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兄弟交鋒

威士忌滑入胃中, 開始灼燒,夏子川只覺得今天的酒無比苦澀,即使是上好的黑牌威士忌。“夏家的財產, 公司, 身份, 我都可以放棄, 但是她, 我不會放手。對不起了,大哥。我敬你一杯。”

夏景楓又給兩人的酒杯倒滿,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問道:“你靠什麼打敗我呢?對付女人,我的經驗比你多的多了, 在這方面, 不是我貶低你, 你還是個生手。再乾一杯!”

兩人又碰了一杯,各自面不改色的一口飲盡, 夏子川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自信的說道:“對付一般女人我確實不如你,可是阿紫從來都不是一般人,她從六年前就是我的女人,如今自然也是。這杯應當我敬你的, 幹!”

夏景楓的眼神暗了一下, 他完全沒想到他們是舊相識。默然的喝下一杯酒, 冷笑道:“你不知道舊不如新的道理嗎?碎了的鏡子哪有這麼容易重圓的, 咱們今天打開天窗說亮話,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手,開條件吧。”

“這話應當我來問你吧, 大哥?”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夏景楓挑眉。

夏子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完,悠悠的說道:“就憑我們現在正在同居。”

夏景楓的臉色僵了一下,從錢包裡拿出一摞鈔票扔在桌上,“同居算什麼,結婚了我也照樣把她搶過來,我夏景楓向來不是很看重所謂的貞操,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用這種藉口去挽留。我的女人沒這麼好搶,走着瞧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說完飄然離去。

夏子川看着桌上的鈔票,知道這一局是不分勝負,不過在最後的氣勢上還是夏景楓略勝一籌。他自斟自飲了一整個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們這樣的鬥爭完全沒有意義,最後的決定權依舊在阿紫手上。與其花精力在對手身上,還不如想想辦法挽回她的心。

喝到後來,他的臉色愈發蒼白,頭腦卻愈發清醒了。心裡有了思量,便離開酒吧回到了蘇卉的公寓,倒在她的牀上安然的睡下。

夏景楓一整天都在想着蘇卉與夏子川的事情,他怎麼也不明白他們竟然會是舊情人,事態似乎總是喜歡往復雜的方向發展。楓逸三樓的辦公室裡,除了她曾經用過的那張桌子還能證明她存在過以外,其他痕跡都消失了。他心煩的在辦公室踱着步子,一腳踹上那個辦公桌,左側的櫃門不堪符合這麼大的衝擊搖晃起來,隱隱露出玻璃瓶子的一角。

他用腳尖踢開櫃門,驚訝的發現裡面是一瓶還未拆封的咖啡,旁邊還有兩袋咖啡伴侶。學着蘇卉以前的樣子給自己調了一杯咖啡,似乎是一勺咖啡配一勺伴侶,再放了一顆奶油球,衝好的咖啡散發着往日的醇香,終於有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夏景楓嚐了一口,差點吐出來。一樣的程序,怎麼味道會差這麼多。他試着又放了一顆奶油,還是不對。按了秘書檯的電話,很快,之前頂撞過蘇卉的小姑娘顧微便出現了。

“總裁,請問有什麼吩咐?”

“幫我泡一杯咖啡,不要速溶的,就用那邊桌上的材料。”

“好的,請稍等。”顧微拿着材料去了開水間,一路上都有些膽戰心驚的,總裁這幾天脾氣很不穩定,要是泡不好,可能飯碗都保不住。爲此她特意去請了公司經常喝咖啡的同事來幫忙。

折騰了很久,一杯正常的咖啡纔出爐,顧微忐忑的送進了辦公室。夏景楓淺淺的喝了一口,眉頭皺了一下,又喝了一口,皺的更厲害了。

“總裁,咖啡有什麼問題嗎?”顧微小心翼翼的問道。

夏景楓又喝了一口,思索了一會兒,答道:“味道似乎不太對。”

“那我重新給您衝一杯?”

“不用了,你去忙吧。”

顧微如獲大赦的離開了辦公室,雖然公司的女職員都渴望和總裁獨處,不過總裁的氣場壓力實在太大了,不是自己應付的了的。

夏景楓還在研究桌上的咖啡,爲什麼蘇卉泡的不管是哪個口味都那麼好喝呢,難道真跟泡的人有關?自己又不是初中生,還會相信這種騙小孩的話?看來泡咖啡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姑且只能這麼解釋了。

喝着不對胃口的咖啡,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夏景楓馬上將電話打給對方。

“林逸,你那邊最近緊張嗎?”

“公司嗎?還好。”

“你能回總公司辦公嗎,遠程遙控。”

“大約沒問題吧,手下的人都沒有問題,少了我也沒事。怎麼了,總公司有什麼危機嗎,這麼興師動衆的。”

“有些私事需要你幫忙,你就直接過來吧,我把這邊的總經理先派過去暫代一下你的職位,你沒意見吧?”

“行,需要我什麼時候過來?”

