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山腹幾百米以下,丁一山有些絕望。狹小的空間之內,只有手機發出的一絲光芒。
很可惜,山腹之中沒有一丁點信號,或許是因爲山體太厚,或許是這裡的磁場因爲神樹變得混亂。他們想要跟外界聯繫已經不可能。
白小小有些擔心的說:“山哥,手機快沒電了,怎麼出去呀?”
丁一山沉思幾秒後做出決定:“這樣吧,我先把你們都關起來,我自己一個人出去比較方便。”
這點自然沒有人反對,十二妖早已不想動彈,陳方和陳圓雖然行動無礙,但在這漆黑的空間裡,沒有了妖力的她們也很不舒服。
將十四個妖怪全部收入小天才之中,確認忘憂劍還在身邊,他仔細的感覺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再沒有了之前的壓抑,頭頂那個屏障也能稍微縮小一些以節省力量。
一場大戰下來,損失有些慘重,他想起那些被放幹精血的小妖,被埋葬在角落裡,十分鬱悶,要是能抓了他們,那他豈不是能活很久很久?
天不遂人願,到嘴的鴨子也能飛走。
他嘆了口氣,檢查自己的身體。發覺左腳小腿骨折了,手臂和右腳倒還健全,是個好消息。
至於胸口塌陷的那一大塊,他只能暫時忽略。那不是小事,要是現在用法力治療,效果不理想不說,還會浪費那越來越少的力量。
不能坐以待斃了,他用手機照亮了四周,看到了一個記號,便朝那裡斜着向下挖洞。
在山體之中挖掘,看似簡單,其實技術要求很高,這是段坤之前告訴他的。
土撥鼠段坤還是很擅長打洞的,他在白小**迫下,施展了渾身解數,尋了個比較容易打通到外界的方向。
丁一山將法力繚繞在雙手之間,學着段坤剛纔教的技巧,開始喀喀喀的挖着。
安靜的空間裡只有石頭被挖碎的聲響和他的呼吸聲。
他很慶幸,自己身上沒有幽閉恐懼症,不然沒等他挖到外面,自己就先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脫離了之前的那個掌印,不需要再擔心頭頂隨時有落石掉下。
看着四周堅硬的石壁,他纔將自己一直繃緊的神經略微放鬆。
這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儘管有法力的保護,可他的手指頭依然開始滲出絲絲鮮血,指甲也早已磨爛。
不是他的方法不行,而是他太節省法力,這才讓手指受了傷。但這都是值得的,他可不想挖到一半因爲力量枯竭而前功盡棄。
這時他將白小小留下的最後一袋零食全部塞入嘴巴,讓自己恢復了些體力之後,再次開始挖掘。
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他還是凡夫俗子,就算能調動法力,但飢寒交迫之後,誰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他甩了甩痠痛的手指,不斷的朝着前方進發,沒過一會,手機已經自動關機。
漆黑的通道內,越發的壓抑起來。
黑暗、冰冷、飢餓、傷痛、孤單……
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很容易讓一個人崩潰。可他丁一山不能,至少在這時候他不能崩潰。
他不斷的在腦海中催眠自己,讓自己保持前行,不能有絲毫鬆懈。穿過厚厚的岩層,又遇到溼漉的泥層,他開始看到了希望。
只是到底還有多久才能離開這厚厚的山體?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因爲泥層之後,他再次遇到了冰冷的岩層。
他有些沮喪,難道自己不小心又往回挖了嗎?
不,這不可能!
心中想着家人,他馬上將這個想法丟掉,不要命一般瘋狂的挖着。
他是在懲罰自己的分心,也是在提醒自己要專心。此時,他根本不知道,這條通道已經挖了兩天!
也幸好他不知道時間,不然肯定已經開始絕望。畢竟他這麼辛苦的挖了兩天還沒有出去,這難道不是一條通往地府的黃泉路?
這條路是不是黃泉路暫且不說,此時山體之外,已經熱火朝天的開始了救援工作。
國安局權利極大,各種最先進的救援工具都出現在了這裡。他們一邊用超級探測儀器不停的繞着山體檢查,一邊用器械從山頂以下五百米左右,橫着朝裡面開挖隧道。
搜救分隊的一個小隊長小心翼翼的問道:“局長,都兩天多了,還有必要嗎?”
“有必要!不管任何代價,都要找到他!”
袁局帶着墨鏡,冷峻的看着雪山上奔忙的工作人員。他沒有給自己的下屬進行解釋,也沒有必要解釋。
這件事情他已經告訴了上頭,得到的命令很明確——不惜一切代價救人!
不過此時他並沒有因爲得到上頭的全力支持而高興。因爲昨天早上,一個搜救隊員在山腳下發現了一個爛掉的手機。
他們嘗試修復之後,發現了一些短視頻。當時技術組的人並沒有太在意,不小心讓袁靜看到了。
於是從昨天早上開始,袁靜不眠不休的站在雪山之下,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沒有說話。
李師師本來還想打暈她,但她將那些視頻看過之後,只能無奈嘆氣,跟着一起陪在袁靜身旁。
等吧,將你的悲傷化爲力量,耐心的等着,直到筋疲力盡,睡一覺起來會舒服一點。
李師師這麼想着,細心的朝旁邊的火堆添了幾根木頭,讓周圍的溫度升高了不少。
這時袁局捧着一碗熱湯走來,心疼的看着她:“靜靜,你多少吃點東西好嗎?”
