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德若有所悟,再次仔細打量蜃境齋,又看看不遠處的忠叔,低聲道:“不知道剛纔這夭桃主事又是爲何將丹羽小姐的話打斷?看着她們並不像認識的樣子,可是桃主事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子昭也皺起眉思考了片刻,看着一邊靜靜等着的丹矛和丹桂,喃喃道:“到底夭桃和蜃境齋想要隱瞞什麼?”
子良立刻坐了起來,眼睛盯着剛纔她們進去的地方,說道:“她們回來了。”就見夭桃挽着一臉愧色的丹羽走了出來,手中並沒有拿着什麼弓箭,看來是沒有挑選到合適的。
子良先一步走上前去,關切地詢問:“姑娘可是沒有選好?”
丹羽很是抱歉地搖搖頭,對夭桃說道:“姐姐這裡的弓張張都好,可是上面的裝飾太多了,用着不是很趁手。真是勞煩姐姐了!”說着她又是欠身一禮。
夭桃也是一臉的歉然,說道:“是姐姐這裡的東西不好,沒能入了妹子的眼。”說着嘆氣道,“唉,這些年只顧着擴大經營,討好這些喜歡外表奢華的王公貴族,反倒把這些東西的真正用途捨棄了。沒能讓妹子如願,姐姐也是很過意不去呢!”
人們又是一陣愕然,不要說蜃境齋,就是海市,也從未討好過買家,歷來是有什麼賣什麼!不過這裡東西夠全夠精緻,貴族們也便認定了這裡的品質,很少到別家去買了。今日夭桃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的確是不同尋常。
子昭十分好奇,走到丹羽面前,問道:“丹羽姑娘,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弓矢呢?”
就見她顰着眉,躊躇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這和她今日口無遮攔的樣子可真是不一樣,一直沉默的梓德說道:“若是小姐不想說,那麼我們也就不過問了。這幾日若是在王都有看上的弓箭,就報上我的名號,自然有兩位公子代爲付賬。”
子良和子昭連忙點頭稱是,夭桃掩着口咯咯嬌笑起來:“妹子還真是一位福星,買東西都有人搶着付賬!姐姐還真是羨慕啊!”
丹羽紅了臉,想要抱拳,卻又急忙收回手來,斂衽一禮:“謝謝兩位公子,原本也不是什麼不能告訴人的。不過這王都裡的各家店鋪,武器店,我和妹妹都已經逛過了,都沒有合意的。這纔來到蜃境齋,可是還是沒有……”
“滿王都都找不到你想要的弓箭?!”子昭驚歎道,“姑娘到底要找什麼弓箭啊?”
“嗨!”丹羽重重嘆了口氣,擡眼真誠地看向這幾個人,說道,“我和幾位也算是一見如故,不怕對你們說了。原本在山裡修行的時候,用的是師傅的千年海柳弓,用冰蠶絲與龍筋絞了弓弦。”衆人聽的又是一片驚歎,用慣了這樣的弓,難怪尋常弓箭入不了她的眼呢!
說到此處,丹羽一臉的泫然欲泣,卻又很不服氣的樣子,她說道:“我是用弓弦想要鋸開兩片粘在一起的龜甲啦!誰叫它平時很鋒利、很韌的樣子!連碗口粗的小樹都能鋸斷的,誰知道那龜甲粘的那樣緊?居然把弓弦崩斷了。”說到這裡她很是心虛地看看還陪着妹妹站在一邊的丹矛。
“用弓弦來鋸龜甲?!”梓德反正是聽得一頭冷汗,看他們兄弟時,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子昭很是好奇,接着又問:“那後來呢?雖然冰蠶絲和龍筋比較難得,也不是買不到的,姑娘可以重新絞了弓弦繫上便好。”
夭桃也點點頭,說道:“這位公子說得對,妹子應該再配了弓弦就好,姐姐這裡雖然貨物不全,這兩樣倒還是有的。”
就見丹羽的頭更低了,撇着嘴說道:“我怎麼當時就沒想到呢?我就覺得弓弦斷了嘛!那就是不能用了嘛!我就,就……”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妹妹丹桂這時從一旁巧笑着走了過來,說道:“姐姐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來告訴諸位公子。姐姐把這千年海柳弓做成了一柄柺杖,說是孝敬祭司師傅的。開始祭司大人還是很高興的,說難得姐姐一片孝心!可是後來發現柺杖是海柳木的,這後山禁地裡除了祭司大人的弓,就沒有海柳木了,這下一問原委,立刻大發雷霆,將本來不能出山的姐姐趕了出來,說是找不到能比海柳弓更好的弓箭,就不許再回來!孃親也動了大怒,這弓本就是孃親的陪嫁,很珍貴的!不料卻被姐姐弄壞了,這次連阿爹說情也不管用了,正好藉着會盟的機會,我們姐妹便來了王都,尋找能替代的弓箭。”
這一番話說的,衆人不由得對這位小小年紀的子方二小姐刮目相看。雖然年紀不大,身量也還未長足,卻也看得出與其姐不相上下,的的確確是位美人坯子。但說話行事卻比這位姐姐穩重的許多,的確有一方貴女的氣度。
“就是這樣啦!”丹羽垂頭喪氣地說,“可是現在半年之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我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弓箭,也不能直接回家!”看到丹羽這幅可笑的模樣,子良和子昭反倒覺得她比這些貴族少女們可愛多了,不由生出想要幫她一把的心思來。
子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對愁眉不展的丹羽建議道:“依我看來,姑娘只要找到合適做弓的木料便可,弓弦反倒是容易的。有了木料,再請了工匠來製作,不就有了?”
“是哦……”丹羽想了想,旋即笑眄如花,深深向子良行了一禮,說道:“真是謝謝這位公子,這樣就簡單多了!我也是會制弓的,不需要請工匠。”接着又問向夭桃,“不知姐姐這裡可又比海柳木更加堅硬有韌性的木頭嗎?”
夭桃臉上竟然現出爲難的神色,說道:“妹子先前的弓是千年海柳木做成的,現如今我這店裡,還真沒有硬過它的木頭。不過我們海市的總店,怕是還有的,不如妹子去東海一遊?總好過到處亂找也不得其法?”說着從身上解下一枚小小的玉佩來,交給丹羽,“拿着姐姐的玉佩,海市各家分店的庫藏由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