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相擁而泣,心中雖有萬語千言,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梓德也陪在一旁偷偷拭淚,丹羽卻奇怪地看着現在完全正常的子良,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阿瑤見他們果然兄弟相認,也放下了心。這時候阿盤才放下警惕,慌忙對姐姐說道:“阿姐,我餓了……”見阿瑤瞪了他一眼,便忍住了不敢再說。
子良聽得阿盤喊餓,心中揣測多半白天的時候,他們與子昭起了衝突,爲了保護自己都沒有去尋找食物。於是他問子昭:“昭,這附近可有吃食?先讓我這位兄弟吃些。”
子昭這纔想起他們也一日未曾吃飯,腹中頗感空空,便笑道:“這個自然,王兄請隨我回到營中,一起用膳。”
子良點頭,便跟着子昭朝樹林的外面走去。阿瑤這時終於相信了子良所說,他真的是大商的王!認識到這個情況的阿瑤有些發矇,呆呆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見子良走了,也不知道跟上。
子良卻沒有把阿瑤忘了,停下腳步回頭一望:“阿瑤妹子!和我們一起去吧!”阿瑤神思恍惚地跟了上來,腳下如踩着棉花一般,儘管站在了子良的身邊,還是不能相信他真的是商王的這個事實。
兄弟二人一起回到了軍營,營中正因爲找不到王上和大亞而亂成一團,已經派出了幾隊人馬去尋找,卻不料他們自己回來了。衆位將領也不敢多問,卻驚奇地發現兩個王上同時出現在軍營之中。一些知道子良失蹤的將領不由得激動了起來,都想圍上來問個究竟。
子昭先安排了飯食,讓衆人一同大帳用膳。子良看着整齊的軍容十分高興,連連讚歎:“真是不錯!昭,你真是不錯!”
子昭連連搖頭,歉然道:“若是王兄在時,一定比着還好!我不過遵照王兄先前的佈置繼續做下去罷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也顧不得吃飯,都說起分別之後的情形來。子良得知子昭確爲公子訥圍攻掉下懸崖之時,心中再次怒氣大盛,說道:“這個公子訥!把咱們兄弟的一再忍讓當成了懦弱!該好好把他抓住!將湯刑在他身上施遍纔好!”子昭不語,心中想道:王兄素來是十分寬厚的,這次這樣殘暴,卻是爲何?
見他不說話,子良悠悠嘆道:“昭,你瞧我還是個正常的人嗎?”聽了這話,一旁本來就食不知味的丹羽立刻停下了筷子,認真地想聽聽子良如何解答。
子昭上下好好地看了看兄長,說道:“王兄這不是好好的嗎?說話走路還和往常一樣!不過……”他猶豫着要不要把白天的情形說出來。
子良嘆道:“不過白天就是個傻子!”聽他這麼說,子昭也明白了,原來王兄自己是知道自己白天的情形的,他耐心地聽子良慢慢說來:“你那日一去不回,我也派了不少人去尋找,但怎麼也沒有你的消息。好不容易纔探聽到了你有可能在鬼方的訊息,便急急點了兵將去鬼方。可是沒想到這公子訥如此險惡,竟然明知道你掉落懸崖,卻故意散佈你在鬼方被他拘禁的消息,引我來攻!自己卻與鬼方族長在密林中佈下陷阱,隨我一同進入密林的人馬最後全軍覆沒,幾個隨身的侍衛拼死護了我走出迷霧,他們自己也死了。我在林中被金銀環蛇咬傷,性命已經丟了!”
“王兄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子昭急道。
子良認命地搖搖頭:“你信不信都不要緊,現在我的確是個死人卻是真的。不知是什麼力量保護了我的魂魄,因此才半死不活,卻癡癡傻傻。”丹羽默默嘆了口氣,終於明白了自己結下的靈印爲什麼破了。
子昭聽到她嘆息,忙道:“王兄還記得嗎?當時在萊州的時候,你被冰箭所傷,性命幾乎不保,其實是丹羽姑娘施展秘術救了你!這次也是她感應到你身上留下的秘術痕跡才找到王兄你的!”
子良回頭看向這個許久未見的子方族女,想起他們一同去東海的情形來,真是物是人非啊!他搖搖頭說道:“是嗎?那要多謝丹羽姑娘了!現在想來還不如那時就死在萊州,也好過現在不人不鬼的。”語氣甚是闌珊消沉,一點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就連面對自己曾經想過的王后人選——丹羽,都不願多說什麼親暱的話了。
阿瑤聽他這麼說就不幹了,丟了碗筷跑上來,說:“阿良哥!你是不想要我了嗎?什麼不人不鬼的?只要我的命蠱活一天,你就可以活一天!命蠱可是很長壽的哦!我的師傅老蠱娘都八十多歲了,她的命蠱還活得好好的!”
她這麼一攪和,大家才明白了子良原來是依靠着蠱蟲才能活動,魂魄才能在身體裡待着。所以纔會發生像白天那樣頭痛心痛的事情,都是因爲魂魄不穩的緣故。丹羽出言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那麼王上的魂魄還是不全嗎?”
子良對上她關切的眼神,心中一跳,卻十分冷漠道:“不全了,阿瑤施展了好多次招魂術,還是缺一魂五魄。”接着伸手拉過阿瑤,感激道,“要是沒有阿瑤,我不要說在這裡同你們說話,就是見上一面也是不可能了!”
梓德在席上坐着,早已聽得淚流滿面。子良瞧着他說:“阿德怎麼還這麼心軟?大亞也做了這麼久了!怎麼沒有一點長進呢?你肯定也沒有對金鶯提親吧?這些年她也等得有些太久了!”
一句本來是說笑的話,沒想到竟然滿大帳裡的人都沉默了。子良覺察氣氛不對,看向子昭,嚴厲地問道:“昭,你與我說實話!金鶯怎麼了?是不是也落到公子訥的手裡了?”
子昭神色黯然地將他失蹤之後,王城被圍,金鶯下嫁,右相戰死的事情簡單說給子良聽。他越聽越怒,聽到公子訥竟然在王都城外也佈下了陰風怨霧,不禁怒道:“這公子訥身上到底流的是不是大商的血?竟然能用這麼陰毒的法子來攻打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