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於北邊就是蒙元。所以洪武年間封互就藩的時候。數川兒將那些最信任的兒子安置在了環繞蒙古的一整條線上,從遼東到西北,安設了遼王、寧王、燕王、代王、谷王等等諸王。其中,寧王和燕王被稱爲北地二強藩,在和蒙古交戰的多年間佔盡了上風。因此,寧王朱權所在的大寧廢城也曾經是一等一的堅城,但二十年過去了,這裡卻只剩下了殘垣斷壁。
昔日朱橡北劫寧王,與朵顏三衛結盟之後南下爭霸天下,張輔也在隨行之列,但在去年北征平兀良哈人之前,他也已經差不多二十年沒到過這裡,如今督兵重建這座廢城,即便他平日很少感傷,眼下漫步城間也不禁頗有感慨。只不過,這些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畢竟,大寧廢城已經荒廢了多年,雖說朵顏三衛的兀良哈人沒能入城居住,可即便去年重重挫了三部銳氣,也需得提防這些草原強豪捲土重來,絲毫小覷便是沒頂之災。
工部派來了得力官員和大批工匠。再加上將士的齊心勞作,不過是四個月,大寧廢城的城牆已經修好了西面和南面,城中也壘好了不少土屋。炎炎盛夏已經過去,如今也正好是趕工期的時節。此時,他帶着親兵穿過城中,沿途所見將士紛紛退避行禮,他一面頜首,一面卻在心裡思量斤。不停。
他昔日雖四下交趾,但中間還回了好幾趟京城,這期間也曾隨行北征。也曾練兵宣府萬全,去年跟着皇帝又在北邊溜達了這麼一圈,每次在外的時間都不長,這次在大寧恐怕也呆不了多久。這裡若是重建好了,那麼從大寧、開平、興和就連成了一線,宣府萬全就不用再駐紮那麼多兵馬,三地進可攻退可守。乃是樓入蒙古腹地的三顆釘子。可從如今看來,皇帝特意點了他的將,恐怕還是爲了戰時考慮。可是。皇帝是真的還想打,還是想據此守禦?
“英國公!”
張輔正準備進自己的臨時官所。只聽到身後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回頭一瞧,他就發現是此次隨行的大寧左具指揮同知周百齡。因這是昔日部將安遠侯柳升保舉升調的人。又曾經從張越幾次三番建功,如今部屬同僚和昔日家將多半分在天南地北的他自是對其另眼看待。點點頭示意周百齡免禮,他便對兩邊的親兵吩咐了幾句,隨即當先進了大帳。
跟進屋子的周百齡見張輔坐下了,這才疾步上得前去,躬了躬身說:“英國公,末將剛剛率隊巡視回來。兀良哈人很老實,並不敢靠近這裡,只是有部酋公推了幾個長者過來,說是先頭已經臣服,懇請朝廷重開馬市。另外,已經有不少商人前來探聽朝廷在大寧究竟是臨時駐軍還是常駐,還有來打聽開中的。畢竟,他們看到了咱們開墾的地和放牧的牛羊。”
“無論是重開馬市還是開中。都需得上報朝廷。”張輔倒走了解那些兀良哈人,畢竟,當初他和火真等蒙古將領亦是袍澤戰友,也曾和朵顏三衛那些蒙古勇士並肩作戰,知道他們只臣服於實力。然而,他對商人就沒那麼客氣了,當下便沉聲吩咐道,“商人逐利,一定要仔細提防,不要讓奸細混了進來。對了。我讓你派人去打探教靶的虛實,這事情也抓緊。”
“報,京師後軍都督府公文!”
周百齡還未來得及答應,劃,聽到帳外傳來了親兵一聲響亮的大喝。他看了看張輔,來不及多想就主動告退而去。他前腳一走,一個身體壯實的親兵就快步入了軍帳,行過軍禮後雙手呈上了一份印泥封口的公函。
張輔接下拆並一瞧,頓時站起身來。
有降者聲稱阿魯臺要南下入侵?瓦刺順寧王脫歡大敗阿魯臺,阿魯臺部衆潰散北逃?朝廷派使節出使瓦刺?這一連串消息的背後,或許還隱藏着其他線頭……
在帳子中來來回回走了兩步,張輔便確信如今皇帝只怕也是惱火得緊。想到此前三次北征,他一次督運,一次在交阻,一次領右掖,結果一次也沒能和阿魯臺交過手,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撇開上次不算,前兩次勞師遠征斬獲頗豐,但結果卻只是打潰了鞋鞋和瓦刺的部衆,只休養生息幾年,對方就恢復了元氣。相比之下,每次出動幾個萬大軍,時戶部國庫的負擔卻更大。若再算上昔日丘福三十萬大軍出征,結果一世英名卻盡喪驢駒河,永樂朝前後已經四次動用大軍,虧戶部還能調護得過來!
“我知道了,如今秋高馬肥,爲防教虜進犯,你傳令下去,軍中上下嚴加防範!”
