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心提議,女人趙雲雲說好,她應完,衝我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徑自走到鋼琴面前,隨手的拿去遮布,輕輕拭去琴鍵上的灰塵,她靜坐在那裡,把飛瀑般的長髮挽於耳後,她又慢條斯理的捲起裙帶擼起衣袖,露出纖細白嫩的手指,她長舒一口氣,手指便落到琴鍵上形成一支旋律優美高山流水般的曲子,不禁讓人心意盎然。
我問她如此好聽的旋律是什麼曲子,她慢條斯理的回答說,世界名曲,《致愛麗絲》,我不懂裝懂的敷衍說,‘難怪這麼好聽,原來是世界名曲’。
我話音未落,她的曲風‘突然’變得高亢起來,有種疾風驟雨撕裂欲要爆炸的感覺,旋律聽起來粗狂,卻像是一種訴說,一種宣泄,我便不自覺的問;
“這又是什麼曲子?比剛纔的激烈很多”
“貝多芬的《生命交響曲》”她言語輕輕的說。
“哦,知道了,你彈得真好聽”我給予讚賞
“是麼,居然,還有人誇我彈琴彈得好聽,是我教我女兒的,可現在我還沒有她彈得好呢!”女人一提到自己的女兒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
“她一定是個可愛的孩子”
“是的,她很優秀……”
我站在那裡有些茫然,中年女人趙雲雲依舊端坐在鋼琴前,講來說去,不知該講些什麼好了,我暮得擡眼望見角落的牆壁上懸掛着一幅精妙絕倫的油畫,我指着牆壁上的油畫有話無話的讚賞:
“那幅畫真漂亮,雖比不上山水畫的大氣磅礴,但卻是那麼的寫意,那麼的真實,那些,所有的上乘之作,它們的筆觸從不花哨,最講究自然流暢,畫筆落處,越是顯得樸實無華的,就更顯得彌足珍貴,所以說,越是接近自然的,就越真實”
“那是我畫得”
“你”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平常我們總是誇讚別人,‘你真多才多藝’,但是真正多才多藝的人真不多。
“對,是我,一幅非常簡單的畫,或者說,是我畫着玩的,卻被你解讀出那麼多的含義,你比我還懂畫”
“我是聽我師孃講得,她的刺繡非常絕妙,她說作畫和刺繡是一個道理,把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和你最想表達的東西躍然紙上或布上,那樣,你就能越容易看透事情的本質”
“我想你們一定不是凡人,你們能看透的東西太多,你們有那樣的能力,所以很多事情你們能做得到,就像你能誅鬼降魔一般,而我就做不了”
“趙姐,你言重了,我們與你們一樣都是凡人,不過是隔行如隔山,就像我不會彈琴,我同樣對樂曲裡面的奧秘充滿好奇一樣”
“不是讓你不要那麼叫了嗎?”
“什麼?”
“叫我云云吧,那樣顯得我年齡還小些”趙雲雲很認真的看着我說。
“是”我不解風情的笑笑,很是尷尬。
她重新坐會到鋼琴前,手指落處,敲出旋律優美的樂曲,玄妙處,如行雲流水,委婉處,千迴百轉,蕩氣迴腸……從中午一直到下午,她一直在那裡如泣如訴的彈,我是唯一的聽衆,一直坐那裡聽,聽得如癡如醉,甚至忘記了吃午飯。
直到,傍晚,趙雲雲的女兒聶錦婷放學回到家中,我倆纔在如癡如醉的優美的旋律中醒來,茫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趙雲雲的女兒聶錦婷看見我和她母親端坐在鋼琴前,她微笑着打量我好些眼,她以爲……
“這個叔叔不錯哦,媽媽,你要好好把握”
“還是叫我哥哥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我見她女兒誤會,急忙解釋。
“怎講?”
“我今年才十八歲!”我一語既出,趙雲雲和她女兒皆驚,她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緊接着又解釋:
“如果,我每次出活都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像個孩子,你以爲別人會信服嗎?”
“不,不是”女人趙雲雲居然難以置信的笑了:
“這就是你把自己僞裝的很成熟很穩重的原因?故意爲之?還是……”
“是,刻意爲之”
“那你做這陰陽先生行業多久了?”她問
“差不多兩年!”
“那你,你……每次,潛入黑夜,捉鬥那些冤厲之鬼,你害怕嗎?,你還這麼小?”她以一個局外人的好奇心異常激烈的問我
“害怕”我毋庸諱言,趙雲雲又是一驚,她以爲陰陽先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我也會擔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害怕再也見不到我心愛的戀人”
“你既然這麼小,爲什麼還願意做這個。你父母不管你嗎?”
