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矇矇亮,一白一灰灰兩騎直奔北城門。
灰騎行至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
往前多跑了幾步的白露被緊急勒停,“小一,怎麼了?”
馬上的道一懊惱,“我還發了帖子,邀請姐妹們踏青呢,還沒來得及說上一聲,又出京了”
她長嘆一聲,“冬天的梅花還能看上嗎?實在不行,明年的梅花也成啊.”
王玄之有些歉疚,“小一”
早晨的風大,道一鼓鼓嘴,“還是先把暗中攪動風雲的人抓住,才能安心的賞花遊玩,崔二郎君和天工閣有關聯,證明他與那幕後之人或許也相識,他的東西指不定就是什麼線索呢。”
“還有青龍挖雄血莽骨,以及雌血蟒一家,在它的記憶中並沒有,可能這事兒對它來說不值一提,可青龍並不是獨自行事,它聽那個徐長老的話,不知道用來做什麼?”
“走吧,安道,這一次我們要搶在他們前頭!”
“好!”
兩人的話,很快消失在風裡。
京裡卻是翻了個天。
收到帖子的幾家上門赴約踏青,聽到兩人離開的消息都傻眼了。
“啊,小一怎麼又出京了,我打扮了好久呢!”汪蓮難得出門,“王家二郎君以前瞧着是個好的,怎的現在總是拐走我們的小一呀~”
連珊深表同感的點點頭,“還沒見着她是胖是瘦,美了還是醜了,人又跑了.”
孔心慈先前懷相不穩,沒來得及去道一,張懿之前來相送,得一符紙,胎像這才安穩,得到請貼,早早的便準備早,今日一早便登門。
沒想到,帖子上的人都齊了,只有下貼的人,不知身在何方。
道一走得急,都沒得來及和衆人知會一聲。
謝道若代她主持今日的宴會,然,她心中記掛離京的道一,還有即將離京的陳夷之,衆人踏完青,便匆匆散了場,而被他們記掛的某人,已到靈臺村外。
兩人翻身下馬,將馬拴在村外,便往村裡走。
甫一入村,淡淡的血氣充斥在鼻尖。
兩人的神情皆是一肅。
道一和王玄之對視一眼,各自取出武器來。
她拿出短匕首,王玄之則是抽出腰間軟劍。
兩人在村裡四下查看,村子並無打鬥的痕跡,也沒找到一個人。
“先找東西吧。”找了一圈,王玄之心中有了主意,他們來到林二白等人住過的屋子。
道一守在門口,王玄之則進屋翻找。
良久,王玄之從屋裡出來,“小一,屋裡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二白那傢伙,該不會到這時候,還在哄我們吧?”道一感覺拳頭有點癢,出京太快了,應該把人揍一頓再走的。
王玄之搖頭,“他是文淵帶出來的,既然開口說東西在靈臺村,那便是有,只是我們找錯了方向。”
道一
道一覺得,她連崔文淵都揍得輕了。
站在屋子門口,王玄之打量着村子,最終目光鎖定在村子的蓮花臺上。
道一順着看過去,嘴角一抽,“安道,你不會想說,東西就在那臺子下面吧?”
對於靈臺村的孩子來說,翠花聖女可是堪比鬼怪的存在。
林二白的膽子真是大得離譜,敢在她的每日坐蓮花臺下藏東西。兩人來到蓮花臺邊。
蓮花臺是石制的,若非如此,只怕隨着聖人死去,這座臺子也不會再存在。
如今被村裡的人,用來堆放一些農具。
如今正是春種的時節,農具卻一件沒少。
王玄之心中微沉,他將軟劍放在邊上,挽起袖子把農具搬到地上。
道一在邊上戒備,抽空看他一眼,“安道,有線索嗎?”
王玄之看着臺子,反問她,“可記得我同你說過,文淵最喜設各種謎題給我們猜,二白選擇這座蓮臺,倒是與他像了個十成十。”
道一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崔學士給他起個名喚博便罷了,字還叫文淵。
崔文淵還完全對得起,他的名和字,就是有點傷旁人。
王玄之全身心在蓮臺上,他腦海中,閃過那個光風霽月的人,與他還有陳夷之,笑着說自己的想法,他的笑如夏日高懸的豔陽
“你倆看好了,這是我新想出來的.”崔文淵拿出一個盒子,上面有無數個小小的方格子,“阿耶總說人不能算盡天機,我便要破這天機,近來研究《易》,我便做了這個,在魯班鎖的基礎上加以改進,它可以按照我的方式,鎖住我想守的東西,同時,還能傳遞我的想法.”
“羨餘,你來”崔文淵說罷,便將盒子,推到陳夷之面前,最後,以陳夷之翻臉,兩打了一架告終。
王玄之就坐在邊上,對於隔三差五的架,早就不感興趣,抱着那個陳夷之扔給他的盒子,想着崔文淵的話,便順着周易的思路去解。
他剛要上手,那邊鬥得正酣的崔文淵,高聲提醒他,“安道,若按錯一步,這盒子可就沒有了。”
王玄之擡眼看他,手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上坤下幹,此鎖當爲爲乾坤顛倒。”
“不打了不打了,”崔文淵兩手一攤,任由長槍逼近面門,挑釁的看着陳夷之,“羨餘你這個莽夫,看看人家安道,已經解開了我的鎖”
陳夷之‘哼’了聲,利落收槍。
崔文淵笑着一拍他,“安道,長安城裡的人,真是眼睛不好,總說我比你聰明,我看你纔是最聰明的那一個,我做了大半月的鎖,你才一會兒功夫便解開了。”
王玄之彎了眉眼,笑疾風如清晨的朝霞,夏夜裡的一縷清風.
崔文淵誇張的捂着心口,退到陳夷之身邊,推了推他,“羨餘,你瞧他這模樣,有哪個小娘子受得住?”
陳夷之嫌棄的推開他,“小娘子迷不迷他我不清楚,但你現在這個樣子,小娘子一定很嫌棄。”
崔文淵受傷的看着他,“羨餘,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陳夷之又哼了哼,走到王玄之面前,“你是怎麼解開的?”
“文淵方纔提示過我們,他要破那天機,可不是逆天而行嗎?這又是文淵第一次做,想來不會太爲難我們的,乾坤顛倒,便是他要告訴我們的話。”
崔文淵樂得哈哈大笑,“下次我往裡面放毒針,看你還敢不敢徒手解鎖。”
“.”
王玄之從回憶中抽身,他喃喃自語道:“二白是文淵的徒弟,如果要做與他有關的事,沒有什麼比他第一次做的魯班鎖,更有意義的了。”
他在蓮花臺的南北兩位上,找到極爲細小的標誌。
上書兩個字跡青澀,但有崔文淵影子的字。
乾坤!
“上坤下幹,陰陽調轉。”
“開!”
蓮花臺的花瓣飛速旋轉,中間的花蕊,似被花瓣托起,下面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
“咦,裡面真有東西.”道一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