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風起雲涌
經過一番訓練,蕭府廚子的技藝水平水平突飛猛進,做出的點心不僅形色精美,味道也絲毫不遜色,至少顏少筠就吃得讚口不絕,見她吃個不停,元意連忙阻攔,無奈道:“你現在吃飽了,待會正餐怎麼辦。”
顏少筠臉色一肅,艱難地把手中的抹茶綠豆酥放回去,掏出絲巾優雅地拭了拭脣角,“四娘所言極是。”然後轉頭與一旁的柳清揚與和嘉公主攀談。
正在此時,有婢女進了長亭,行了禮,對雲氏說道:“夫人,睿王爺和定王爺來了。”
雲氏大驚,她知道恆哥兒也要請人遊園,但是被她安排在下一撥,怎麼現在就來了。她不得不對在座的夫人告了聲罪,出了園子迎接。睿王和定王都是親王品級,其他人也不能失禮,隨着雲氏同去。
衆人剛到月門,就見到一羣相貌英俊的男子領步而來,其中有兩個男子相貌有兩層相似,便是定王和睿王。定王旁邊有一個男子,一身青衣,赫然是張仲羲。而蕭恆則是站在睿王旁邊,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高興。
還沒等雲氏等人行禮,定王就先朝雲氏拱了拱手,開口道:“本王聽說蕭夫人的宴會有冰雕可看,冒昧前來,請蕭夫人勿怪。”
雲氏不敢受他的禮,側身避開,“王爺光臨,蓬蓽生輝,何來怪罪之禮。”她又向睿王行了一禮,繼續道:“兩位王爺請進。”
今天來赴宴的,出了和嘉公主與少筠表姐妹,都是一些中年婦人,倒是沒有太多的忌諱,她們避出一條道路,讓睿王和定王先行,蕭恆給睿王妃讓了位置,不動聲色地走到元意身邊,關心地問道:“意兒,忙活了大半天,你累不累?”
“很累。”元意誠實地點頭,作爲主人,要招待賓客,不是一般的勞心勞力。
蕭恆立馬就心疼起來,接着袖子寬大的遮掩,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沒關係,過了今天,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元意想到沒過多久便是新年,頓覺前途無亮。她勉強地朝蕭恆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定王怎麼來了。”
蕭恆臉色刷的一下黑了下來,他和睿王等人在知味樓相聚,約着到了時間再去觀賞冰雕,誰知定王卻突然而來,興致沖沖地也要加入,迫不及待地來了蕭府。
聽了他的一番解釋,元意也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定王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蕭恆見她如此,連忙開解她,道:“他此次不過是爲了給爺添堵,你別多想。”
元意無奈地笑了笑,她都快形成條件反射,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恰好前方的張仲羲回過頭,目光先是落在她的額頭,又繼續下移,落在她和蕭恆交疊在一起的手,神色清淡,面不改色地別過頭,繼續與定王交談。
元意手上一緊,卻是蕭恆加大了力道,他若無其事地看着她,道:“張子燁定親了,與工部尚書的姑娘秦如婧。”
“他確實應該成親了。”元意心裡平淡地宛若湖心凝固的冰雪,未曾掀起絲毫的波瀾。她倒是更加註意蕭恆的態度,不由會心一下,戲謔道:“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陳年老醋的味道。”
天下第一公子定親的消息想來會別穿得轟轟烈烈,然而她卻絲毫沒有聽到風聲,能有這一份力量的,出了蕭恆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對於她的調侃,蕭恆渾然不在意,在確定元意的態度之後,眼眸亮如星辰,俊朗的面容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他也回敬了她一句,調侃道:“都說懷孕的女人喜愛吃酸,意兒肚子裡莫不是有了爺的兒子,纔有了幻覺?”
元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白日做夢。”
蕭恆摸了摸鼻子,笑容寵溺地看着她,那眼底深沉濃郁的感情,像蜜一般,元意心神陷進去,甜蜜得都不願意出來。
“從遠。”
一道男聲打斷了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定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蕭恆和元意,“從遠與蕭少奶奶正是伉儷情深,羨煞旁人。”
定王的一舉一動本來就是衆人焦點,他向蕭恆喊話,大家也隨之看過去,自然看到夫妻兩人的脈脈對視,心裡各自有些計較。
傳聞蕭恆對其妻一片深情,看來並非空穴來風,這兩人的黏糊勁兒,果真是羨煞旁人。
元意突然有種偷情被抓的錯覺,臉上微微漲紅,不動聲色地收回與蕭恆相握的手,含羞帶怯地低下頭,一副尷尬無措的樣子。
蕭恆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絲毫不絕有什麼不妥,而是大方地朝定王拱手,道:“定王所喚何事?”
