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得了這話越發不走,捉住老闆娘這句話便說道:“你這老闆好不省事?我又不是不給錢,爲何不賣與我?倒好好好理論理論!”
正熱鬧着,只見姚存慧領着容媽、萱草並三四個腰圓膀粗的媳婦從外頭進來,千山和老闆娘的爭執戛然而止,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幾個媳婦許是早得了姚存慧的吩咐,徑直朝老闆娘和那女夥計撲過去,手腳麻利的堵住嘴朝後堂拖了去。
“王妃,這——”千山與帶來的兩名兄弟目瞪口呆。
“你們三個跟進來,容媽,這鋪子你暫時幫忙看着,別讓人闖進後堂!”姚存慧吐了口氣,扶着萱草的手進了後堂。
“是,王妃!”千山三人連忙也跟了進去。
這個時候正是午飯後午休的時候,衚衕裡並沒有什麼人,街坊鄰居半個也不曾驚動。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給我老實點別亂嚎,聽見了嗎?”姚存慧冷冷盯着那老闆娘。
老闆娘唔唔的掙扎着,聽了這句話連連點頭。
姚存慧便使了個眼色命媳婦子將她口裡的布團拿出。
不料剛拿出,老闆娘便殺豬般的尖聲嚎叫“救命!”
那媳婦子也是個見機極快、手腳利索的,老闆娘剛剛叫出一個“救——”字嘴就被她重新堵上了,她揚手給了老闆娘脆生生一個耳刮子,啐罵道:“你這婦人好不識趣!若再這麼着,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姚存慧冷笑道:“你也許以爲天子腳下有王法管着,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哼,你不妨試試,我今兒就要了你的命,看看誰會找我償命!”說畢冷聲吩咐媳婦子:“給我剁她一隻手指下來,讓她看看我是不是同她開玩笑!”
媳婦子一衆人顯然有備而來,聞言果然從身上掏出一把用布纏裹着的菜刀,一人持刀,兩人強行將老闆娘的手拉出來,不等姚存慧吩咐,其中一人向千山三人道:“你們還不快過來幫忙!光在那裡看熱鬧!”
“這、就來!”千山等見姚存慧沒有反對的意思,便一同上前,要剁那老闆娘的手指。
老闆娘拼命掙扎搖頭唔唔有聲,而那女夥計已經嚇得癱在地上軟成一團!
老闆娘掙扎得髮髻鬆散,豆大的汗珠密密從額上冒出來,直着脖子拼命朝姚存慧使着眼色。
“停下!”姚存慧止住衆人,盯着老闆娘冷冷道:“可是願意說了?沈家三小姐可來過?去了哪裡?”
老闆娘哭喪着臉道:“去了、漢中酒樓!夫人饒命啊,我不該貪財幫她傳遞消息,我知錯了、知錯了——”
“夠了!”姚存慧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低喝道:“你的確不該貪財!要怪只能怪你自個倒黴了!你的蜜餞我吃了有點兒問題,勞煩你同我回去說清楚!”說畢使個眼色,媳婦子會意,將老闆娘和那女夥計捂暈了過去,叫千山等人擡上了馬車。
姚存慧吩咐人將店鋪關上門,吩咐兩名媳婦子先行悄悄將老闆娘和女夥計帶回府中,急急吩咐上車去漢中酒樓。
衆人臉色都變得凝重,大氣也不敢出。三小姐好好的怎麼會讓老闆娘幫她傳遞消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姐,又怎麼會瞞着府中去什麼漢中酒樓?衆人都是精明人,心下已然猜到了幾分,不由得忐忑起來。
姚存慧心中更亂,漢中酒樓那邊等着她的是什麼她不敢猜測!可就算是個圈套她也只得往裡跳。
姚存慧一行進了漢中酒樓,便有夥計笑着上前招呼。
“這位夫人,您樓上雅間請!”姚存慧穿着蔥黃繡白玉蘭貢緞八幅湘裙,月白纏枝花紋鎖邊銀色暗花紋上衣,不見華麗,身上配飾也不多,卻自有一股高貴味道,夥計的不敢怠慢。
姚存慧點頭一笑,正要答應,目光朝酒樓大堂一角掃了過去,揮手示意夥計退後,便朝那邊走了過去。容媽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臉色不由也變了變。
“吳嫂子、柳大家的,好悠閒吶!”趕在那二人出聲之前,容媽搶先道:“見了夫人,還不行禮!”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此刻不是做生意的時候,偌大的大堂中除了吳嫂子和柳大家的這一桌只有寥寥兩桌,姚存慧便撿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平靜的望着這二人。
“奴婢,奴婢們是陪三小姐出門買蜜餞,三小姐說,三小姐說這家的茶糕好吃,就、就叫酒樓廚房現做幾份好、好帶回去給夫人和少夫人您……”吳嫂子暗暗叫苦,柳大家的更是抖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原來如此!”姚存慧微微一笑,溫言道:“這是三小姐有心,你們慌張個什麼勁?”
