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百密一疏
元意被矇住了眼睛,拖到一個馬車上後,不知行駛向何方,道路異常崎嶇,她被人困住了手腳,更是顛簸得不行,腹中腹中翻江倒海,卻被堵住了嘴,難受地眉頭都擰起了起來。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車廂的門被打開,一個黑衣人把她帶了下來,從另一架華麗的馬車上走下衣着富貴的女子,對着元意露齒一笑,“一路顛簸,辛苦四妹妹了。”
此時元意身上的束縛已經被解開,顧不上謾罵,反而彎腰在一旁大吐特吐,渾身虛弱無力,許久之後才晃過神來,看着一旁幸災樂禍的元怡,道:“元怡,這是哪裡,你綁我過來意欲何爲。”
眼前的女子便是本應在皇宮中的元怡,彼時她以鴻奴的性命相挾,元意不得不以身替子,被帶出了別院。她沒想到百密一疏,別院上竟然混進了奸細,在混亂的時候打開了側門,不然元怡等人也不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別院中的人都信得過,唯一的外人,大概只有那個還沒離開的喜娘了。據說那個喜娘是京城裡出了名的,但凡哪家達官貴人家的孩子滿月週歲,都會請她主持,想來她盛名在外,蕭府才把她送了過來,只是沒想到她早就被人收買了。
她果然還是棋差一招,不管怎麼防範,還是抵不住有心人的百般算計。現在只希望暗衛們能夠尾追而來,救她出來,不然落在元怡這個惡毒女人的手裡,她怕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元怡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嗤笑了一聲,“別癡心妄想了,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先別說在離去之後,他們故佈疑陣,就憑別院裡的那些人,根本就找不到他們真正的路線。就算真的好運找到了正確的方向,他們走的是偏僻小道,更是無處可尋。
更何況,如今皇宮裡發生着大事,怕是沒有人有空理會元意的死活。
元意顯然也知道事情不妙,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但是很快就掩飾過去,掏出帕子擦了擦脣角,對着守在她身邊的黑衣人道:“我累了,需要休息。”
元怡顯然被她鎮定自若的樣子給刺激到了,臉色曲扭,尖酸道:“朱元意,認清你的身份,你的性命都掌握在我們手中,還敢如此理直氣壯地吩咐人。”
“我以爲,我在太子的心目中,地位比你所謂的太子側妃還重要。”元意似笑非笑地睨了元怡一眼,不顧她驟變的臉色,再次看向黑衣人,道:“難道臨行前,太子沒吩咐過你們,對本夫人要待以上賓之禮?”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似是想到了什麼,對元意行了一禮,其他黑衣人見此,也紛紛行禮。元怡的鼻子都快給氣歪了,眼睜睜地看着元意被擁護着進了房子,臉上情緒變換,最終從袖中掏出一個信號筒,拔開塞子,白光沖天而起。
剛纔在下車之後,元意就觀察過周圍的環境,發現是深山,連房子也是傳統的獵戶風格,收拾的還算乾淨整齊,但是沒甚人氣,想來久無人住,他們應該是打探好了,才放心地在此休整。
此時黑衣人正團團地圍住她的房間,她根本就無法逃跑,她想了想,只好把之前還沒丟掉的帕子放到屋子的柴火縫中,若是之後有人追來,也好當做提醒。
元意此時已經是累極,爲了保存體力,她不得不在強迫自己在強敵環繞之下入睡,大概才小半個時辰,外邊的人就把她叫醒,上車離開。
也許是還記得元意之前的提醒,這次黑衣人倒是沒有再綁她手腳,而是把馬車窗戶給封住,只打開車廂門,放下簾子,要是元意想要在中途留下什麼信息也無計可施。
前後左右都有人黑衣人騎馬跟着,元意無法,只好安分下來,但是想了想,她還是打開了簾子,坐到了黑衣人的旁邊。
還是之前那個黑衣人,他明顯了愣了一下,手中的繮繩驀然收緊,正在奔跑駿馬嘶鳴了一聲,速度緩了下了。
元意眨了眨眼,無辜地看着他,“車裡太悶,我會暈車,暈車就會吐,一吐就會不舒服,會耽擱你們時間的。”
儘管那人蒙着面,元意還是能猜到他面巾底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因爲從他的眼中,元意看到了一抹糾結與窘迫,很快就別過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元意的說辭。
元意看着馬車的速度已經降了下來,心裡舒了口氣,雖然安安分分地看着前面的道路,餘光卻不停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她從來沒進過深山,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是此時的道路已經明顯地開闊起來,甚至還可以看到一些驢馬的糞便,便猜測她也許被帶下山了。
莊子後邊不遠處就有一座大山,元意早就想去看看,但是因爲安全問題,終究沒有去成,但是想到來時崎嶇的道路,也許是他們越過了大山,如今正到了另一頭。
她正在猜測的當口,馬車到了一處平坦的大道,此時月色漸暗,東邊的雲朵染上淡金色的鑲邊,此時已經到了日月交接,天色最爲昏暗的時刻。
掛在馬車前的燈籠搖搖晃晃,在黑夜中閃着昏暗的光芒,除了陣陣的馬蹄聲,萬籟俱靜,突然間,元意聽到一聲羣鳥展翅的拍打聲,心中驀然提了起來。
旁邊的黑衣人顯然比元意的聽覺還要靈敏,馬車驟然一停,元意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硬邦邦的像是許久沒說過話一般,“前方有動靜,全體戒備。”
其他的黑衣人連忙聚集了起來,圍在馬車周圍,甚至還有兩位黑衣人去了前方探路。此時那黑衣人終於對着元意道:“夫人,情況危險,請您進馬車。”
元意正想着是不是救她的人來了,哪裡肯進去,連忙搖了搖頭,推辭道:“不行,若是有人放箭,我身處馬車而不自知,豈不是被射成了馬蜂窩?”
