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深夜裡,村裡的某一處街角,李枝花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站在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我類似於質問的問她:
“你懷裡的孩子是誰的?”
李枝花低下頭,一聲嘆息,像是道出了許多的人生苦楚,她含着眼淚看向遠方,說:
“孩子,是你的”她講完,卻突然笑了,彷彿,這個秘密她一個人扛着太累了。
我聽了這話,竟驚得一句話講不出來,於無聲中,我甩起巴掌狠狠的抽自己嘴巴子,她懷抱着孩子,無法阻攔我,直到,我看到她心疼的哭泣,我嘴角溢出鮮血,我才罷休。
“孩子雖是你的,但,你不能認,他姓張,叫張嘎子,小名雖然叫‘蛋子’,但與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這輩子只能是張三虎的兒子……”
“我一定會給你撫養費的”
“不用,我會一個人把孩子養大的”李枝花表現出一個柔弱女子的堅強。
“枝花,是我做了對不起你們全家的事,所有的後果都由我來承擔,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他受委屈”
“你不要那麼自責,我還要謝你呢!”
“謝我什麼?”我十分苦惱亦十分疑惑。
“謝謝你能讓我做個完整的女人,不然……”
“我就是個畜生,我一對不起我兄弟三虎,二對不起你們娘倆,三,對不起老張叔嬸,你不覺得是我害了你們全家麼?”
“我從不這麼認爲,恰恰是你拯救了我,不然,我不知道我自己該是怎樣的生不如死”
“可,這樣也深深害了你,你從此與三虎在沒什麼幸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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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孤兒寡母的能生活下去,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會活出個人樣來”
“他們對你好嗎?讓你受委屈了”我飽含熱淚,十分心碎的說。
“婆婆,公公對我們娘倆很好,而那個男人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對我不理不睬,我全當他是空氣而已,漠不關心,又無關緊要”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而你又是我的女人,而,你們又是夫妻……”
“你說,我是你的女人……”李枝花聽到我這句話熱淚‘簌簌’的墜落:
“這世間還有一個男人把我當做他的女人,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甚至說,死而無憾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帶着你該有的堅強,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
“嗯,我可以做得到”
“二蛋哥,我,我還有一個請求,我雖不是那個被你娶進家門的老婆,但是爲你第一個生孩的老婆”
“我知道,你依然是我心中那個最重要的女人”
“是麼,我不相信,因爲,你馬上要娶那個叫景琳的女孩了,她是一個比王清玉還要美麗幾分的女子,讓人看了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她是我用命從遇狼嶺換回來的女人,就在我馬上命喪狼腹的時候,她還一直不離不棄的依偎在我身邊”
“這種對我生死不離的女人,我必須娶她,沒有任何理由的”
“你不等王清玉了?”
“不等了”
“你什麼時候放棄的?”
“她已經結婚了,而且已經有了孩子,跟着城裡人去過城裡人生活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裡傻等”
“王清玉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如果,不是她父親以死相逼的那場意外,你們倆最後一定會在一起的”
“或許吧,可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假設,一切都不可能重來,原點早就沒了點”
“對,我應該是最有感觸的人,人生或許就是這麼的一如既往的諷刺,你無論做什麼它都會挖苦你,嘲諷你,給你設一個陷阱,故意讓你難堪”
“枝花,不要講了,你越講我越心痛,越心疼……”
李枝花臉上含笑,眼中凝着淚花,她突然說:
“嫂子,什麼時候過門啊?”
“不知道,也不好說,要看景琳的意思”
“你說老天怎麼就製造那樣的機會讓你們在一起呢”李枝花像是非常困惑的說。
“那個位置該是你的”我掩面難掩哀愁。
李枝花聽了感動的淚水泛着星光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的墜落。
“我從不奢望,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真的夠了”
“我從不怨恨,但我狠老天爲什麼要給我們開這麼大的一個玩笑,本來可以好好在一起的連個人,都頭來,隔着咫尺的距離,卻偏要劃清界限,這世間最殘酷的事情,也不過如此吧”
“是”一個字卻足夠讓人心疼。
“我一直再想,我們前世修煉了多少年,能遇上你,而且心甘情願的爲你生下一個孩子,我們今生難得遇見,卻又難相處,這算是對我的懲罰嗎?”
