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方,一個以羊爲圖騰,尊蚩尤爲先祖的方國。一直以來都與中原王朝多有爭端,與大商也多次發生戰爭,且民衆素來善戰,兵敗之後多逃竄于山野之中,很快便能捲土重來。
阿瑤帶着子良和阿盤一路曲折,走到一個立着木柱上面掛着羊頭的村寨之外。阿瑤回頭看着兩個已經走路走的神情有些木然的男人,笑了笑說:“好了,終於到了一處村子,咱們可以休息休息了。”
村口很快便走來了幾個村民,中間的一位身上披着羊皮,頭上戴着裝飾了羊角的帽子,像是村裡的長老,直接朝着阿瑤走過來。他仔細看了看他們三人,問:“你們是三苗的人?”
“嗯……我們是苗人不錯。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阿瑤毫不示弱地看回去。那長老看看她的裝飾,突然盯住了她腰間的蠱盒,驚道:“你是蠱娘?蠱娘怎麼可以出寨子?!”
阿瑤一路見到這樣的驚詫已經很多了,便不以爲然地笑笑,說:“腿在我自己的身上,自然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老人家就不要管了,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長老又定定地看了他們很久,這才說道:“算了,看在都是蚩尤先祖之後的份上,你們就進村吧。就住在我家裡,不許去祭壇禁地!”
“那就多謝您了!”阿瑤銀鈴般笑了起來。長老也不理她,自己離開了。剛纔站在他身旁的幾個村民便帶着他們朝村子裡走去。阿瑤也不怕生,不一會兒就嘰嘰呱呱地同幾個村民攀談上了,很快她就已經清楚了,這裡是一個羌方的村寨,剛纔來問話的人既是他們這一帶的祭司,也是他們這個寨子的首領。
阿盤好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阿瑤瞪了回去。現在他實在忍不住了,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好幾天都沒有吃飽飯了。什麼時候給吃飯啊?都快餓死了!”子良在旁邊拼命點頭,連聲道:“餓死了!餓死了!”
幾個出來圍觀女孩子聽了他們的話都哈哈笑起來,剛纔還覺得這兩個異族男子很是英武高壯。沒想到竟然是兩個傻子,女孩子們都嘻嘻哈哈地悄悄議論,不時偷眼瞧着阿瑤。阿瑤雖然心裡有些惱怒,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好發作,便埋了頭低聲道:“走!不許多說話!”
阿盤素來最聽姐姐的話,揉了揉肚子“嗯”了一聲就跟着走了。子良更是因着命蠱的關係,阿瑤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現在阿瑤一聲令下,他就趕緊閉上嘴跟着走。
這下那些圍觀的婦孺們更是搖頭嘆息,有的說阿瑤命苦,年紀輕輕的就領着兩個傻男人;有的說子良和阿盤可憐,多半是被這個蠱娘收了魂用蠱蟲控制着。他們的到來讓這個小小的羌方村寨突然熱鬧起來。
阿瑤跟着領路的人來到老祭司的家裡,一間土坯茅草的房屋裡,地中間圍着一個火塘。離着火塘不遠的地方,鋪着幾張羊皮,上面許多地方都被磨的沒了毛,看來是長久坐着休息的地方。
“謝謝大哥!”阿瑤向領路的人道謝,之後她就挑了一塊羊皮坐了下來,接着招呼那兩個傻站着的男人,“快坐下歇歇吧!”
“哦!”兩人的動作幾乎一致,一齊坐下了。阿盤這才弱弱地問了一句:“姐姐,咱們什麼時候吃飯?”子良也跟着用力點點頭,企盼地看着阿瑤。
“吃!就知道吃!你們兩個除了吃還知道什麼?”阿瑤本就氣不順,見他倆又問吃飯的事情,更是有些抓狂,將手裡的花囊丟到地上,罵道,“別的沒有,要吃就吃這裡的蛇吧!”阿盤聽了呆呆一笑,子良卻連連後退,盯着花囊還是有些害怕,說:“有毒!有毒!不能吃!”
見他倆的呆樣,阿瑤又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身上的鈴鐺又此起彼伏地響起來。笑聲還沒落,就見幾個女人捧着陶盆進來了,裡面盛放着不少食物。阿盤和子良頓時兩眼放光,目光再沒離開過陶盆,連着嚥了好幾口唾沫。
那幾個女人連連笑道:“知道你們餓了,老祭司讓我們趕緊送了飯來。趕快吃吧!不夠再說,我們就在隔壁的屋子裡。”
“謝謝大嬸!”阿瑤笑着道謝,把這幾個女人送了出去,回頭再看時,兩人已經大口吃了起來,幾個麥餅已經下肚了。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走過去也坐下吃了起來。
入夜,明月升空,子良的神識也漸漸清醒起來,他推推已經睡着的阿瑤,輕聲問道:“阿瑤,阿瑤,你睡着了嗎?”
知道他月夜便會清醒,阿瑤也睡得十分清淺,聽得子良呼喊,她便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咱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離着王都還很遠嗎?”子良生怕吵醒別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裡是羌方的一個村寨,我也不太清楚離着王都到底遠不遠。不如咱們一起出去看看,看看你能看出些什麼來?”對於清醒的子良,阿瑤除了喜歡還多了些敬佩,他總是能說出許多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見過的事情來,這些天他的頭腦越來越清醒,好像已經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了,可是一直都憂鬱思慮不肯說出來,問得狠了就推說想不清楚。
子良深深吸了一口夜裡涼涼的空氣,點點頭:“也好,我還沒有見過羌方的村寨長什麼樣子,四處看看也好!”說着他就朝屋外走去,阿瑤小跑着跟了上去,還緊緊挽着他的臂膀。
兩人在村裡走了一圈,大半的村民都已經睡了,整個寨子都安安靜靜黑黢黢的,好在月光明亮,照得什麼都很清楚,只見村子中央有一處地方還亮着火光,他們便朝這裡走了過去。待走得近了,才發現這裡是一處寬闊平坦的廣場,點着許多火把,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羊形石像,可那羊角卻十分怪異,有些像牛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