魏乾看了定王一眼,接了他的話,意味深長道:“定王覺得園中的百獸尤其傳神,大感興趣,讓你給他介紹呢。”
園子百獸的原形,蕭恆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清楚,正是元意按照他在別院的珍禽院所看而話,元意曾經給他看過畫稿,他心中有了計較,便沒有反駁,讓她拿給工匠雕刻。
以定王的態度看,他果真有所懷疑。
“這些珍禽是內人所畫,讓匠人刻畫而成,定王爺見多識廣,這些珍禽應該看過纔是。”蕭恆脣角含笑,不動聲色地與睿王交換了一個眼神,對定王道。
定王得眼中閃過一抹疑慮,“是蕭少奶奶畫的?她一介閨閣婦女,能把這些珍禽猛獸畫的如此傳神,實在不簡單。”
他的話中有話,擺明了點出這些不是元意一介閨閣婦女能畫得出來。
蕭恆笑而不語,元意對他行了一禮,謙虛道:“王爺謬讚了。”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什麼都沒有透露出來。
定王幽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滿,想起線人彙報給他的消息,眼睛一眯,道:“聽說從遠在東街買了一處院子,蕭少奶奶,你可曾知道?”
最近皇帝身體不好,奪嫡之爭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太子和定王鬥得不可開交的同時,對睿王也多有防備,各自的線人都查到了一些端倪,繼而把目光放在蕭恆身上。
既然有了確定的目標,順藤摸瓜,確實能夠查到不少東西,比如說蕭恆在東街的那一出宅子。雖然隱蔽,但是定王的線人曾經聽到裡邊傳來過一聲獸吼叫,覺得裡邊神秘,應該養着不少動物,說不定就是睿王的暗中聯絡基地。
所以他才懷疑園子中珍禽並非元意手筆,而是蕭恆所畫。只是他的旨意並不能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只好開門見山地問出來,他斷定若是聯絡重地,蕭恆萬萬不會讓別人知道的,就算那個人是他的妻子。
男人在外邊置辦別院,出了養外室還能做什麼。這位蕭少奶奶頗有些手段,定王打算趁着她上門捉姦的當口,派人潛入,一探究竟。
然而他的打算註定落空了。
只見元意的臉上絲毫沒有懷疑和憤怒,而是一臉微笑,她看了蕭恆一眼,眼睛一閃,“定王說的是東街三裡衚衕的別院?民婦自然知道,從遠在那裡養了一羣珍禽猛獸,前陣子剛帶我去過。”她的手覆上一隻鷹行冰雕,繼續道:“不然我一介婦人,哪能畫得出這些生動的模型。”
這時候素梅適時地把初雪遞給元意,道:“少奶奶,初雪剛剛醒來,到處找您呢。”
和嘉公主眼睛亮了起來,看着白絨絨的一團,感興趣地問道:“意姐姐,這可是狐狸?”
元意點了點頭,見她神情渴望,把已經長大了不少的初雪遞給和嘉公主,含羞帶怯地看了蕭恆一眼,才道:“這是從遠別院裡送過來的。他喜愛這些東西,又怕被公公說玩物喪志,才偷偷置辦了院子,讓家丁天南地北地帶些動物回來。”
魏乾不動聲色地走到蕭恆旁邊,看了元意一眼,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蕭恆得意一笑,滿臉笑意地看着元意。
既然定王已經懷疑,想來也查到有些蛛絲馬跡,元意作爲局外揭開,那就再妙不過了。而且她解釋有理有據,一切都的疑點都有了說法。
比如說爲何會私下置辦別院,爲何院子中會有高手來往。天南地北地搜尋珍禽,沒有些個武功高手在,又怎麼能在四處遊走。
反正按照蕭恆的荒唐屬性,做出這種敗家的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妥。光看在場衆位夫人瞭然和看好戲的表情就知道了。
定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眼神複雜地看着元意。
和嘉公主卻不知其中的風起雲涌,而是驚歎了一聲,愛不釋手地摸了摸手中的狐狸,宮中雖然也有珍禽園,但是大多是麋鹿或者是孔雀一般的溫順動物,遠沒有冰雕所展示的豐富多彩。
她羨慕地看向元意,問道:“我可以去看看嗎?”
元意爲難地看向蕭恆,蕭恆衝她一笑,纔看向公主,“公主若不害怕,倒是可以和內子前去一觀。”他又看向一旁躍躍欲試的顏少筠和柳清揚,繼續道:“陶夫人和卓夫人也可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