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那根紅繩很普通,但牽涉到的背後,卻是錯綜複雜,與我們一直在查的案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王玄之簡單與他說了,紅繩與天工閣背後的事。
又道:“堂弟興許是,無意間撞破了什麼事,纔會被人當成目的的。”
王五叔緊咬牙關,“我的平安當年才六歲,他能知道什麼?”
王玄之也不敢下斷言,五歲的孩子看到什麼,會被人如此對待。
倘若抓走王平安的人,真是他一直在追查的對象,他想即使那些人做下再惡的事,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件尋常的小事而已。
當時,他在濮陽,怎麼就沒將此事,徹底查清楚呢?
王玄之盯着紅繩,怔怔出神。
道一生怕他自責,便主動開口,“安道,之前有件事,我一直不曾問你。”
“嗯?”王玄之一愣。
道一:“你去歲夏天的時候,去濮陽做什麼,難道只是單純的,想查那個劉縣令?”
王玄之搖搖頭,看看眼前的兩人。
他又打量着,堂屋外白茫茫一片。
“之前京中有一些流言,聖人命我去查清此事,但一切都因堂弟的死,變得無從查起,後來京中天工閣,在上林苑夏獵,又有人借羊皮卷,企圖再次掀起流言。”
道一恍然,“當時你將羊皮卷收得那般快,原來是怕我看到流言,被聖人猜忌呀。”
王玄之點頭,“後來,賀家因天工閣一事,流言在賀田的手中,再次中斷,流言便無從查起。”
至於流言是什麼,既然王玄之沒提,兩人也不再多問。
王玄之卻提到另一件事,“小一,堂弟因一根紅繩被人抓走,抓他的黑衣人,身上有着狼圖騰,之前李重遠害下水鎮人時,與一人合謀,手上戴着同樣的紅繩。”
“雖然與李重遠合謀的那人,沒看到他身上的狼圖騰,但我懷疑,紅繩應當是同一根。”
王玄之看看自家五叔,這才道:“這件事也能證明,京中流言與堂弟有關,更與他背後之後脫不了干係。”
王五叔的拳手捏得‘咯咯’作響,他好好的一個孩子,卻被這些人偷走了,還讓他牽扯在什麼流言之中。
這些都只是王玄之查到的隻言片語,還有他們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呢?
孩子走丟多年,他們一直尋不到人,可在心中,也抱有過幻想,孩子會不會被需要小孩子的人家買去,即使家裡差一些也沒關係,他們疼孩子就行。
可是,這一切,都在王平安的屍骨見天之後,化爲泡影。
王五叔問:“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
王玄之兩人不懷疑,倘若對方就在面前,王五叔會立刻揮拳過去。
他搖搖頭,“若真與我們查的是同一夥,對方的身分,目前還不清楚,但我們知曉的是,那羣人在京城周邊,還做着‘土匪’的勾當,這些年間接害死不少人。”
“此番,我們便是爲此而來。”王玄之這話說得極小聲。
他道:“此事,便是聖人也知,黑衣人一直不揪出來,便是個隱患。”
王五叔聽明白了,王玄之是奉着聖命的。
帶謝家小娘回老家上族譜是真,暗中替聖人查案子也是真。
王五叔想了想,道:“安道,如果有用得着五叔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
如果能親自替兒子報仇,他想平安在下頭也能安心些。王玄之點頭,“眼下便有一事,需要五叔幫忙。”
一面聊天,一面作畫。
王玄之畫出那個拍花子的相貌,遞到道一面前,“小一,你看像嗎?”
道一衝他豎起大拇指,“拍花子本人看到,都會迷糊的。”
王玄之咳了咳,“拍花子是在堂弟撿到紅繩之後,才起意將他抓走”
“我原本猜想,拍花子只是在晉縣落腳的人,可對方在堂弟撿到紅繩回家,能迅速查出他的身分,又做出應對,叫人找不着痕跡,當時拍花子極有可能原本就是晉縣人。”
王玄之道:“五叔,晉縣我們不熟,還得靠你了。”
他心知,王五叔得找些事做,滿心的悲傷,纔不會將他淹沒。
王五叔重重的點頭,他拿着畫像,“這是十幾年前的拍花子?”
王玄之點頭,他便沒有再多問,後者心中暗暗鬆口氣。
五叔五嬸他們的心神,現在都在王平安身上,不會去多想,拍花子的相貌從何而來,即使知曉,也只會猜測,是他查到的,並不會往玄之又玄的方面猜。
“五叔,你查拍花子時,別打草驚蛇,此人是唯一見過黑衣人,還活着的人——極有可能,與他們有所牽連”
能有什麼牽扯?
不就是拍花子,替那黑衣人,拐賣小兒,換取利益嗎?
王五叔滿腔悲痛,化作怒火。
但他還留有理智,“明日是你們回族中的大事,我若不出現,恐引起他人懷疑。”
王玄之提醒他:“五叔,你也早些歇息吧,五嬸也讓人擔心,堂弟、堂妹他們,也需要人照看。”
王五叔想起幾個孩子的擔憂,心裡一暖,想到王平安,心中又是一痛。
“你們也早些歇息吧,族裡的人,並非完全好說話。”王五叔同樣提醒他們一句。
三人踩着積雪‘咯吱咯吱’的回屋。
分別時,道一安慰一句,“安道,你放心吧,拍花子和黑衣人,都會抓到的。”
王玄之有些哭笑不得,他還沒來得及安道一的心,倒先被她先寬慰一番,但心底的暖,讓他站在漫天雪地中,也不會覺得寒。
“小一,都會好的。”王玄之有千言萬語,最終只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但道一好像聽懂了,她眉眼彎彎,“當然會好啦,否則白瞎我跟着跑這麼久。”
王玄之:“.”
他還想說點什麼,道一已經踩着積雪,蹦跳着回屋。
又看一眼,幾個孩子住的院子,發現都熄了燈,他這纔回自己的院子。
另一邊,回自己屋子的道一,卻是憂心的望着王玄之在的方向。
最終,她收回目光,和往常一樣打坐練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