制日軍投降的歷史先河,在太行山,雖然也曾有第刀師團的,萬多預備役士兵向〖中〗國軍隊投降”但日軍大本營對此是拒絕承認的。
柔佛巴魯,國軍某連陣地。
伙頭軍挑着滿滿兩大桶豬肉白菜盹粉條上了陣地,早就已經飢腸轆轆的國軍將士們頓時一哄而上,已經上了年紀的伙頭軍點了一鍋旱菸,笑眯眯地道:“別搶,弟兄們別搶,人人都有份”管夠,呵呵…………”
不到片刻功夫,每個國軍官兵都分到了滿滿一鋼盔的豬肉白菜盹粉條,然後各自找個角落蹲着,美滋滋地吃將起來,霎那間”戰壕裡便響起了匡當匡當的吃食聲,那光景,活像有百十頭豬正在豬圈裡爭食。
隔着窄窄的柔佛海峽,對面就是兀蘭的日軍陣地。
海風輕送,陣陣肉香便飄到了海峽對面,不一會,一個今日軍士兵就從戰壕裡面爬了出來,癡癡地望着海峽北岸”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暴露在了國軍狙擊手的槍口下,只聽叭叭兩聲槍響”兩名日軍士兵已經頭部中槍,旋即一聲不吭地倒了下來。
不過,剩下的日軍士兵卻渾然不覺,依然直直地、癡癡地凝望着北岸。
對於這些飢腸轆轆的日軍士兵來說,死亡甚至已經成爲了一種解脫,與其再這樣痛苦地活着,還不如索性在戰場上去擁抱死亡,都說死亡是可怕的,但在這個世上,有些事情真的比死亡還要可怕,飢餓的折磨就是其中之一!
北岸的國軍狙擊手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再沒有繼續開槍。
越來越多的日軍士兵從戰壕裡爬了出來,就那樣直直地、癡癡地凝望着北岸。
倏忽之間,北岸國軍陣地上忽然響起了悽婉的日語歌聲,一名反戰聯盟的日軍士兵從陣地上站了起來,對着麥克風唱起了〖日〗本最耳熟能詳的一首民謠。
年輕士兵的歌聲很婉轉,很纏綿,還帶着日語歌曲特有的悽美。
唱着唱着,那年輕士兵就已經是淚如雨下了,他想起了家鄉成片成片的櫻huā,想起了鄰村青梅竹馬的戀人,還想起了正在村口小橋畔苦苦守候他歸去的媽媽,然而,這場殘酷的戰爭讓他有家難回,有親人也難以相認。
很快,南岸的日軍士兵也跟着哼唱了起來。
許多日軍士兵唱着唱著就情緒失控,嚎啕大哭了起來。
悽婉的歌聲在陣地上傳出很遠很遠,幾乎所有的士兵被勾起了思鄉之情,甚至連陣地前沿的日軍警戒哨也受到了感染,一邊跟着哼唱,一邊抱着步槍淚落如雨,渾然不知,一支反戰聯盟的〖日〗本降軍已經咬着蘆管,從北岸悄無聲息地泅渡了過來。
天色很快昏暗了下來,陣地上的日語歌曲演唱會卻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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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角落裡,反戰聯盟的降軍悄無聲息地上了岸,又迅速穿上了攜帶的日軍軍裝。
等到兀蘭陣線的日軍指揮官井上大佐從師團部開完會回來時,震驚至極地發現所部官兵不僅走出戰壕唱起了歌,而且鬥志也完全消散了,因爲飢餓,絕大多數日軍官兵的體力原本就已經接近衰竭了,這會又受到了民謠的感染,精神上也變得萎靡不振了。
這個時候〖中〗國軍隊如果跨海發起進攻,兀蘭的日軍防線肯定是一觸即潰!
“八嘎牙魯!”井上大佐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公牛,在陣地上瘋狂地來回奔走”一邊揮舞着手中的軍刀,一邊驅趕正站在戰壕沿上唱歌的日軍官兵,“回去,都給我回去”再不回戰壕,統統的死啦死啦的,“……
但是,根本沒有人理會井上大佐。
絕大多數日軍官兵只是以木然的眼神望着井上大佐。
人羣中,有個士兵突然高喊起來:“回家,我想回家!”
霎那間,日軍官兵的厭戰情緒就如火山噴發般爆發了。
“媽媽,我想媽好……,……
“我不想死”大佐閣下,我答應過美枝子,我得活着回去娶她!”
“這場該死的戰爭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我們究竟還要死多少人?”
“什麼狗屁大東亞聖戰,帝國贏了又能如何?我只想在北海道打漁,只想跟千代子平平安安過一輩子”生一大堆娃…………
井上大佐惶然四顧,卻看到了一張張憤怒的臉孔。
井上大佐想要拔槍,一柄柄雪亮的刺刀卻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十幾名日軍士兵端着雪亮的刺刀,從四面八方圍住了井上大佐,一名皮膚黝黑的北海道漁民憤怒地咆哮道:“大佐閣下,下令投降吧,我們要求向〖中〗國人投降!”