“我不過是繼承師父的遺志,我不能選擇也沒得選擇”
“你師父?”
“對,我師父,他已經去世了,而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所以,我要接手他這份事業”我言語不卑不亢,娓娓道來。
“你果然不是凡人,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這個年齡大多都在學校裡讀高中,而你卻做事沉穩,出奇的冷靜,出入龍潭虎穴,替人消災免禍,你讓我這個大人都很敬佩,你是個偉大的人”
“謝謝,不敢當”我依然表現的不急不緩,坐懷不亂。
日薄西山,殘陽如血,暮色裹挾的早冬,還未有殘酷的風景,我起身站到客廳的窗前,眺望小區外街角的霓虹閃爍,有些茫然無措,女人趙雲雲抱着臂膀身影單薄的站到我的身旁,說:
“天馬上要黑透了,我們出去吃飯吧,都這個時間點了,我實在沒有心思給你像做早餐那樣的做晚飯了,我是誠心的,也是待客之道”
“還是不要出去了,免得破費,簡單的吃一口就好,我沒什麼講究的,就像早晨你做得油餅那樣就行”
“你想得美,可我也得有心思做啊,走吧,我們去外面吃”趙雲雲拿起外套,把我拉到門口,大叫,她女兒聶錦婷出去吃飯,只見聶錦婷從只見的房間裡走出來可憐兮兮的說:
“可我還沒有洗澡呢,一天了身上太髒了”
“回來再洗嘛,今天,媽媽給你點你最喜歡的菠蘿咕嚕肉好不好?”
“好呀,那我今天就不洗澡了,哦也”
趙雲雲都打開房門了,我還是一再的推卻:“趙姐,我們還是別去了,我什麼事都沒給你做成,怎麼好接受你的宴請呢,等事情幫你做成之後也不遲啊”
“你想多了,我們只是隨便吃頓晚飯,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家裡餓肚子吧,何況,你是來幫我做事的,我怎能慢待了你呢,你說是不是?”
“聶錦婷你拉着叔叔,好不好”
“走吧,小叔叔”聶錦婷很是調皮的說。
“你還是叫我哥哥吧,不然,聽了彆扭”
我終於還是執拗不過女人趙雲雲,終於在她的生拉硬扯中,與她和她女兒一同走進一家魯菜酒店,她出手闊綽,就我們三人不說,還有一個小少女,她居然還還要了一間單獨的包間,而且有單獨的服務員爲我們服務。
我一切聽從女人的安排,坐到包間裡,我看着她對服務員竊竊私語,可以看得出,她一定是這裡的常客,對這裡的就餐規矩相當的瞭解,我看着眼前這個精緻的女人覺得她一定很不簡單,她吟詩作畫撫琴樣樣精通,遙想當年,一定是位大家閨秀,怎奈紅顏寡命。
“趙姐,千萬不要破費啊,越簡單些越好,不然,我還真是難以開口”
她聽見對我抱以微笑,然後,對服務員說,去吧,隨後,她站起身脫掉自己的外套放在餐椅上,扭動幾下自己曼妙的身姿,性感勻稱的身材,一覽無遺,這那裡像個十幾歲孩子的媽媽,這女人簡直是天生的尤物。
“你們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心誠則靈嗎?如果,我慢待了你這位小神仙,那,我的事還要不要做啊”
“趙姐,你是明白人,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只是爲了賺錢或者吃喝,我還真是不願意做這個行業”
“你看你,又當真了是不是,你替我消災免禍,挽回我的損失,我請你吃頓飯又能如何,你小小年紀想得太多了”
我雖然言談舉止成熟,但在她面前仍是個孩子,三言兩語就被她擊打回去,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她點了差不多二十多道菜,菜品很多,面面俱到,不過還好,都是小份的,我們三人一盤菜差不多就兩筷子就吃完了
一道道菜,都報菜名,服務員貼心的服務,我們三人都不飲酒,吃到最後,她娘倆都吃不下了,我窮日子過慣了,怕浪費,依然,狼吞虎嚥,儼然,沒有說話時的那分紳士,吃到最後,還剩下好幾盤菜,我天真的問女人趙雲雲,說,‘趙姐,你看這些菜能不能退了,這一定要不少錢吧。
“你儘管吃就是,其它的都不要管”
我聞言,就把剩餘的幾盤小菜給一掃而光,最後都吃到笨熊一般,站不起坐不下的,惹得她娘倆哈哈的笑我:
“小叔叔,你再吃啊,吃啊”
“吃不下了,要撐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