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王瑾澤就收到了妹妹王瑾媛的控訴電話。
“哥!你在哪兒啊!我的海報都被那個初明辰畫上烏龜了!丟臉死了!現在全天陽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怎麼辦啊!你快回來啊!”電話那頭的王瑾媛哭得很大聲。
“我們今天出發去BJ考察,你不是知道嗎?”王瑾澤雖然氣憤,可還是理智地幫王瑾媛想辦法,“你先別哭了,去跟話劇社長反應一下情況,再去找學生處主任處理,哭又解決不了問題。”
“你就知道教訓我!現在知道初明辰他們根本就不是好人了吧!”
然而王瑾媛並不領情,她一邊哭喊,一邊撕扯海報。卻沒想到天陽劇場門前的LED屏,竟然也被畫滿了烏龜,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只恨自己不能把屏幕砸了。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還不停地對自己指指點點,哥哥王瑾澤又只會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她更是羞憤至極。
可她不敢對周圍的人咆哮,只敢對着手機那頭的王瑾澤放狠話:
“你要是不幫我出這口氣!我就跟爸媽說,再也不認你這個哥哥了!!!”
“瑾媛.”
王瑾澤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聽筒中傳來“嘟嘟”的聲響。
身邊的蔣丞連忙湊過來詢問:“瑾媛她怎麼樣啊?我們都出來考察了,沒人陪她,她會不會想不開啊?”
“沒那麼嚴重。”王瑾澤收了手機。
可他嘴上雖然這麼說,沉默了半分鐘後,還是解開安全帶坐到初明辰旁邊的座位上,把海報照片放在他面前,開門見山說:
“不管你因爲什麼理由這樣做,我都覺得你應該,跟我妹妹道個歉。”
剛喝完一大瓶礦泉水的初明辰,悠閒地打了個嗝,探頭看了半天才故作驚訝地回問:“道歉?道什麼歉?她不是應該來感謝我嗎?”
“什麼?”王瑾澤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是說這戲服太俗,她搭檔不喜歡嗎?我幫她畫花了,她剛好能重拍,這不正合他們意嘛!”初明辰拿手指點了點海報照片,“再說了,我只是把戲服畫上了,又沒畫她的臉。他們重拍海報時候,都不用再化妝了,直接把臉P上去就行,我可幫了他們大忙了!”
他不解釋還好。
大巴車內的衆人聽到這樣一番解釋之後,才發現初明辰只將烏龜的殼、尾巴和四肢,畫在了王瑾媛的身上,而烏龜的頭卻沒有畫,王瑾媛濃妝豔抹的一張臉,就這麼被放在了烏龜的脖子上。
這樣一看,更覺得搞笑了。
聽着一車的人,都在笑話自己的雙胞胎妹妹,王瑾澤即便再通情達理,也無法坐視不理。
可他不是一個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運氣半晌纔對初明辰說:
“戲服這件事,瑾媛跟我說過,我也已經批評她了。可是女生之間拌嘴吵架很正常,我們男生不應該介入。現在瑾媛因爲你,成了全校的笑柄,你作爲男人,最起碼要在天陽公共平臺公開道歉,不然她如果出了什麼事,你要負全部責任。”
聽到這聲威脅,坐在前排早已對初明辰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樓心月,瞬間來了脾氣。
她昂着脖子側頭回問:“笑話,憑什麼給她公開道歉?”
兩個男生還沒說話,另一邊的蔣丞也開始加入戰局:“你們這樣做,是侵害了王瑾媛的肖像權!”
“她的肖像權?”樓心月白了她一眼,“那我還說她造謠誹謗、侵害我的個人隱私呢!”她說完看着蔣丞又“啊”了一聲,“對了!你也有一份!小心我現在就找律師告你們!”
“你!”說話間的蔣丞,已經解開安全帶站起身來,可她想到昨天王瑾媛對她說了表白牆IP暴露的事,便投鼠忌器,遲疑着又坐了回去。
“怎麼?想打架啊!來啊!”樓心月得理不饒人,揮舞着手中的礦泉水瓶,作勢想要去砸蔣丞。
王瑾澤見狀霍地起身,擋在蔣丞面前。
坐在樓心月前面的何楹,剛想起身勸架,就見樓心月旁邊的唐果果奪過她手中的水瓶,又起身代初明辰給王瑾澤小聲道歉:
“你們就別吵了,這件事是他們做的不好,我先幫他們給你道歉。”
“跟你有什麼關係?”王瑾澤說話的語氣,透着些許溫柔。
樓心月聽到這話,登時火冒三丈:“你憑什麼幫我們道歉!”
初明辰亦是氣憤:“果子你沒事吧!他妹妹那麼欺負你,他都沒讓他妹妹給你道歉!現在你竟然給他道歉!他憑什麼?就憑你喜歡他?!”