巴西班讓,曰軍司令部。
天色已暗,侍衛長將山下奉文大將的晚餐端了上來,晚餐並不豐盛,只有半罐頭牛肉、小半瓶清酒,還有小半碗米飯”不過對於普通官兵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奢侈的晚餐了,山下奉文的衛士長在彎腰退出餐廳時都忍不住嚥了。唾沫。
山下奉文剛喝了半杯清酒,第5師團師團長竹原三郎中將就匆匆走了進來,氣急敗壞地道:“大將閣下”兀蘭防線的步兵第42聯隊發生譁變,聯隊長井上次郎遭到劫持,叛軍已經向北岸的支那軍繳械投降了!”
“什麼?”山下奉文霍然起身”難以置信地道,“第42聯隊向支那軍投降了?”
“哈依!”竹原三郎猛然低頭”慘然道,“大將閣下,自新加坡被圍以來,由於糧食彈藥嚴重短缺,我師團之軍心士氣日益消沉,鬥志已然喪盡,我擔心消息傳開之後,其餘的部隊也會效仿第42聯隊,發動兵變向支那軍投降!”
“八嘎牙魯。”山下奉文勃然大怒道,“恥辱,簡直就是帝國軍人之恥辱!”
山下奉文沒理由不憤怒,這老鬼子是個瘋狂的軍國主義分子,既便日軍大本營不晉升他爲陸軍大將,他也絕對會頑抗到底,只是,老鬼子萬萬沒有想到,大本營的晉升令纔剛剛下達,兀蘭防線的步兵第42聯隊居然就集體投降了!
這不啻於在山下奉文的臉上狠狠地扇了記耳光!
“命呢……”回過神來的山下奉文咬牙切齒地道,“步兵第,,、第21聯隊、戰車第5、第10聯隊隊立即集結,半小時後開赴兀蘭前線剿滅步兵第42聯隊,這羣背叛帝國的懦夫,我要他們跪在天皇畫像前集體自裁!”
“哈依!”竹原三郎猛然低頭,旋即領命而去。
柔佛巴魯,國軍司令部。
宋希濂和霍揆章閒在無事,吃完晚飯後正在對戰象棋。
對新加坡的圍困已經持續兩個月了,從表面上看,新加坡日軍並未崩潰,所以宋、霍兩人並不願意冒險強攻,兩人都看得很清楚,中日戰爭已經進入了第六今年頭,已然是勝利在望了,這個時候,他們自然希望傷亡越小越好。
“將!”宋希濂一記當頭炮架到了霍揆章老帥頂上。
霍揆章頓時陷入了被動,正冪思苦想破解之策時,參謀長忽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向他敬禮報告道:“總座,前沿陣地報告,柔佛海峽對面兀蘭防線的日軍發生了大規模譁變,山下奉文正從巴西班讓調集重兵前來〖鎮〗壓!”
“嗯,日軍譁變!?”
“山下奉文要調兵〖鎮〗壓!?”
宋希濂和霍揆章同時霍然起身。
旋即宋希濂就急切地道:“參謀長,消息可靠嗎?”
“消息絕對可靠!”參謀長重重點頭,不假思索地道,“晚飯時分,步兵第,,師師長趙長功從反戰聯盟抽調了一支小部隊,趁着夜色悄悄泅渡到了海峽對面,日軍的譁變就是反戰聯盟的日軍戰俘誘發的,此事千真萬確,絕對不會有錯!”
“好,太好了!”宋希濂狠狠拍案道,“參謀長,命令各師,集中所有炮兵火力,炮擊巴西班讓的日軍司令部,告訴趙長功他們,把所有的炮彈都打出去,老子今晚非要山下奉文這老鬼子的好看,他奶奶個熊!”
說此一頓,宋希濂又道:“步兵第11師、第,2師立即組織先譴隊,2乘小船跨過柔佛海峽受降,再命令各師工兵團,立即架設俘橋,告訴各工兵團團長,天亮之前,各坦克團的所有重裝備必須全部過橋,違令者一軍法從事!”
宋希濂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第,、第2集團軍各師立即開始了行動。
兩大集團軍直屬炮兵旅、各師屬炮團,各團屬炮營以及各坦克團的自行火炮營,總計超guo2000門大小口徑的火炮同時開火,霎那間,一道道璀璨的流光就劃破了漆黑的夜空,挾帶着刺耳的尖嘯鋪天蓋地般射向了巴西班讓。
與此同時,各師屬工兵團也按預定方案迅速開始架設浮橋。
此前,各師工兵團早就已經囤積了大量的架橋器材以及重型器械,甚至已經在土古來河的河灣上進行了不下十次架橋演練,基本上,第,、第2集團軍的10個工兵團合作,就能在八個小時內,在超過千米寬的河面上架起四座大型浮橋!
第二天上午九時,四座鋼鐵浮橋就己經橫亙在了柔佛海峽之上!
第,、第2集團軍的四個坦克團旋即隆隆駛過浮橋開上了新加坡本島,在國軍鋼鐵洪流的打擊下,早就已經精疲力竭並且彈盡糧絕的日軍很快崩潰,第5師團主力、第10師團殘部相繼被圍殲,剛剛晉升陸軍大將的山下奉文切腹自殺。
民國32年(1943年)7月6日傍晚,新加坡日軍司令部上空的〖日〗本國旗緩緩降下,旋即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