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眼,便是五個日夜。這五天之中,那兩位姑娘大概是真的不想牽扯到林平之,除了傍晚就餐見面時的點頭之交,告訴林平之她們的閨名外,並沒有和林平之更多的深談。
在林平之的感知之中,她們二人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外,一回到馬車便是盤膝打坐,修煉一種同源而生,有着上善若水般飄逸氣息的道家內功,身體從初見時萎縮狀態,漸漸恢復正常。
甚至她們二人間領頭的小姐,在傷勢恢復後因禍得福,在路途的第三個晚上,一舉突破了內力武道的三流境界。
在看上去和林平之差不多的年齡間,能夠入流,哪怕只是三流,這位小姐的武學資質在大明武林中已經屬於上等了!
就放在江湖上真正的名門正派裡,不滿雙十之齡,便修煉到三流境界,那也是極少數精英弟子才能達到的水準。
畢竟內功這東西,除了極少數類似吸星大法的特殊武功外,其他的哪怕再厲害,靠的也就是個水磨功夫,正常武林人士突飛猛進的時間都是30歲上下,可不是人人都像林平之一樣有系統做外掛的。
就像林平之的老爹林振南,在林平之覺醒宿慧之前也就是個三流巔峰境界的武者罷了。
當太陽正處於天空正中之時,不遠處,明州府府城那高高的城牆,已經出現在了官道盡頭。
那兩位姑娘中的小姐,自稱名爲周媺凝,她在看到遠處明州府的城牆已經映入眼簾後,便讓馬車暫時停止前進,帶着女侍萍兒從馬車上下來。
“小女子和萍兒,多謝公子的一路相助。”
她們來到林平之現在乘坐的馬車旁,向同樣走下馬車的林平之行了常禮。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姑娘此時停車,是否要先行離去?”
林平之在還禮之後,拿出摺扇微微扇動,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樣子。
雖然已經一起相處了幾日,但除了第一天馬車裡初見之外,他們之間只是在夜色降臨後,傍晚就餐時聊上幾句,所以兩位姑娘還是第一次看到正午太陽之下,渾身籠罩着陽光的林平之。
那本來就無比俊朗的容貌,在配上飽讀詩書後文雅的氣質,着實符合這個時代對男性的審美觀,讓他面前的兩位姑娘俏臉微紅,心中彷彿有一隻小鹿亂晃。
“怎麼生的如此好看!”
“我怎麼今天才發現林公子如此俊俏?”
陽光下的兩位姑娘,足足看了林平之數個剎那才猛地清醒過來,那名被萍兒稱作“小姐”的周媺凝,更是低着頭凝了凝神,這才細聲說道。
“公子能夠在先前掩護我們,已是大恩,不敢在勞煩公子的護送。”
周媺凝不愧是疑似宗室出身的高貴女子,她在話語間,面色便徹底恢復了正常,擡起頭,面紗上的一雙美目看着林平之的眼睛平靜的繼續說道。
“閹黨一直在追捕我等,返京之路,可謂是危險重重······”
“周姑娘,無需多言!”
但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便被林平之義正言辭的打斷。
“周姑娘既然知道東林‘竹石才子’的名號,就應該明白。”
“我林平之本就是閹黨重點打壓的目標,幫與不幫姑娘,閹黨都是我的敵人!”
林平之這番話語雖然說得有些猖狂,但周媺凝和她身後的女侍萍兒,卻都暗自在心中暗自點了點頭,以她們過去的身份,自然知道這個出身正統東林,還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子,在這兩年裡被閹黨暗中針對了多少次。
雖然閹黨也遵從官員勢力的暗規則,沒有動用官方力量,明面上的去打壓林家的鏢局生意。
但暗中,閹黨庇下的東廠和錦衣衛勢力,還是在沿海地區外,尤其是內陸的大多數省份裡,宣揚了不少不利於林平之的傳言,只是因爲時間太短,暫時收效不大罷了。
閹黨勢力這兩年的暗中打壓,有着東林君子顧大章做老師的東林後進林平之,自然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天子落水生病之後,爲了爭奪朝廷的主導地位,閹黨和東林兩派的鬥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只是他拜了一個東林核心人物的好老師,沒有讓他過多操心罷了,。
“正所謂我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周姑娘既然是返京,那正好與在下繼續一路同行,在下身爲上京參與會試的大明士子,必定能護持姑娘的安危一二!”
林平之的話語可謂一身正氣,在這個仙道隱沒俠客縱橫的大明,身爲一流高手的他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林公子說的話真好啊!”
周媺凝還沒說話,倒是她身後的女侍萍兒上前了半步,在自家小姐的耳邊輕聲說道。
“林公子既然與我們一樣,都是閹黨的敵人,小姐,我們乾脆就與林公子同行吧!”
“這······”
萍兒的話語,讓本就有些猶豫周媺凝心中一動,她偷跑出來,爲父上尋找靈藥之事雖然牽扯甚大,但也正如林平之所說,他們的敵人都是閹黨,不論帶不帶上她們,閹黨對林平之可都沒有半點好感。
擡起頭,她再看了看林平之那無比俊俏的容顏,小心臟頓時再次快速的跳動了幾下,不知怎麼的,還準備矜持一下的她,同意的話語卻脫口而出。
“那,就拜託林公子一路護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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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疑似宗室的小姐周媺凝想象中的隱秘前行不同,林平之與她們向北平京師前進路途中,一路高調。
作爲這個時期名傳神州的竹石才子,東林君子顧大章唯一的親傳弟子,林平之的牌面比周媺凝想象中的還要大,尤其是走出了福州周邊幾省後,幾乎是每到一處,便被當地親近東林黨的士紳們設宴款待。
這讓她震驚莫名,第一次發現在自己父上口中,權傾朝野禍國殃民的九千歲所領導的閹黨,對地方上的掌控,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嚴密。
這一路的親近東林的士紳款待設宴,直到接近京師周邊數省,閹黨勢力的核心地區時,纔有所收斂,但羨慕林平之的才名,希望他參加當地文人詩會的邀請,依然數量衆多。
如此高調,讓一些本來想暗中出手,讓林平之在趕考路上出現“意外”的勢力,不得不放棄了之前的某些想法。
就在林平之、周媺凝所在的福威鏢局車隊,救援臨近京師之時。
北平的皇城大內,隨着天子落水病重,宮內的氣氛一片沉寂,一隊隊往來巡視的太監和宮女,輕聲細步的在宮內各個關卡巡邏。
是夜,一間靠近天子病榻所在之處的小屋中。
“還沒有發現郡主的蹤跡嗎?”
主要負責東廠事務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恭敬的匍匐在一個高座在藤椅上,氣質陰森的男子面前。
“老祖宗,奴才庇下的人,並未發現郡主蹤跡!”
聽到一無所獲的稟報,那陰森的男子皺了皺眉頭,並未管跪在地上的親信太監,而是將目光看向站立在他前方,躬身低着頭的錦衣大漢,直接問道。
“良卿,你那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