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各惹桃花
在元意的威脅之下,蕭恆不得不放棄投喂的動作,畢竟他的主要目的又不是爲了惹怒她。於是他給元意切了足夠多的羊肉之後,纔有閒心看向席間衆人,似乎沒看到大家異樣的臉色,他微微一笑,道:“邊關的羊肉味道不錯。”
李族長掩去心中的驚異,不動聲色地看了元意一眼,心中暗暗估量,他曾經聽過一些風聲,據說都督夫人貌若天仙,新來的都督大人對都督夫人極爲寵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是他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爲然,不過是相貌出色一點的女人罷了,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對美人心生憐惜。
所以對於元意的存在他有些不以爲然,但是臉上還是做足了功夫,似乎沒有發現蕭恆剛剛秀恩愛的舉動,而是笑容誠懇道:“不過是邊關的鄉野粗食,能得都督大人讚賞,實乃幸事。”
蕭恆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這時候李夫人悄悄地扯了扯李族長的袖子,遲疑道:“老爺,四娘”
“一切照常。”李族長微微蹙了蹙眉頭,開口說道。
“可是”李夫人頓了頓,看了看上邊又在爲都督夫人片肉的男子,心中極爲不確定,道:“都督夫人貌若天仙,恐怕四娘黯然失色。”
李族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得男人的心思。四娘性格爽朗活潑,有着京城女子沒有的英氣,這哪裡是京城的閨中小姐具備的。”
李夫人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抹深色,“老爺所言極是。妾身這就讓人去安排。”她轉身吩咐了身邊的嬤嬤,脣角掛着一抹淺淺的冷笑。四娘,不過是個妾生子罷了。
沒有了蕭恆騷擾,元意頓時落得輕鬆。她發現這種宴會形式輕鬆多了,基本上都是男人在高談闊論,互相刺探,此地女子雖然開放,也不至於會在距離遙遠之下若無旁人地聊天。
基本上,元意能夠好好地觀賞一場原汁原味的古代舞蹈,還是頗有大膽挑逗意味的胡人舞蹈,讓她有種時光交錯穿越的錯覺。
宴飲中總會有文人酸儒作詩,無非是讚揚宴飲之樂的吹捧之作,內容綺麗空白,元意聽着乏味,覺得還沒有胡姬的表演精彩。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男子站起身來,朝元意揖了一禮,道:“聽聞都督夫人出身詩書禮義之家,精通詩書,小生剛剛作了一首小詩,敢請都督夫人品鑑。”
元意微微一側首,看向那年輕人,面容俊朗英氣,氣度高華灑脫,自有一股豪俠磊落的風華。接觸到元意打量的目光,他本來還淡定從容的面殼頓時瓦解,眼神微微閃爍。
還沒等元意表態,蕭恆就不滿起來,這小子他記得,就是剛剛看得元意眼睛都不帶眨的年輕人,現在還不死心,竟敢當着他的面勾引元意,當他死人嗎
“這位是”蕭恆心裡不高興,臉色也不好,拉長了臉問道。
李族長看了看那位年輕人,立馬開口道:“那是族裡旁系的一個小輩李長翔,在晉陽頗有幾分才名,但是性子素來狂放不羈,不服管教,若有冒犯,還請都督大人見諒。”
聽了李族長的解釋,蕭恆的臉色更加不好了,因爲他知道元意向來對有才名的男子是心懷好感的。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聽到元意輕柔婉和的聲音悠悠地響起,帶着幾分好奇,問道:“品鑑不敢,本夫人不善作詩,閣下不如吟誦一番,讓諸位大人和夫人一同品鑑。”
李長翔揖了一禮,笑容自信,眼中有文人的狂傲和清高,他看了元意一眼,“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他剛吟誦完,又添了一句,“適才小生初見夫人,如聞天人,忽有所感,得做此詩,若有冒犯,請都督大人和夫人勿怪。”
蕭恆咽回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斥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人家都道歉了,他若是在斤斤計較,反而顯得他氣量,只能嚥下滿腹的鬱悶,皮笑肉不笑道:“怎麼會,李公子此詩絕妙,本官替內人謝過你了。”
