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通敵賣國
淺碧剛進了內室,就看到了逶迤於一地的衣裙,而元意就躺在牀上,薄被傾覆,根本就無法掩飾泄露的春光,那裸露出的皮膚上點點瘀痕,更是刺痛她的雙眼。她急忙跑過去,就看到元意一臉灰白,雙脣變得青紫,雙眼緊閉,像是昏過去了一般。
然而,像是有感應似的,元意忽然睜開眼,看見是淺碧,目光一移,聲音微弱道:“給我穿上衣服。”
淺碧立馬就哭了出來,而後又飛速地擦掉眼淚,撿起地上的衣服,替她一件件地穿上。元意脣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然而強忍的痛苦讓她的動作變得艱難,她大口喘了一口氣,“你讓黎簡,讓他去看鴻奴。”
剛剛魏泰把鴻奴抱了出去,但是具體如何,到底有沒有給他喂解藥,都是未知數,她一直都放心不下。這下沒有等淺碧去通知,站在外邊的黎簡就應了一聲,“夫人,屬下這就過去。”隨後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是黎簡離開了。
淺碧一直都在哭,她原來是暗衛,與素梅等人相比,與元意的關係說不上深厚,但是相處了這麼就,共同患難,情分早就非同昔比,如今看到元意遭受侮辱,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束手無措,內疚和憤恨充斥,饒是她素來情感內斂,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元意擡起手,抹了抹她臉上的淚水,扯出了一抹微笑,“別哭,我知道厲害,吃得並不多,這樣都是嚇唬人的。”她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道:“你去廚房,給我拿些雞蛋清和牛奶來。”
淺碧雖然不知道元意要這些有何用,但是還是聽令,胡亂地擦乾眼淚,飛快地跑去廚房。
她回來的比魏泰還要早些,待元意忍着噁心,吧雞蛋清混牛奶喝了下去之後,魏泰就牽着大夫匆匆地趕了過來,最後的得到的結果盡在意料之中,硃砂中毒,需要靜養。
大夫讓下人熬了藥,餵給元意喝了之後,衣冠不整的魏泰就面容陰沉地站在牀前,黑眸冷冷地看着元意。經過一番折騰,元意已經精力耗盡,躺在牀上休息,感覺到身上的視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魏泰卻突然笑了起來,陰柔的面容邪氣橫生,“既然你不願無煤苟合,本宮讓人準備,過陣子,本宮娶你。”
元意臉色驟變,就在這時,小溫子走了進來,目不斜視,對魏泰稟報道:“殿下,突厥王讓您進宮一趟,有事相商。”
“你好好休息。”魏泰丟下了一句話,就離開了廂房。
直到他離開,一直都緊張防備的淺碧才送了口氣,替元意掖了掖被角,安慰道:“夫人,您放心,屬下昨天已經把藥材送到,大人很快就會來就您出去的。”
元意抿了抿脣,垂下了眼簾,沒有對此置問一詞,而是問起鴻奴,“他還好吧,還有初雪,都沒事吧。”
“都無礙。”淺碧輕嘆了口氣,任憑哪個女子遇到這般侮辱,都會心理有陰影吧,都怪夫人太過鎮定,她差點就以爲此事在她心裡風過無痕,還大大咧咧地提起了大人,“黎簡正陪着公子呢。”
“那就好。”元意點了點頭,重新閉上了眼,“我累了,你出去吧。”
淺碧卻搖了搖頭,“不行,屬下在這兒守着你。”
事實證明,淺碧難得違逆元意的話有多麼地正確,因爲中午時候元意發起了高燒,淺碧即使發現了她臉頰的不正常紅暈,叫了大夫纔沒有讓她的情況惡化。
只是就算如此,元意整整一天都昏迷不醒,雖然大夫說是正常反應,但是淺碧一點兒都放不下來,夫人很少生病,每病一次都算得上驚心動魄,就怕她在異國他鄉出了意外。
淺碧正給元意換着額頭上的溼布,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黎簡帶着鴻奴來了,鴻奴已經一整天沒見到元意,難怪他會哭鬧不休。
“阿孃。”鴻奴被黎簡抱進來,一看到躺在牀上的元意,就立馬掙扎着下來,撲到牀邊,不停地喊着元意,卻始終沒有得到答覆,他心裡一急,擦着眼淚看向淺碧,“淺碧阿姨,阿孃不理我。”
淺碧連忙哄他,“夫人累了,正在睡覺呢。”
鴻奴看着元意緊閉的雙眼,勉強相信了淺碧的解釋,總算停止了哭聲,抽抽搭搭地被黎簡抱到一旁的榻上玩耍。
黎簡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周圍服侍的婢女,倒了一杯茶,遞給了淺碧,“你要注意休息。”他一邊說着,一邊接着茶水的遮掩,往她的手心裡塞了東西。