“喔!!~~”
初明辰話音才落,大巴車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唐果果只覺一縷烈焰,從腳底竄到頭頂,整張臉連同脖子像煮熟的蝦子,又紅又燙。
“我”
她從來沒想過,被自己深埋心底整整五年的秘密,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被人公之於衆,尤其還是當着王瑾澤的面。
一瞬間,後悔、害怕、緊張.千萬種情緒齊齊涌上心頭。
她手足無措,甚至連眼圈也開始紅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司機師傅忽然踩下急剎車,隨着“哧”地一聲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站在過道中間的唐果果,就這麼向右側倒了過去。
她登時尖叫出聲。
心裡亦是哀嚎不已:要不要這麼丟臉啊! 可下一秒,臆想中臉着地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她的臉卻撞上了嗎一個堅實又溫暖的胸膛。
此時的王瑾澤,右手扶着座椅靠背,左手則緊緊將唐果果護在懷裡。不到一米六的唐果果,剛好與一米八三的王瑾澤,形成最萌身高差。這樣一幅英雄救美的唯美畫面,足以讓所有人無限遐想起來。
大巴車內,瞬間就響起了驚人的尖叫聲。
甚至有人開始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唐果果羞赧地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道謝聲細若蚊吶,力氣卻大的要命,推開王瑾澤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再也不肯把頭擡起來。
王瑾澤則像沒事人一樣坐回原處。
何楹和樓心月開始安慰唐果果。
初明辰則對着口氣大喊:“親什麼親!誰要親僞君子啊!你們別瞎起鬨啊!”
有人看不到熱鬧,賤兮兮地回嘴:“喜歡就在一起啊!害羞什麼!關你什麼事啊!”
初明辰聽見這說話聲,就知道那人是自己班裡最討人嫌的男生,拎起一個水瓶就向那個角落砸了過去:
“關你屁事!給老子閉嘴!”
那人躲過從天而降的水瓶,也很生氣,叫囂着起身要與初明辰單挑,初明辰亦是躍躍欲試想去揍他。
司機師傅連忙喊話,讓大家系上安全帶坐好,他們卻置之不理。
好在最後一排忽然響起,一個極其威嚴冷漠的聲音:
“大家聚在一起,爲的是去BJ考察,在外代表的是天陽大學!都約束一下言行,別給天陽抹黑!”
衆人回頭望去,只見說話的男生筆挺地坐在,最後一排的中間位置。他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亂,一身傲視羣雄的氣勢呼之欲出,正是拿獎無數的建築學大三學霸,林儒。
而他左右兩邊,則分別坐着兩男兩女四個組員,此時盡是滿眼傲慢。彷彿與這些未來的手下敗將坐在同一輛大巴車上,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原本想要找初明辰單挑的男生悻悻坐下,初明辰懶得說話,也重新系好安全帶。
整個大巴車瞬間安靜下來。
初明辰來得最晚,哪裡知道死對頭林儒會出現在這輛大巴車上?一想到有五個“瘟神”在後邊盯着自己,他就渾身難受。
此時手機剛好沒電,他只好小聲問前面的樓心月:“你幫我問問何楹學姐,這輛車裡的人,不都是去BJ考察官式建築的嗎?怎麼林儒他們也在?”
樓心月正想去問。
卻聽隔着王瑾澤的蔣丞,對着空氣開始叨叨:
“你不知道嗎?無論什麼考察活動,林儒學長都會跟郭主任一同出席。而且這次,清華大學有一個古建築抗震研討會,老八校和BJ各大建築高校的優秀團隊,都會參加。學霸雲集的場合,怎麼少得了林儒學長?學長未來的手下敗將,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參加吧?”
“切!”初明辰如法炮製,對着空氣一頓輸出,“說得好像你也能去現場似的?這年頭怎麼什麼人都有?自己沒什麼本事,卻總是拿別人的榮譽給自己臉上貼金,怎麼?自己沒有臉嗎!”
“你!”
蔣丞身爲古建築班長,歷來不看好這個逃課成性的學生,故而總是想找機會給他難堪。
卻不想今天就是個好機會。
她眼睛一轉便有了主意:“我有沒有本事,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只怕到時候沒臉的,是你們吧!”
“哎喲?這就想比劃比劃了?”初明辰冷笑一聲,“怎麼比啊?”
一直默默聽着蔣丞挑釁的何楹,知道她是欺軟怕硬,便也轉過頭問了一聲:“你說的是你們?既然是團隊賽,那我身爲組長,沒有理由不參加吧?”
似是沒料到何楹會站出來,蔣丞的氣焰消了很多,她尬笑了兩聲:“何楹學姐你這麼厲害,那我跟你比什麼,都必輸無疑啊!”
見狀,初明辰小人得志一般回敬一句:“你知道就好!”
可他剛說完,就聽見過道另一側的王瑾澤又挑起話題:
“早就聽唐果果說,她的室友何楹,是天陽古建第一人。我一直都想跟你切磋一下,奈何風景園林系不怎麼跟古建築學一起上課,所以沒有機會認識。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比比知識儲備,也算是給入圍賽預熱一下。”
王瑾澤話音才落,心臟正撲通撲通狂跳的唐果果,便又覺得心臟忽地停掉半拍。
自己什麼時候跟他說過這種話!
他到底要幹什麼啦!
可是她又不敢現在跟何楹解釋,因爲,以她方纔被無數道目光注視的經驗來看,大巴車內的氣氛此時定是緊張到爆!
就連她都能感受到,身後那些向何楹投來的目光,有多麼炙熱!
而何楹,也正回頭,越過唐果果頭頂,向斜後方的王瑾澤投去一道耐人尋味的目光。
不過一秒鐘,她的粉脣便彎了彎,輕輕吐出兩個字: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