看到蕭恆一副內傷的樣子,元意心中暗樂,不過但凡是女人都有虛榮心,等得到才子賦詩讚賞,對元意來說是雅事一件。
幾千年後她成了紅顏枯骨,生平事蹟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但是名人詩作卻會永久流傳,後來人或許會憑藉着他的詩句來幻想一下此時的人物風流,她的名字因之留載青史,想到那種情景,元意頓時激動不已。
雖然她不怎麼滿意這副相貌,但是作爲美人流傳史書,似乎不是什麼壞事。
突然間手上一痛,原來是蕭恆掐了她的手心,雖然沒有看她,但是可以感覺到他渾身冒出來的酸氣和冷氣,簡直都能把人給凍傷了。
想到旁邊的人是個打醋罈子,元意自覺失態,微微克制了心中的愉悅,但語氣還是明顯地和善了許多,“本夫人不過無鹽之貌,李公子謬讚了。”
“虛僞。”元意的話音發落,旁邊的蕭恆就咕噥了一聲,酸溜溜地說道:“爺看你自得得很。”
被戳中心中的隱秘的虛榮,元意頓時面露尷尬,惱羞成怒地瞪了蕭恆一眼,“我就喜歡口是心非了怎麼着。”
蕭恆嗤笑了一聲,回她一個威懾力十足的桃花眼,“膚淺。”
元意冷哼了一聲,與蕭恆雙雙別過頭,不約而同地掛起客套溫和的笑容。
因爲剛剛兩人是低聲交談,別人聽不清,只見夫妻兩視線交匯,似是在眉目傳情,一舉一動都是默契十足,任是局外人都看得出兩人的感情很好。李長翔心中挫敗,回到位置上怏怏不樂地喝着悶酒。
此時席中衆人對李長翔的詩句點評讚揚了一番,又是一番恭維,場上的歌姬甚至已經開始奏曲歌唱,婉約悠揚,大家的興致愈發高漲。
這時候李族長看向蕭恆,開口道:“小女仰慕都督大人已久,願爲您獻上劍舞。”
李族長畢竟是東道主,但凡他說話,旁邊的人雖然在說話,還是分了神去聽,因而他話音方落,不少人臉上露出了曖昧、鄙夷或是不屑的笑容。然而李族長卻全然不顧,反而眯着眼,摸着鬍子,似乎不擔心蕭恆會拒絕讓他似的。
事實上,李族長作爲東道主,蕭恆確實不能下他的臉,再說了,蕭恆的視線在元意和李長翔之間遊移了一遍,脣角含着一抹笑,道:“府上千金盛情,本官豈敢不受,正好內人未曾見過劍舞,讓她觀賞也開開眼界。”
李族長的臉色臉色有些難看,蕭恆一副拉着夫人長見識的架勢,雖然明面聽着像是在追捧,但是仔細一揣摩,怎麼看怎麼像是看舞姬表演似的。但是他確實是讓自己的女兒做舞姬行徑,怪不得人如此說,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讓李夫人安排四娘上場。
李四娘早就等候在側,在接收到命令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地隨着伴舞上了高臺。
只見她身穿一聲利落的紅色戎裝,顯得身材修長窈窕,又蘊含着生機勃勃的爆發感,是一般閨閣少女都甚少具備的矯健力量。除了身材姣好,她面容清麗,眉眼颯爽,雖然沒有元意的傾國傾城,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美人,那是元意沒有的英氣與活力。
旁邊的樂師配合地演奏起激揚輕快的樂曲,李四娘隨音而動,雙手上的短劍挽出朵朵的劍花,白色的劍光在朦朧的燈光下閃耀着璀璨的光華,少女的柔韌修長的四肢輕盈歡快地舞動,似乎還能聽到短劍快速刮過的破空之音。
最後似乎到了,李四娘旋轉着舞動短劍,快得幾乎看不見人影,只有白光閃過,宛若千樹萬樹梨花開,這時不知從哪裡飄來了朵朵白色的花瓣,帶着淺淺的暗香充盈高臺,厚厚地鋪了一層,有時還會隨着舞動而激起花瓣飄揚,漫天飛舞縈繞,宛若仙子一般。
最後李四娘以旋轉的姿勢停止了動作,雙腿一字開叉,紅色長裙鋪灑開來,在白色的花瓣中帶來視覺衝突的瑰麗刺激。她的一柄長劍橫於頭頂,另一柄豎裡於前,上半身筆直挺立,因爲劇烈的運動,飽滿的胸脯還在微微的顫動,更讓滿臉紅暈的少女添了幾分誘人的性感。
場下像是靜謐了一會兒,就立馬爆發了熱烈的掌聲,不少人出口大讚,“好一個劍舞,李姑娘大才。”
李族長滿意地撫須而笑,對着臺上的少女慈愛地叫道:“四娘,你且下來拜見都督大人和都督夫人。”
李四娘這才擡起頭,看着坐在上首、晉陽最有能力的男人,年輕英俊,威儀天成,那懾人的氣質和華貴,讓她的心開始砰砰地跳了起來。
她伏低做小了這麼多年,終於要在今天晚上一飛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