“是、是,奴婢們失態了!”吳嫂子回過神來,忙陪笑道:“奴婢們,奴婢們不該沒有請示少夫人您便出了門,還請少夫人恕罪!”
“是三小姐說,呃,說這點小事不必勞煩少夫人您,奴婢們想着先前三小姐要出門您都不曾拒絕,所以,所以——”柳大家的也定了定神怯聲說道。
姚存慧聽畢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冷哼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如今是什麼時期你們再清楚不過,我說的話你們當成耳旁風反倒還有理了?這事回頭我再同你們理論!小姐呢?”
吳嫂子和柳大家的悄悄相視暫時放下了心,忙陪笑回道:“小姐是什麼身份,怎能同我們一樣在這裡坐?小姐在樓上雅間裡候着呢!”
姚存慧點點頭,“這還差不多!這纔像樣!”
吳嫂子和柳大家的見姚存慧只說了這一句也不問問沈佳琳在哪一間雅間、也不說要上去同等,心下不由得都打了個突。
“少夫人您,您不上去嗎?奴婢這就領您上去?”吳嫂子陪笑着道。
姚存慧朝樓梯口瞟了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想必一會兒小姐也該下來了!”
姚存慧話音剛落,只見沈佳琳一陣風般從二樓上衝了下來,衆人忙起身一道過去相接。
“你們怎麼都在這?嫂子!”沈佳琳滿面通紅急惶羞怒,突然間看到樓下等候的僕人多了許多已經夠吃驚了,待看到姚存慧也在,不由失魂落魄,呆呆的望着她,漲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紅白相交,分外叫人不能看!
別說跟着姚存慧出門辦事本就心中料到三四分的容媽等人心驚肉跳,便是原本渾然不知的吳嫂子和柳大家的也看出了一兩分,不由腿腳發軟。
“嫂子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呀!”姚存慧若無其事的笑嗔着沈佳琳,一邊上前攜着她的手往外走一邊說道:“嫂子不許你出門是怕你小姑娘家不曉輕重被人騙了,偏你是個調皮的竟偷偷跑了出來!豈不是讓嫂子擔心?叫嫂子抓了個正着你也知道害怕啊?好了,這一遭就算了,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裡吧!嫂子定不罰你!走罷,咱們回府!容媽,叫夥計把三小姐要的茶糕裝上了!”
姚存慧一邊說着一邊攜着沈佳琳出了酒樓,夥計一邊往外送一邊陪笑着答應,百忙中又陪笑道:“這位夫人放心,我們這兒是正經乾淨酒樓,平日裡也有夫人小姐們前來用餐,不是騙人的地方!”
“是麼?呵呵,你們這自然是好的,可這外頭就難說了!”姚存慧笑了笑,已帶了沈佳琳朝馬車去了。
姚存慧與沈佳琳姑嫂二人單獨乘了一輛馬車,容媽等上了另一輛一時往府中趕去。
沈佳琳垂着頭擺弄衣帶不出聲,姚存慧也不知說什麼好,馬車中一時沉寂。一直到回到府中快要下車,姚存慧才向沈佳琳淡淡說了一句:“這事娘並不知道,我會處理好。”
“你莫要爲難他!”沈佳琳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急得脫口而出。
姚存慧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暗道糟糕:這姑娘單純,怕是動了真心了!
“嫂子,我求求你,莫要爲難他!”沈佳琳顫聲說道,擡起頭眸中含淚。雖然神情有些羞愧,卻是一副豁出去的樣。
“好。可你得答應我,不能再出府。”姚存慧點點頭。
“我答應,我答應!”沈佳琳連連點頭。
姚存慧笑笑,“那便回去歇着吧!一會兒別忘了去看看娘!”這是在提醒她,母親臥病在牀,兄長生死未卜,她做的事情該是不該?
沈佳琳果然更覺羞愧,垂下頭低低應了個“是”字。
“王妃,這事王妃打算怎麼辦?這,王妃要瞞着人嗎?”熙和堂中,容媽憂心問道。
姚存慧沉默不語,心想這叫什麼事!這種事叫她如何說?跟誰說?簫夫人病着,沈佺不在,沈老太君若知曉了,沈佳琳就完蛋了!
而且,沈老太君要問她怎麼知曉的此事,她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說收到一封匿名信裡頭說的嗎?這種事情,她只有同沈佺說最好,沈佺來管此事天經地義!想到仍然生死未卜的丈夫,姚存慧心中更添煩躁。
“可惜王爺還沒回來!”容媽也嘆道:“若是王爺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