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卉早晨起來的時候夏子川已經去上班了, 她一向睡得很沉,連他什麼時候起牀的都不知道。要是自己再睡得晚點,就可以過羅馬時間了, 好在夏子川從不強求她把時差調過來。
上班的時候總是盼望着放假, 這會兒不用朝九晚五了, 反而覺得沒地方去了。蘇卉把上午剩下的幾個小時都用來發呆了, 結果還是不知道下午該幹嘛。昨天下午的事情讓她心裡有些發毛, 於是便沒有出門的心情了,想着也沒什麼事,乾脆睡個午覺吧, 雖然纔起來不是很久。
才睡下去不久就開始做惡夢,一個接着一個, 明知是夢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好不容易終於從夢魘中驚醒, 驚覺身下的褥子都有些潮了,頭很疼, 嗓子也微微發疼,身上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感冒了,起來倒了杯開水,喝完繼續回牀上撅着,躺了一會覺得身上更冷了, 無奈之下給撥通了夏子川的電話, 不一會兒對方就接了。
“阿紫, 什麼事?”
“我好像感冒了, 你回家的時候幫我帶個板藍根吧。”
“嚴重嗎, 要不要去醫院?”
蘇卉吸了吸鼻子,伸出空閒的手摸了摸額頭, 不是很燙,“不嚴重,估計睡一覺就好了,待會喝個板藍根預防一下,你繼續上班吧,小心老闆扣你工資。我繼續睡覺了。”
“恩,好好休息。”
她倒下去繼續睡,又沉入了夢魘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正在夢中奮力的奔跑以求逃脫魔鬼的掌控之時,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額頭,一下子就醒了,眼睛嗖的睜開。原來是夏子川坐在牀沿,正在測她的體溫。
“幾點了?”
“還沒到四點,乖,把藥吃了,再睡會。”他把一杯衝好的板藍根遞到她脣邊,扶着她的背,叫她喝藥。
水溫正好,她咕咚咕咚把藥喝完了,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對夏子川說:“板藍根真好喝,比開水好喝多了。怎麼翹班了,不是跟你說了不嚴重嗎。”
“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放得下心,公司有肖卓濤呢,競標也已經搞定了,沒什麼重要的事。我記得你一生病就需要有人陪着。”夏子川看着她亂糟糟的頭髮就忍不住想把它理順了,輕輕的捋着。
“唔……其實生個病也沒什麼的,我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一個人生病,習慣了……”人在生病的時候,很多感覺都會成倍的放大,尤其是孤獨。
蘇卉只是有感而發,倒不是爲了刺激夏子川,結果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夏子川的表情瞬間就冷下來了,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兒,夏子川訥訥的說:“結婚吧,阿紫。”
“啥?”蘇卉睜大雙眼,表情停頓了好幾秒,怯怯的問了句:“你……是在求婚嗎?”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夏子川完全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
蘇卉直接躺倒在牀上,望天長嘆:“我以爲你的求婚會很浪漫呢,那個時侯沒等到,應該說是你太慢熱,總是不開口,如今竟然就這麼……簡單的三個字……子川,再來一次好不好,我可不可以假裝沒聽見?”
夏子川探過身,整個身子向她壓迫過去,蘇卉眼神一亮,微笑的仰視着他,然後雙手摟過他的脖子,輕輕一帶,他整個人被拉的貼近她,眼睛離得很近,近到看不清對方的臉,蘇卉的氣息迎面打在他臉上,有咖啡的味道,“只要你現在拿得出定情信物,我就從了你。嘿嘿!”
夏子川一愣,隨即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誒?”蘇卉還沒反應過來,夏子川已經俯身吻上了她的脣。蘇卉心裡也許對這無限春風的一幕早有了準備,只是真當夏子川這麼主動的時候,還是動容了。她熱情的回吻他,然後狠狠的咬了下他的脣。“信物呢?”
夏子川把她抱在懷裡,壞笑,問:“剛纔的不就是嗎?”
“切,一個吻就想把我買下來嗎,我就值這點加碼?”蘇卉在他懷裡無理取鬧起來,不停的掐他,夏子川倒也不反抗,任她揉捏。
等懷裡的人兒消停一些了,夏子川吻着她的眼角,喃喃的說了一句:“如果2012真的世界末日了,我希望你已經是我的妻子,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至少,我希望我是陪着你走到最後的那個人。阿紫,嫁給我吧。”
蘇卉眼裡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眨了一下,很認真的看着他,“子川,如果我說,我暫時還不能回答你,你會怪我嗎?”
