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渾身提不出一點力氣。這分明是大小姐給下的套子!她怎麼那麼傻去往裡面鑽呢?
老夫人的臉色,則是在一瞬間鐵青起來。
“玲瓏!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那鐲子成色如何!”
玲瓏心魂一顫,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發怒了,眼看着衆人目光紛紛變幻,她再次辯解道:“老夫人!今天王二來府上鬧事的時候,我也在啊!我親眼看見的鐲子,自然知道它的成色!”
“混賬!”
老夫人一掀袖子,將身旁桌子上茶杯給甩了出來,神色陰沉的斥責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扯謊嗎?今天早上你一早回了你老孃家,你以爲我不知道嗎?玲瓏啊玲瓏,有什麼你就說出來,至於說假話嗎?你真以爲這坐的一屋子人,都是傻子嗎?”
玲瓏神色驟變,身子恐慌的顫抖着,她明白自己和秦氏的勾結是什麼罪名,要是這事情捅出來,輕者她別想在這段府混下去,重一頓板子下去在扔出段府,她還有什麼活路啊!
段可茹一看場面已經白熱化可玲瓏還不承認,急忙道:“玲瓏姐姐,你爲什麼要陷害秦姨娘啊?她好像和您沒有什麼仇怨吧?”
稚嫩的童聲成功的讓玲瓏失態,心下一慌道:“我沒有陷害秦姨娘,那鐲子我是送到當鋪了,我根本沒有給王二啊!”
再次被段可茹擺了一道,玲瓏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哆嗦着嘴巴撲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磕着腦袋。
“老夫人,玲瓏錯了,玲瓏不該拿那秦姨娘的東西啊,玲瓏給咱們慈心苑丟臉了!”
玲瓏素來在老夫人院子中,哪裡不知道老夫人的脾性?現在這種情況由不得她狡辯,她只好將自己的罪過,定格在拿了秦姨娘東西上面,祈求當初的陷害段可茹,不被察覺。
但是秦氏豈能這樣放過玲瓏?若不是玲瓏手下不穩,何至於那鐲子竟落到王二手中,造成今天這結果?
是以秦姨娘再次開口道:“老夫人,您別聽信了這賤婢的話,她做的事情何止丟臉?我爲什麼要將這鐲子給她?全因爲她辦了一件讓我滿意的事情!那就是說服您報官!說服您讓段可茹名譽掃地!”
老夫人稍微舒緩的鐵青神色,再次因爲秦姨娘的話,被推到了頂峰!她一個手緊緊攥住身下的椅子,另一隻蒼老的手,指着玲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這聲音,比聽到那秦氏偷漢子時的質問,還要沉重和壓抑!
怪不得當初,以自己的謹慎,竟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原來是身邊出了內鬼!好一個秦文芝!好一個玲瓏!
這次的玲瓏再沒有半分辯解,她的臉色蒼白的像冰霜,大呼道:“奴婢錯了啊老夫人!奴婢知錯了!求老夫人繞過奴婢吧!”
額頭再次不要命的磕到地板上,砰砰作響。不大會兒,就磕出淡淡的紅腫的血絲,但是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站在旁邊的琳琅,眼神中閃過一絲
不忍。但是她知道這裡沒有自己說話的地位,也犯不着爲此惹得老夫人不快,畢竟老夫人也有自己的決斷,是以沒有任何動作。
但是段可茹卻不樂意這麼繞過玲瓏。
“祖母,您就饒了玲瓏姐姐吧。我經常來您的院子裡,也沒少和她呆在一起,早就有了感情。而且她還教我許多東西呢,我不能這般忘恩負義啊。”
這話一說完,玲瓏的頭就僵在了半空中,再也沒有磕下去!大小姐這是在判她死刑啊!
有了感情還背叛,這是奴婢對主子應有的態度嗎?忘恩負義是在嘲諷她玲瓏吧?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聰穎,這樣的伶牙俐齒了!
聞言,老夫人的臉色更是凝重,對段可茹擺擺手道:“你什麼也不要說了,今天我要好好拿這奴婢殺雞儆猴,讓那些妄想賣主的傢伙看看,段府,是個容不得下人跋扈的地方!”
說完這些,她盯着玲瓏道:“玲瓏,若不是今天秦姨娘說,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這府裡我最信任的丫頭,除了琳琅就是你了!可是你呢?就這樣回報我?”
“鐲子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你了,自己去領二十個板子,讓你老孃來段府擡走你吧。”
老夫人的語調一直平穩,正是這平穩,讓玲瓏連求情的餘地都沒有!
“老夫人!玲瓏她和我一起服飾您十二年了啊!這樣被打一頓擡出去,她是活不了明天啊!老夫人!”