“你沒有錯,你沒有罪,誰會懲罰你?與其說有,不如說是我,是我害得你,如果,是這樣,我願意贖罪”
三言兩語,沒有講完,襁褓中的嬰兒,‘哇哇’哭泣起來,李枝花掀開嬰兒的小包被,陰霾已久的臉上突然,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她說:
“過來看看咱們的孩子吧,你看他多像你”
我迫不及待的湊上去,襁褓中哭鬧的寶寶,突然,安靜,睜開眼,露出烏溜溜的黑眼珠,我伸出手指輕輕的逗他,他便露出笑容!
我用手指輕輕的撫摸他細嫩爽滑的肌膚,然後,親吻他小小的額頭,說:
“孩子,是爸爸無能,讓你們娘倆受委屈了,可從今往後到你長大甚至成年,我只能是你的伯伯,孩子,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們娘倆,我不求心安,但求你們的原諒,希望你們能健康平安的生活,只要我能活着一天,我就會守候你們娘倆一日”
我跪倒在李枝花娘倆面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表示贖罪,救贖,我對李枝花犯下的罪過。
李枝花見我這樣瞬間慌亂無措,她趕緊騰出一隻手扶我起來,說:
“二蛋哥,你這是幹啥,你快起來,我心甘情願的事,你就不要這麼苛責自己了,我們娘倆一定會活得好好的,我一定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供他上大學,走出大山,給他成家立業,不讓他重複我年輕時的悲劇”
“他會坐到的,因爲,他是我邵二蛋的孩子,他長大便是人精,他會很出息的”
我‘突然’放聲大哭,情不自已,我顫抖着說:“枝花,以後,我們不僅不能在一起,而且還會離得很遠,因爲村裡已經出了風言風語,說孩子不是三虎的,說是我的”
“你以爲三虎不知道?其實,他是最知道的人,因爲,他從沒有碰過我,我怎麼會生下他的孩子呢?”
“其實,輸的最慘的那個人是他,城裡的那個女人與他分道揚鑣,分手了,回到家中,我又生下別人的孩子,他不會一夜白頭纔怪”
“他以爲那個最受傷的人是我,結果,一定出乎他的意料,這種負心人,毀我一生的人,老天就該讓他付出這樣的代價”
“他是一個好人,只是不善於言辭,如果,你們從最開始的時候,可以有很良好的溝通,我想,這一刻,我們都是清白的”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清白的人,都是一種骯髒的關係,他以爲他能弄髒我嗎?絕情的人一定不知,我就是他的魔咒,我要成爲他一輩子的魔咒”
“我希望你不要恨他,如果,你一定要恨,那就恨我吧,是我造成你的悲劇“
”呵,二蛋哥,你太小看我了,如果,恨可以讓我解脫,我情緣恨!可現在我不恨,因爲,我依舊生活在一處看不見摸不着的囚牢裡,我無處掙脫,那麼何不逆來順受,用時間來麻痹自己呢?“
”幸好的是,我現在我還有我的骨肉,我的孩子,只有他最忠於我,對我不離不棄,每天黏着我,一會見不到我就會哇哇哭泣,你能體會這種被需要的幸福嗎?“
”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不,還有我,我也是你能依靠的人,畢竟,我們曾經愛過,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沒有背叛,或者偷晴,那時的你彷彿還是你一個人,我也是單身,王清玉走了,景琳還沒有出現,回想,那是段幸福的日子“
”對啊,那個時候,我們總是黏在一起,不管是白天黑夜,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我們可以在一張牀上,恩愛交融,也可以是手牽手的時候的如膠似漆“
”我現在還時常回想起,那時,你罵我的樣子,現在想來,那個時候,我哦真傻,傻得可以捧着剛蒸熟的年糕高高興興的捧去給你吃,燙手了手不說,還被你罵,笨,現在想來,真是幼稚,可那個時候,我們彼此最真實,真實的我可以摸到你觸到你……好幸福“
”我是個幸福的女人“李枝花收起眼淚,如是說。
”你是我的女人‘
她笑了,猶如暗夜的繁星般燦爛,她的堅守,終不會辜負,我一定是那個將要報答她的人。
“對了,二蛋哥,我現在有一個想法”
“你說”
“我想等孩子大些,去鎮子上做個裁縫店,賣賣布匹,然後給人家做做衣服”
“好,到時候我幫你租店鋪,然後,幫你把店面開起來”
李枝花不僅說到了,而且還做到了,誰曾想到,幾年,十幾年後,她能把一家裁縫鋪子做成了外貿服裝廠,專門給日本人做和服的廠子,誰能想到一個被自己男人拋棄的女人能做到那樣成功的地步呢?
或許,應了那句話了吧,上帝讓你有悲,也一定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