“我知道了。”淺碧的目光一閃,一臉平靜地接過茶盞,低頭喝了一口,伸手拿了帕子擦嘴,而她手心的素錦,也隨之被放在了袖子中。
直到夜裡服侍的婢女換崗,趁着間隙,淺碧掏出素錦,飛速地掃了一眼,眼神立馬就亮了起來。
“夫人,您快醒來吧,我們找到大人了,他還活着呢。”
元意的眉頭動了動,淺碧心中一喜,附在她的耳邊重新說了一遍,果然,就看到元意臉上的表情豐富了起來,不消片刻,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夫人,您終於醒了。”
元意側首看向淺碧,眼中還有尚未褪去的迷濛和疲憊,攏起的眉宇卻漸漸地平順下來,她沙啞着嗓子問道:“你剛剛說,找到從遠了”
淺碧連忙點頭,把素錦遞給了元意,元意就着燭光掃了一眼,迷濛的眼睛隨即迸發出璀璨的光彩,抿了抿脣,脣角瀰漫出一絲笑意,“如此甚好。”
她緊緊地攥住手心的素錦,沉默了半晌,纔開口說道:“他受了傷,需要些滋補之物,到時候你從我這兒均些過去。”
這麼說來,她這次中毒還是到了好處,到時候魏泰想來不會吝嗇給她一些滋補之物,她只需吃些打着幌,其他的都拿給蕭恆就再好不過了。
元意開始了正式的養傷的日子,因爲有心拖延,她的身體恢復得很慢,於是大量的補品賜了下來,其中八成都被她讓淺碧拿給了蕭恆。
幸運的是,魏泰並沒有發現異常,自從那一天他被突厥王叫進宮中,就開始神出鬼沒起來,每日也只是百忙中抽空看她一眼,連召見大夫詢問消息的時候都沒有。
如此持續了半個月,魏泰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在探望元意的時候,特地招來了大夫,大發脾氣,“你是幹什麼吃的,都大半個月了,就算是重傷都能活過來,爲什麼意兒的身體還不見好。”
那大夫是魏泰的專用大夫,醫術絕對沒得說,待在他的身邊長了,對他的性格很是瞭解,聞言冷汗就流了下來,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殿下容稟,小人按照脈象給夫人開藥進補,按道理說應該恢復了得,如今夫人不能大好,屬下也沒有辦法。”
他的意思也就是說,他能進的力都已經進了,重要的問題出在元意的身上。
魏泰重新把視線落在元意的身上,懷疑地看着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意心中一緊,就怕魏泰發現了其中的緣故,好在她面上不顯,冷哼了一聲,別過頭沒有看他。
魏泰被她激出了怒氣,冷笑道:“你以爲不喝藥,纏綿病榻就可以萬事無憂本宮說過娶你,絕對會做到,就算是隻剩下一口氣,就算是讓人扶着也要拜了堂。”
原來他是誤會了元意的用意。
雖然沒有被發現,元意多多少少鬆了口氣,但是他話中的內容卻讓她皺起了眉頭,爲什麼她總是逃不過被娶的命運,難道她今生就活該命犯桃花
元意垂下了眼眸,避而不談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他,平靜地問道:“你這些天都在忙些什麼。”
“你問這些做什麼。”魏泰的眼神有些飄忽,臉色也有些不虞,“你只需好好養身體,別的無需多問。”
元意的心沉了下來,如今晉陽的都督,也就是蕭恆生死不明,對於突厥人來說,這是一個絕妙的進攻機會,經過大半個月的準備,再加上騰格里塔拉在晉陽的勢力,要攻城簡直是易如反掌。
“你們要攻城了對不對。”元意直接撕開了魏泰掩飾的面具,冷冷地問道。
魏泰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家國政事,不是你一介女子需要操心的。”
元意諷刺地笑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語氣中有說不出的鄙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雖是一介女子,卻也知道通敵賣國之可恥,可嘆你曾爲太子,竟然連最基本的家國之心都沒有。”
不管魏泰再怎麼殘暴無情,他也是接受最正統和周詳的儲君教育長大的,愛國治國之理更是一直都在耳邊迴響,在心裡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影響,所以此時此刻纔會不想揭開這層通敵賣國的面具。
如今卻被元意毫不留情,裸地批判,他整個人都顯得狼狽難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