琳琅卻再也忍不住,衝上來跪在琳琅身邊,一雙美目浸滿淚水,聲音悲痛含着莫名的祈求。
“你不要再說了。”
老夫人打斷琳琅的話,冷聲道:“再說你就也跟着出去吧。”
“我說過,以後只要有我在的一日,這段府之中,誰都不能欺了她。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說到絕對會做到。”
琳琅一肚子的話,全部噎在了喉嚨裡,她從未見過這樣堅決的老夫人,也從不知道原來這段府,竟然能有一位小姐,讓老夫人如此珍視!
而段可茹則緩緩的擡起頭,神色變幻的看着坐在首位的老夫人,眼中閃過些許晶瑩。
今日自己的動作,怕是老夫人早看出端倪了吧?可是她還能這樣義無反顧的不問緣由的向着自己……
最後玲瓏沒有任何抗爭,被平靜的拉了出去,從此消失在段府之中。而段可茹在段府的地位,則是迅速飛昇,隱隱能堪比段懷鳴了。
“秦氏,就算那鐲子不是你的,也改變不了你偷人的事實。”就在滿屋子的人恢復沉重的寧靜之後,邱氏坐在段懷鳴旁邊,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個事實。
後者竟然還敢暗算自己的女兒?老夫人都表態了,若是她再忍讓,豈不是讓閨女怨鬧自己?
秦文芝臉色一變,暗恨道:折騰了這樣大的局面,怎麼又繞回來了?這邱氏也真是狠心,這麼多年的情分都不顧了,非要置自己於死地!
她哪裡知道,她的所作所爲早就觸碰到了邱氏的底線,邱氏就是再寬容,也絕對不可
能忍讓!
“打死吧。”
坐在老夫人的下手的段懷鳴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沒得嚇死人!
“這……”關係到三條性命的大事,邱氏有些猶豫,擡頭看了看坐在主位的老夫人,後者閉目養神,顯然不打算參與這事。
“沒有什麼好猶疑的。”段懷鳴的聲音陰冷的可怕,“原本因爲茹兒的事情,我就在官場之中倍覺尷尬,被人嘲笑連個女兒的養不好。如今要是再鬧出小妾偷人的事情,怕是我這官都別當了!”
“而且……”說着說着段懷鳴眯起了眼,“茹兒的事情,竟然是這賤人鬧得!那就更不能讓她好過了!否則我還算是這個宅子的主人嗎?”
自己的爹爹真是心狠啊……段可茹撇了撇嘴,疼了多年的姨娘,說打死就打死……
“老爺!”
眼見事情回到了原點,秦文芝痛呼一聲,接着發瘋似的,猛地給自己肚子一拳!
一拳還不夠,咚咚又錘了幾拳,直捶地她的肚子發出悶響,小腹火熱!
衆人均被秦文芝這舉動給嚇着了,莫不是這秦氏要自己尋思?可是捶着小腹頂什麼用啊!
段可茹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從邱氏的懷裡蹦出來,驚呼道:“快!快攔着她!”
話音剛落,一羣丫鬟婆子便上前抱住了秦文芝,一些拽着她的胳膊,一些則是抱着她的身子,把她禁錮在當場,再不能有絲毫動彈。
衆人還未喘一口氣,一個眼尖的婆子鬆開手,指着秦文芝的肚子驚呼道:“不好了不好了!秦姨娘流血了!秦姨娘小產了!”
段可茹愣愣的站在那裡,心中又是不忍又是竊喜。血債血償那是她所苛求的事情,但是傷及兩個無辜的孩子,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像是炸開了鍋一般的沸騰,嗡嗡聲吵得老夫人終於睜開了眼,她拍拍椅子道:“吵什麼吵,多大點事情?段府什麼時候這般沒有家教了?”
“老夫人,您看……”邱氏站起來,皺眉指着秦姨娘道:“總不能看着她流血死在這裡吧?”
“把人給我拖過來。”
老夫人皺了皺眉,這秦氏的狀態她看着有些不對勁,想親自着手試試。
衆丫鬟急忙擡着昏迷的秦姨娘到老夫人身邊,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的靠椅上,注視着老夫人搭上後者的脈搏。
“咦?”
良久,老夫人輕咦一聲,眼角閃過疑惑和驚訝,像是碰到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一般!
不信邪的再次搭脈,老夫人閉着眼睛沉思良久,一直等到屋內的薰香焚了一半,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但是那神情,卻讓人無端滲的慌。
而後她盯着秦文芝的小腹,輕聲道:“這秦姨娘,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瞞過我們所有人。而且她竟然不是小產,兩個孩子已然足月!”
“準備大夫吧,她要生了。”
這話一出,像是一大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面,成功激起千層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