袁靜沒有說話,兩眼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似乎怕自己一眨眼錯過重要的瞬間。
她相信,丁一山一定能回來!
“我來吧。”李師師接過湯碗,試着勺了一口送到她嘴邊。
“我不餓。”
袁靜終於開口了,只是聲音十分沙啞低沉,像是從垂危的病人口中說出一樣。
李師師極有耐心:“爲了孩子,你多少吃點吧。”
袁靜的眼神略微出現了些變化,然後抓過那碗湯囫圇兩口喝完,絲毫不理會這湯究竟有多燙嘴。
“唉……”袁局長嘆一聲,轉身離開。
便是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喊:“亮了!亮了!”
亮了?什麼亮了?
袁局突然停下腳步,將墨鏡摘掉,露出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
他拿起對講機大吼:“什麼情況?”
“報告首長,探測儀亮了!有生命體徵!”
這個消息像是這雪地裡的火堆一樣,瞬間讓所有的人心裡暖烘烘的。
早在身體崩塌之後,山上的所有動物早已四散紛飛,如今檢車到生命體徵,不言而喻,除了丁一山他們中的一個;或者是明月。
袁靜有些失神,不停的拉着李師師動手:“真的嗎真的嗎……”
“是真的。”
“一定是他!快,快……我要去接他!”袁靜得到答案,焦急的邁着虛弱的步伐就要往前衝。
李師師眼疾手快,在她將要摔倒之前一把扶住,然後直接背在身上,朝着前方走去。
探測儀是在東南方的山腹上發現的,那裡離着山下還有一千多米。
這樣的位置,本來是最不可能的位置,可他們卻有了發現。雖然有些奇怪,但他們不敢忽視,再三確認後急忙報告。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丁一山長期在狹小黑暗的地道內,不但分不清方向,連自己正不斷的傾斜向下推進都不知道。
最後他筋疲力盡,想着要眯幾分鐘再起來,卻不想昏昏睡去。若不是被救援隊發覺,很可能就此一睡不醒了。
等李師師揹着袁靜到了那裡,便早有機器開始小心翼翼的挖掘。
這些人救援工作極爲老練,沒多久就往裡推進了十多米。到了這時,他們已經不敢動用任何器械,只能人工開挖。
信號源已經很近了,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
“他出來了嗎?”
袁靜疲倦的靠在李師師背上,每過幾秒鐘便開始詢問。
“快了,我能感覺到是他,放心吧,他沒事。”
李師師這話半真半假,她確實已經感覺到了丁一山的存在,只是他是否沒事,誰又能確定呢?
袁靜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放我下來吧,他看了會難過的。”
李師師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能小心將她放下,隨手招了個一直跟隨的小護士攙扶另一側。
或許是巧合,就在袁靜落地的時候,救援隊的人發現了丁一山!
他們小心翼翼的挖掘,豁然發現一個洞口。在洞口旁邊,正蜷縮着一個灰頭土臉的年輕人。
年輕人沒有知覺,只有肩膀在隨着呼吸微弱的起伏。正是這一點反應,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人沒事,這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救援的醫生和護士得到了命令,七手八腳的趕過去,將他搭上了擔架,各種藥瓶依次掛起。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
袁靜想要撲過去,被李師師和小護士拉住了。她只能無力的喊着,聲音十分的沙啞和微弱。
李師師極爲冷靜,她掃視了一眼說道“他的手錶還完好無損,他不會有事的。”
手錶沒事,也就是神器沒事,那他定然死不了。
шшш• ттkan• c o 袁靜看到丁一山擡出來,渾身被被子蓋着,看到他那張暫滿灰塵的臉似乎瘦了不少,不由得心痛了幾分。
這時她又發現了其他問題:“那,那其它人呢?”
是啊,丁一山走的時候帶走了六個人,此時只有他一個回來,難道說……
除了丁一山,沒有其他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救援隊看着那個只能一人匍伏前行的洞口,心中驚駭和疑惑之後,派了一個人進去查找。
他們自然不能得到任何線索,因爲洞口深入一段時候,就被碎石和泥土堵塞。這應該是丁一山挖掘洞口的時候,將多餘的泥石擋在了那裡。
袁局焦急的找了醫生,得知丁一山生命無礙之後,便開始處理現場。
這裡的事情太過蹊蹺,需要保密的東西很多。比如爲何有人進入山體腹中,爲何會發生爆炸?爲何一個手無寸鐵的人能夠挖掘一條超長的隧道?
事後的這些工作並不比救援的工作輕鬆,他鄭重的擺脫李師師照顧好袁靜之後,就投入了工作之中。
再說袁靜,此刻跟着丁一山一起,坐上了離開的直升機,手中握緊他冰冷而佈滿傷痕的手,有些心疼,有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