由於大寧三衛徙治保定府已經足足有二十年,因此這支昔日鼎鼎大名的雄軍如今也不過是戰力尋常,最要命的是,上上下下的軍官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重回大寧。這些天張輔一而再再而三地練兵閱兵,再加上築城辛勞,將官們一個個全都累的夠嗆。白天不敢抱怨,夜裡巡夜的時候,少不得就有人議論了起來。
“這麼破敗的地方,天知道我家老子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這天天練兵,什麼時候有個頭!”
“那是你們見識淺薄,想當初的大寧可是北邊一大繁華的去處,破敗也是這些年的事!”
“就算這裡曾經興旺發達過。可眼下都已經這幅模樣了!不是說英國公是皇上最信賴的人麼?人家成國公萬壽節朝渴過後就留在了京師。英國公還有孝在身呢,怎麼就偏偏被髮落到了這裡?交阻那邊還有金銀象牙,可這兒有什麼,一點好處都沒有?”
“別胡說八道,英國公怎會是被髮配!你們是沒見過英國公在安南時候的厲害,聽說那數千人的京觀把賊寇都嚇住了。皇上年紀大了,恐怕是打算用英國公領兵。”
夜裡睡不着,張輔就換了便服帶着幾個親兵在城中巡視,無意中卻聽到了這麼幾個說話的聲音。他伸手阻止了身邊的親兵出聲。站在那裡聽了好一會兒,臨到最後不禁本能地心中一動。想到自己自從永樂十四隻回朝之後,幾乎就沒有正兒八經好好打過一場仗,他略一沉吟。不禁啞然失笑。
等到那些聲音遠去。他就對旁邊的親兵吩咐道:“明日傳令下去,今後練兵每七日休息一日。”
入夜的大寧城中只點着寥寥一些照明用的火炬,因此更多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張輔轉了大半圈,經過一個門口點着熊熊火把的油氈帳子時,裡頭恰好有人走出來。兩相一打照面,藉助火光,他一眼就認出了對面這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
“孟韜?”
“啊,英國公!”
因着父親的關係,孟韜孟繁兄弟來大寧時都只是總旗。儘管保定侯孟模想個辦法替兩人謀一個試百戶的身分輕而易舉,但兄弟倆惦記着張越的話,於是便力求低調,因此軍中竟是沒多少人知道兩人身分,平日也和普通軍戶吃住在一塊。這會兒一看到張輔,柚施禮之後便低低叫了一聲,隨即不安地掃了一眼身後軍帳,待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這才放下了心。
“明日軍中大比,勝者可試百戶。你兄弟倆用心些!”
撂下這話,張輔便不再理會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前行。等到一圈巡視完往回走,遠遠看到自己的軍帳時,他就注意到旗杆的旁邊站着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彷彿還在東張西望。不禁皺了皺眉。待到近前時。那人影竟是一溜煙竄了上了來,他只一瞧便大吃一驚,隨即就沉下了臉。
“彭十三,好端端的你到大寧來做什麼?”
“要不是夫人和越少爺一同差遣。我哪敢來討罵!”
彭豐三行過禮後便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先呈上了王夫人的家書,見四冉那幾個親兵都是可靠的,這才壓低了聳音說:“夫人前幾天過生辰,漢王府那邊送來了一尊玉觀音。十件皮子,其他表裡各二十端。
因這是漢王妃送的,口口聲聲說是漢王念着昔日和老爺的袍澤情誼,夫人不得不收。後來聽了三少主意,觀音送去了大慶壽寺後頭的佛金,爲先頭仁孝皇后祈福,皮子表裡則是送去了張氏族學,那些窮親戚都稱頌老爺仁德。”
“見鬼,一會硬一會軟,究竟有完沒完,成日裡讓人應接不暇!”即便張輔喜怒不形於色,這時候也着實有些惱了,恨恨地罵了一句。便越過了這個話題不問,“那越哥兒讓你來做什麼?”
“越少爺嘛”彭十三撓了撓頭,旋即就鄭重其事地說,“此次有不少勳貴自薦領兵,縣上都給駁了。成國公卻偏偏薦了老爺你,皇上還在越少爺面前提過一次。”
聽說是朱勇舉薦了自己領兵出征,張輔愕然之後便沒好氣抽搖了搖頭。他也算是看着朱勇長大的,兩家素來彼此照應,交情自然非同一般。可是,朱勇在南京成天和那些士大夫廝混在一塊,恐怕是仁義道德之類的聽太多了,只顧着皇帝的身體不適合御駕親征,卻是忘了別的。他倆已經是靖難功臣中僅剩的國公,他倒不擔心皇帝認爲他們串連。可是,皇帝對阿魯臺耿耿於懷,卻是因爲阿魯臺先敗又降再叛,憋的那口氣豈是別人率兵征討能夠消的?
“成國公這回是莽撞了”罷了。越哥兒應該不會單單爲了這麼一件事差遣你來。他還要你帶什麼話來?”
彭十三面色古怪,隨即一攤手道:“我不過是比朝廷信使早來一步,老爺,皇上此次雖說沒準備大軍出征,卻打算帶三萬兵馬沿長城巡邊,這最後一站便是大寧故城。皇上心意已決,朝中無人敢勸,也請您這裡早早預備。畢竟皇上之前就已經大病了一場。關鍵時玄。老爺一定得保全了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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