若真是他們阻擋不及,讓利箭射進馬車,那好歹還有車壁的阻擋,但是她若是待在外邊,那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了。是來救援她的人還好,起碼還不會傷了她,就怕是一些匪類,刀劍無眼,若是她有什麼大礙,恐怕太子不會輕饒他們。
想清楚其中的關節,黑衣人不顧元意的反對,應是把元意推進了車廂,還把車門從外邊關好,免得她趁着大家不注意跑出來。
元意氣惱地拍了拍門,發現怎麼也打不開之後,便不在多費功夫,安安分分地在榻上坐好。在這之前,兩扇窗戶已經被封上,如今連車門都關了,車廂裡的空氣少得可憐,就在她剛纔劇烈動作的那一瞬間,就頭暈目眩,便意識到了大事不妙。
若是她沒被歹人殺死,反而氣悶而亡,那可真是比竇娥還冤。雖然門縫中有些空氣流通,但也是無濟於事,她只希望外邊的幹架快點結束,在她窒息而亡之前把她放出去。
黑衣人顯然不知道元意此時的困難,他把人關進去之後,就全神戒備,警惕地看着遠處,前去探路的兩人依舊沒有消息。突然之間,傳來馬匹的哀鳴之聲於碰撞之聲,之後就再無聲息。
他的視線一凝,示意旁邊人看好馬車,緩緩地向前,前邊還燃着一盞燈籠,藉助那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地上躺着兩匹馬,正流着血,馬腳抽搐,是被利箭射殺,而馬背上的兩人已經不見了,土地上有拖拽的痕跡,血色殘留,可見也遭遇了不測。
此情此景,他那裡不知道己方遭受了埋伏,敵暗我明,他們還要保護人,實在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他們的路線隱秘,蕭家就是要追擊也需要廢些功夫,萬萬不會在前頭埋藏伏擊。
或許還真是山中的劫匪?
“請問是哪路的英雄好漢,我等是太子門人,路過寶地,若要金銀,自當奉上,只希望英雄能高擡貴手,讓我等過去。”
權衡了一番,黑衣人還是打算息事寧人。然而他喊完話之後,對方並沒有答應,反而從旁邊的密林中射出一支箭矢,直逼他而來,幸而他即使避過,才免於受傷。
黑衣人臉色沉了下來,這番舉動,應該就是追擊而來的人馬了。
然而,也正是因此,他也稍稍放下了心,對旁邊的暗衛道:“此處地勢狹窄,正是適合伏擊,我等急速行馬,過了這道天險,他們也奈不了我等。”
旁邊有人遲疑,看了看元意和元怡所坐的馬車,道:“若是傷了貴人該如何是好?”
黑衣人擰了擰眉,道:“蕭夫人尚且無礙,注意防護流矢即可,只是側妃娘娘的車子,你等注意保護。”
他免不了在心裡怪起了側妃娘娘,若是剛纔她答應與蕭夫人同坐一輛馬車,如今也不至與如此麻煩,只是她畢竟是太子側妃,總不能不顧她死活。只是如今人力分散,免不了照顧不周全,但是太子非蕭夫人不可,若是待會出了什麼意外,只好以蕭夫人爲先了。
當然,最好他們能順利通過,不要出現什麼意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