夏子川的眼神明顯黯了一下,“不會。”他還是給出了答案,把她的頭很用力的埋進自己懷裡。
蘇卉的雙臂穿過他的胳膊從背後抱住他,低聲說道:“再給我點時間吧,不過那個陪着我的人,只能是你。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我知道。”夏子川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幫她掖好被子後就開始準備晚飯。
後來的幾天誰都沒有提起這個話題,夏子川如她所願的給她時間,不給她任何壓力。兩人依舊擠在她的單人牀上過着二人世界的甜蜜生活,好幾次在他懷裡,蘇卉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乾脆等事情辦完了再說。
感冒很快就好了,她卻還是在家裡窩着,也不知道日子究竟是星期幾,某天許錦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着實嚇了她一跳。
“小錦,你怎麼來了?”
許錦放下水果,“我前幾天聽肖卓濤說你感冒了,這不一有空就來看望你了嗎。”
“哪有那麼嚴重,子川太小題大做了。不過你們家肖卓濤至於這麼狗腿,把這麼雞毛蒜皮的事都向你彙報嗎?”蘇卉嘟着嘴問道。
許錦輕輕點着她的額頭,怕太用力了弄疼她,“什麼狗腿,人家是關心你,誰讓你家夏子川驚慌失措的就請假了,他還以爲你生了什麼大病才通知我的。”
“好呀小錦,還沒出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肖卓濤個小兔崽子,敢拐了我的人,小心姑奶奶對他不客氣。”蘇卉嬌嗔的瞪了許錦一眼,調侃道。
許錦剝了個桔子遞給她,“這要碰上你家夏子川的事情,你還不是照樣會把我賣了,還說他呢,將心比心,其實你倆倒是挺像的,不過他比你老實多了。”
看着許錦笑的挺開心,蘇卉也從心底爲她高興,嘴上卻還是不放過她,“他以前是老實,不過自從追到了你,就開始不老實了,他把他所有的老實都留給了你,小錦,你竟然把他改造了,人家好生佩服你。”說完還做出古人拜服的手勢。
許錦掩嘴笑道:“得了吧,我可不敢認爲自己有這麼大能耐,肖卓濤還是老樣子,不過你嗎,倒是變成了以前的刁鑽的樣子了。”
蘇卉瞪大雙眼,自言自語:“有嗎?”或許是現在的生活和以前比較像,漸漸的,那些被壓抑的心情和習慣都浮出水面了。她擡眼看了看許錦,看得出她心裡有事,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許錦沉默了一會兒,對蘇卉,她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前幾天林逸給我打電話了。”
“他還有臉給你打電話?他怎麼好意思!”
“他回上海了,估計以後都不會回蘇城了,希望我去送他。”
蘇卉有些憤怒了,“回去就回去吧,幹嘛還要通知你,爲什麼非要影響你,他以爲他是誰嗎,可以這麼自由的來來去去,還要送他,你總不會是……想去送他吧?”
許錦沉默了,沉默的意思也就是默認了。
“小錦,他……他那麼過分,你怎麼還能……去送他呢?這不是往自己傷口上撒鹽嗎?你不疼我還覺得疼呢。”
許錦嘆口氣,“哎,道理我也都懂,只是還是想再見他一面,就當是個最後的了斷吧。在他的陰影裡生活了這麼久,我需要一個儀式徹底告別過去。送他走,也就是送走過去的自己,茉茉,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想他,以後在肖卓濤身邊安安心心過日子,或許再過個一兩年就結婚生子了。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她自然明白,自己忘不了夏子川,又怎麼能強迫許錦放下林逸呢。對於這件事,她也只能默許了,輕輕點點頭,想到一個問題,問道:“提到林逸,你知不知道他當年究竟喜歡的是誰?”
許錦望了蘇卉一眼,還是決定不告訴她,何必讓不開心的往事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呢,“不清楚,我不認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等送完他,我們都要很幸福的生活,以前說的娃娃親的承諾還有效嗎?”
蘇卉一怔,隨即笑道:“自然有效,都說兒子像媽媽,你趕緊跟肖卓濤把我女婿生下來,我是他未來丈母孃,哈哈哈……”
許錦臉上一紅,“我還指望着你和夏子川的兒子呢,我兒子,還得再等幾年。我覺得你這邊比較靠譜,不過要是到時候他們不喜歡對方怎麼辦?”
“切,你兒子要是看不上我女兒,我就幫她找個更優秀的,哼哼!”明知這個約定只是一個玩笑,若真是有了孩子,還是會隨他們自己的意思,可是在說着這麼美好的設想的時候,蘇卉和許錦都是很真誠很期待的。
“那他什麼時候走?”
“明天下午。茉茉,我很好奇的是,如果走的人是夏景楓,你會不會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