“明天吧,儘快。等你到了我們再詳談。”

“那明天見。”

夏景楓掛了電話,他自己也不知道這麼任性的把林逸調過來會有什麼用,只是直覺告訴他林逸肯定知道蘇卉的過去,而自己,對她還不夠了解。看了看錢包裡她長髮的照片,夏景楓的心裡第一次產生了不確定的感覺。

蘇卉在顛簸的火車上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中午。躺在牀上可以直接望到窗外的景緻,一路呼嘯而過。已經告別了鬱鬱蔥蔥的東方,向西而行,地平線開始變得模糊,充滿塵土的影子。

她從揹包裡掏出一個牛皮封面的日記本,翻到全新的一頁,用手託着寫下文字:我奪路而逃,不知道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有沒有出路。一切都是未知,試圖忘記,踏上旅途。第一站,拉薩。

她就那麼安靜的坐着,也不主動同別人交談,眼神很淡然,波瀾不驚。

火車抵達拉薩站的時候,已是第三天的上午。迎面而來的是高原的氣息,夾雜着乾燥的泥土香。她獨自走出火車站,儘管之前看過很多西藏的圖片,但親眼目睹那樣的藍色,還是有着很大的衝擊。濃烈到極致的藍色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彷彿伸手就可觸摸。

沿着街道徒步走了很多路,累了就找家小飯館,喝上一碗酥油茶。雖然依舊不習慣那樣的味道,但她試着去理解。路上的旅客非常多,大多神色匆匆,行程排得滿滿當當。蘇卉將相機掛在脖子上,偶爾拍一些街景,眼神純淨的藏族小孩,最多的便是天空。

夜幕降臨前,她找了一家小客棧,硬質的木板牀,老闆娘還特意借了件棉衣給她,畢竟高原的夜晚入了秋會很寒冷。她坐在牀頭,翻看着一整天拍的照片,藍藍的天空飄着絲絲縷縷的雲,淺淺的草皮襯着紅色的土地,偶爾盤旋而過的禿鷲飛向天際,讓她想起了那年夏天大連的海,藍天和大海連成一線,白色的海鳥穿梭在海面,米黃色的沙灘上夕陽紅彤彤的,海風吹在身上,驅散了盛夏的炎熱。

那是他們大三的暑假,她和夏子川,許錦和林逸,坐了23個小時的火車抵達傳說中美麗的海濱城市,大連。爲了這次旅行,她和許錦還特意在週末去學校附近的書店打工,外加上省吃儉用才攢下了旅費。夏子川永遠都會有用不完的獎學金,林逸背後有個當酒吧老闆得見姐姐,根本不需要操心旅費,爲此,葉紫茉沒少指責林逸是紈絝子弟。

“小錦,你確定天氣預報說的是30度嗎,我怎麼覺得是37度呢?”下午3點左右,剛下火車,葉紫茉就覺得自己被欺騙了,30度應當是一個涼爽的天氣,爲什麼還在不停的流汗呢?

“我覺得挺涼快啊,天氣預報雖然經常出錯,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倒是你,怎麼總是喊熱?”許錦反駁道。

她蹦到夏子川身邊,搖着他的胳膊撒嬌,“子川,你說,是不是很熱?”

“還可以。你又覺得熱了麼?”

“你們都不覺得熱嗎,我都快汗流浹背了。”她把手貼上夏子川的臉,他的皮膚涼涼的,很舒服。旁邊的許錦和林逸不住的偷笑着,冷麪王子到了她手上,只能任她揉捏。

四個人裡就屬葉紫茉最開朗,在她的一再堅持下,大家同意她的提議,不打車,坐出租車去海邊。

最後的結果就是天快黑了纔到的海邊,不是因爲坐錯了方向,這種低級的錯誤剩下三個人是不會允許她犯的,而是問路的時候沒問清楚就把他們拐上了公交車,還信誓旦旦的說問清楚了。

車子在蜿蜒的公路上行駛,拐了數不清的彎,過了五鼠個坡之後,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車站下車了,結果附近除了高樓就只有街道,根本沒有大海的影子。林逸無奈的問了一句:“大姐,請問,這真的是你所說的絕對沒問題的地方嗎?”額角的青筋有爆裂的傾向。

她往夏子川身邊縮了縮,訕訕的答道:“可是那個老奶奶說,在一個廣場那邊下,這個不是和平廣場嗎?”

許錦看了下公交站牌,嘆道:“再過兩站有個星海廣場,那個不是亞洲最大的廣場嗎?還帶個海字,應該不會錯。茉茉,你難道連和平和星海都區分不了嗎,耳朵出問題了?”

“子川,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啊啊啊,沒天理啊,重色輕友的小錦,子川,幫我教訓他們。”

揉了揉她的頭髮,無奈的笑道:“阿紫,明明是你錯了,早就應該聽我們的打車去,現在都到這兒了,那就繼續走吧,要不到那邊天都黑了。”他說話總是沒有太多語氣變化,卻讓人覺得很有震懾力。

夏子川一發話葉紫茉就不再抱怨了,拉着他的手開始問道:“那現在往哪個方向走?”

林逸牽起了嘴角,笑得很魅惑,“那個方向,我聞到大海的腥味了。”失去方向感的衆人只跟跟隨着林逸敏銳的嗅覺再加上不斷厚着臉皮的問路前進。

當那片灑滿了夕陽餘暉的海面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所有的波折和勞累都煙消雲散,只剩下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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