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晚翻了個白眼,道:“你真是……現在咱們可不是來傷懷這些的,抓緊時間罷?”
秦知念這才忽然從思緒中反應過來,提了那流光裙角,向薛天齊的房裡走去。
此時小語剛把孩子哄睡着,聽到門口有人,驚道:“誰?”
秦知念忙道:“是我……我看沒有關門,忘記敲門了。”
小語測側耳聽了下,她認得秦知唸的聲音。“六姑娘嗎?屋裡炭火燒得有些熱,我怕不透氣,所以把門打開了。六姑娘請坐……還有一位是?”
“這位是世子嬪,您不用客氣。我來本是找薛大夫的,他不在嗎?”秦知念問道。
“他出診出去了,世子嫁坐下喝盅茶罷?”小語輕輕地起身,就要去給秦知晚倒茶。
秦知晚忙道:“不用不用……您不用忙……”
小語卻依然慢慢地摸到了桌子邊,執了水壺和杯子來給兩人倒茶。
秦知念聽說薛天齊不在,頓時鬆了一口氣。拉着秦知晚走進門來在客位坐下,又接過小語手中的茶,問道:“既然薛大夫不在,問你也是一樣的。小語姐,寵少爺……在哪裡您知道嗎?”
小語臉上的表情稍微凝了一下,接着便回道:“寵少爺在哪裡,我如何能知道呢?他必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麼竟沒有與六姑娘說嗎?”
秦知念微微地一笑,道:“好姐姐,我想你是知道的,你就告訴我如何?”
“我竟也不知……”小語搖搖頭道。
秦知念聽了,並不着急。“既然姐姐不肯說,我也便勉強。若你再見了他,請向我轉達一聲兒。說我一直在等他。”
小語微微地點了頭。
“我會一直等,等到他出現爲止。”秦知念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抿了手中的茶。將杯子放在桌上,起身道:“好姐姐,浮水在這裡這些天麻煩你了。銀子方面……”
“銀子六姑娘從前就給了許多,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手腳利索。我從出生起就看不見東西,但行動並不比正常人相差多遠。浮水是個可憐的丫頭,我會好好的照顧她。若她能好了,我替她向六姑娘求個情——就不要再回秦府去了。在這裡替我們幫下忙,還可以向天齊學些淺薄的醫術。鄉下地方雖然簡陋,但難得是清靜,與世無爭。我是不想她再回到宅門中去了。”說到這裡,小語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丫頭日日夜裡做夢叫娘,天天清晨哭着醒過來。有一次竟然把我認作她娘,抱着哭了個痛快。我雖比她大不了幾歲,但也是做孃的人……那心裡……”
秦知念心裡微微一動,目光落在了小語的臉上。在女子當中,小語算不上十分漂亮。許是眼睛看不見的緣故,秀髮只梳了一個最平常的捲髮,臉上未施妝容。看上去卻是清爽無比。
但最讓秦知念有好感的並不是她這清秀的外表和淳樸的妝扮,而是她善良的內心。
“好姐姐,你如此好心,我不知道要怎麼說纔好。浮水她……浮水若有好的那一天,能呆在這裡是最好不過。我哪裡有不準的道理,只感謝你們夫妻兩個收留她。她是個好丫頭,品性兒也好。”說到這裡,秦知念話峰一轉道,“既然姐姐如此好心,相必寵少爺的狀況也一定了解。想必是他不肯見我,所以姐姐纔不想說與我聽。”
小語聽了,只是沉默。
這沉默看在秦知念眼裡,便是默認了。
寵承戈確實不想見她。
秦知念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幻,才顫聲問:“好姐姐,你告訴我,寵少爺是不是出了事?”
小語依舊是半低着頭,未曾開口說話。
“姐姐……”秦知念一手握住小語的手,誠懇地道,“你就告訴我罷?”
小語嘴脣動了幾下,爲難地道:“六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們兩個姑娘,還是早些回去罷。”
下了逐客令,秦知晚拉拉秦知唸的袖子,向她搖搖頭。秦知念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道:“那好,我先去了,姐姐保重。若是姐姐能見到寵少爺,麻煩照顧。”
說罷,便與秦知晚一同出了門,剛走出門。迎面一個衣着華麗的青年公子搖着一把摺扇走了進來。先是哈哈笑了兩聲,才道:“六姑娘跑得真遠啊,害我一陣好找。”
秦知念頓了頓,轉過頭不輕不重地瞪了一下秦知晚,才擡起頭來,正色道:“李公子,尾隨女子,怕不是君子的做風罷?”
被稱作李公子的青年男子揚了揚高傲的頭顱,攤了攤那一雙手,道:“沒辦法,六姑娘是個冰美人,一般的方法請不到你的。我只好用你一些特殊的方法了。怎麼樣,看在本公子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賞臉吃個飯罷?本公子已經把整個如意樓都包下來了,此回請不到你六姑娘,誓不罷休。”
秦知念扶了扶額,這種爆發戶的臺詞到底是從何處學來的?
“六姑娘不出聲,我就當你同意了?請……”李公子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來就要拉秦知唸的手。秦知念你本能往後一退,但那袖子卻被你李公子扯在了你手裡,道,“六姑娘今日打扮得這般光彩照人……真想與你的秉燭夜談……徹夜長聊……”
話還未曾說完,忽然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一顆石子,直接砸上了李公子的額頭。打得他“哎喲”一聲,捂着臉一邊退後了幾步。反應過來後,大罵道:“是哪個烏龜王八蛋打你的小爺?”
秦知念忙側傾聽,可是半點動靜又未曾發現了。她舒出了一口氣,擠出了一臉微笑。秦知晚微微地笑道:“既然李公子如此有誠意,姐姐,咱們吃頓飯又何妨?李公子請了你這麼多次,也足見有誠意了。姐姐如今年紀也大了,又何苦在一顆樹上吊死?這外面還有大片的森林呢。別到最後人老珠黃了,還獨守空閨,浪費了姐姐這大好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