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可諾卻聽見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秦知念,接着又將目光轉回了天空,嘴角泛起一絲飄渺的笑意。“你叫我回到家鄉,重新開始……只是你不知道,我的家鄉不在皇城,亦不在淅縣。它若不在天庭,那一定在地府……”
靜宜,石頭叔……他們讓蘇可諾活了下來,他也確實活下來了,可是如今已經沒有能讓他活下去的信仰。
只是一瞬間,蘇可諾的的身影便在眼前消失不見。他的速度很快,就算是寵承戈輕功向前,也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袖。
秦知念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似乎是被人抱了起來。全身一片水透的溼,也不知是血還是汗,或者是下了一場雨?
中途醒過來一次,但因爲眼皮太沉,只稍稍睜開了一個縫,便又墮入了黑暗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再次有了知覺。稍微一動,便全身一陣疼。
秦知念用力地扯開了眼皮,發現自己正趴在牀上。眼前是熟悉的房間,點墨在一旁打瞌睡。秦知念想要開口說話,但嗓子幹得她第一句話硬是沒能發出聲音來。
她原本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可是後背的疼痛卻告訴她,這不是夢。
“姑娘醒了?”點墨見她動了一下,忙驚喜地站了起來,唸了一句佛,道,“可算是醒了,可把我嚇死了。”一邊說着,一邊用帕子擦了擦秦知念額頭上的汗。
“水……”秦知念啞着嗓子道。
點墨忙起身倒水,點翠走進門來,驚喜地道:“姑娘醒了?”
秦知念就着點墨的手喝了滿滿一杯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道:“書棋呢?叫她進來。”
點翠對她醒過來第一句事是喚書棋很是不理解,忙道:“姑娘要什麼?”
“叫書棋來。”秦知念輕聲道。
不一會兒書棋便被叫了進來,秦知念看了她一眼,對點墨點翠道:“你們先出去。”
點翠點墨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書棋向前兩步,在秦知念面前蹲下來,輕聲問道:“姑娘要什麼?”
秦知念剛剛醒過來,大概是因爲流了不少血,所以頭很暈。她輕聲問道:“書棋,你平日裡與阿懸常見面嗎?”
書棋一愣,一雙大眼睛在秦知念臉上掃了幾圈。不明白她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心中忐忑不安。秦知念放輕了語氣,輕聲道:“你有沒有能找到阿懸的辦法?”
書棋吃驚道:“找到他的辦法?”
秦知念“嗯”了一聲,道:“你可有辦法聯繫到他?”
秦知念負重傷被寵少爺送了回來,可阿懸卻一次也沒有來探望過。難道說……書棋不確定地問道:“姑娘是說,阿懸……”
“我現在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我一定要找到他,你有沒有辦法可以聯繫到他?如果可以,你去聯繫試試看。”秦知念說完,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書棋的臉。
書棋垂下眼皮,眼球在眼框裡轉了好幾轉,嘴脣抿了抿,上牙便把下嘴脣咬住了。秦知念一看她這個表情,便知道她有法子。書棋以前常幫自己與阿懸送信,她叫阿懸都是親熱的“阿懸哥”,書棋或許能聯繫到他?
書棋輕聲道:“我,試試看罷……姑娘,阿懸哥怎麼了?”
秦知念臉色暗了下來,她實在沒辦法解釋。頓了一頓,她才問道:“是誰送我回來的?”
書棋道:“是寵少爺請薛大夫救的姑娘,姑娘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中箭呢?”
秦知念想到自己中箭的原因,心中像是被誰桶了一刀,疼得不能自抑。蘇可諾落了崖,阿懸生死未卜,寵承戈與諸葛無瞬對上,還不知道後續會怎麼樣。秦知念腦子裡一片亂麻,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書棋見她不想說,便也識相的不再問。但因心中記掛着阿懸,便默默的退出去想法子了。她前腳剛走,秦知晚後腳就進來了,快步走至秦知念根前問道:“姐姐醒了?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
秦知念簡單解釋道:“世子要殺五表哥,我替他攔了一箭。”
秦知晚大吃一驚,沉聲問道:“那表哥呢?現在蘇府正四處找呢。”
“不知道,他跳下懸崖了。”秦知念咬緊了牙,頓了半日,才叮囑道,“你事你萬不可與人說。”
“可是表哥最後出蘇府是來了咱們府上的,前兩日因爲姐姐病着所以蘇府沒法問。如今你醒了,想必下午就有人來問姐姐了。表哥來府上尋姐姐,然後匆忙跑了出去……如今姐姐負傷回來,表哥不見蹤影……這事能瞞住嗎?”秦知晚着急地道,“你與諸葛世子不是要成親了嗎?好端端的他做什麼要殺表哥?難道你與表哥的事被他知道了?”
秦知念嘆了口氣。
秦知晚自顧自地道,“但是那也不對啊……就算是知道了,那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這兩年來,五表哥很少見姐姐……世子犯不着爲這事兒殺他……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秦知念被她這一堆話說得頭疼,輕聲道:“你就不要問了,若蘇府有人來問。就讓他們來找我罷。”
說罷,秦知念閉上眼睛,一副不想再開口的疲憊模樣。
秦知晚癟了嘴,有心想再問兩句,又恐給秦知念多添氣悶,只好閉口不言。她看了一眼秦知唸的傷勢,見她整個背部都被包了起來,不由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受過這麼一回罪,心中又升起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覺。摸了摸秦知唸的臉,坐下身來,用當初她教自己的手法,在秦知念脖子和手腳上輕輕按着。
下午蘇太太果然親自來了,秦知念本想一直瞞着她。但事到如何那紙已經包不住火了,只好屏退了所有下人,把蘇家五少爺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你說,他從懸崖上跳下去了?”蘇太太聽完,發了很久的呆以後,才愣愣地問出了這麼一句。
秦知念“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