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
精神疲憊,明顯身疲力乏的虞子期,精壯英挺身軀一軟,夢囈般喃喃自語。
頓了下,自嘲一笑接道:“也是!若無意外,就憑本將這點能力,如何擋得住劍殤大帝的腳步……”
“知道還執迷不悟?!很有意思嗎?”
虞子期聲音雖小,卻瞞不過沉默的衆人。蕭影嘴角抽搐數下暗罵,搖了搖頭頗爲噓吁嘆道:
“你走吧!”
眼前局面,蕭影有些無奈、鬱悶、惱怒,卻不會真的怨恨虞子期。
因爲不是虞子期,便是其他大楚重臣,或者是軍王廉成,或者是大將軍王英布。
除了身份有些特殊,其實虞子期並無做錯什麼,也沒刻意做什麼,任何大楚重臣來坐鎮松本王城,肯定極受楚皇項羽和大楚皇朝信任,最終同樣是戰盡一兵一卒,差別在於是否會陣亡而已!
“嗯?!”
蕭影話語一出,團團圍住僅剩的三四千大楚軍卒的衆人,氣勢一變,不少人依舊雙眼血紅瞪着虞子期等人,恍若未聞。
唯有大桓禁衛軍毫不猶豫迅速收兵回撤,聚集到桓皇蕭影所在,整軍列陣!
“放肆!”
看大桓禁衛軍已經撤走,周圍瀛洲軍依舊圍而不去,北條早雲臉色煞白,怒不可赦暴喝一聲,殺意凜然。
周圍瀛洲軍愣了下,虛空一陣肉眼可見的氣息躁動。似乎有人在傳音什麼,才使得那些瀛洲軍躁動起來,狀若讓路……
但是……
往哪讓?!
背後是松本王城,難道讓路讓虞子期等人進城?四面八方,漫山遍野全是己方大軍,往哪裡讓?
最後,十數條通道遍佈虞子期等人周圍,讓他們自己選擇了!
虞子期悽然一笑。直視蕭影問道:“這是憐憫嗎?大帝不怪本將?”
蕭影沉思了下,沒多想虞子期爲什麼一直稱呼自己爲大帝,緩緩遠眺周圍慘烈血腥戰場,嘆息道:
“憐憫……代價太沉重,朕還沒那麼大方和仁慈!至於怪不怪……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情況都差不多,難道楚皇會派個可能投降我朝的重臣來此坐鎮?”
縱觀戰場,金剛王大軍幾乎全軍覆滅,大桓陣營也是損失極爲慘重。沒千萬也有七八百萬之數。不過,基本是瀛洲軍的傷亡,大桓禁衛軍的傷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或者說壓根就沒人陣亡!
頓了下。蕭影眼神複雜看着虞子期,疑惑問道:
“其實,你的心意朕明白,不予評價!你沒有任何偏向我朝,但也沒必要特意爲大楚盡忠吧?大勢已去,儘可及早突圍。或者。那些降世真仙呢?爲什麼沒現身救你?難道你、楚皇與及降世真仙,算定了朕不會殺你?”
“或許吧!重要嗎?楚皇讓本將率軍前來之時,就註定了,沒有選擇!”
虞子期沉默了下,自嘲一笑應道。頓了下。做了個深呼吸,深深看了眼美瞳迷濛的虞姬。朝蕭影鄭重鞠躬一禮:“謝謝!謝謝大帝給予沙場上公平一戰的機會和待遇!妹妹選擇你沒錯,我就不多說了,大帝能如此待我,對妹妹的心意可想而知,自然不會虧待妹妹,我替她開心!可惜了當初無法參與婚禮,沒親眼見到妹妹嫁人那一刻……”
“呃……”
蕭影一怔,這轉變也太快了點。
之前還鐵血鏗鏘,豪氣干雲赴死之態;轉眼就成多愁善感,兒女情長之狀了?
不過,虞子期的感謝蕭影明白,卻不敢當,也有些慚愧!
因爲蕭影和大桓強者一直沒出手,其實也是在提防大楚衆多真仙襲殺,倒不是特意不刺殺虞子期,擒敵先擒王!當然,萬軍中殺將不難,但闖入大陣殺將,可能性不大!
“哥哥……”
虞姬緊忍情緒崩潰,晶瑩淚珠蜂擁而出喊道,嗚咽呼喊道:“到此爲止吧!你也算對得起大楚了,大不了以後歸隱,不再出仕……”
“歸隱……”
虞子期仰望血霧瀰漫的天空,眼露憧憬呢喃着,似乎想看透這片血色蒼穹!
周圍衆人沉默一片,此時深有同感,特別是北條氏等人,他們也想歸隱啊!
大亂之世,何處是桃源?!
“妹夫!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你妹夫……”
沉默之際,虞子期忽然朝蕭影傳音道,引得蕭影一陣怔然無語,卻聽虞子期迅速接道:
“小心!此次降世之真仙,並非八十一位,而是一百一十二位,加上之前真仙,數量高達一百三十有餘,主要以上界強大勢力五絕妖宗、藏天宗、萬妖島、尊血島、天心島、玄帝島爲主,帶下傳說中的周天星斗大陣陣圖、誅仙劍陣陣圖、兩儀微塵大陣陣圖、萬仙大陣等逆天大陣,與及據說傳自上界遮天仙帝,深不可測的遮天大陣。主要目的是對付大帝和大桓皇朝,力求不出則已,一擊必殺,並聯繫了印度,大梵魔族,西方佛門;北歐,大地神族,天命獸族;西歐,星宿神族,嗜血靈族;南美三眼神族、順天蠻族,北美元素神族……等十數個上界勢力,仙神之數過千……”
“按照他們初步商議,將會以周天星斗大陣、誅仙劍陣……封天鎖地,以萬仙大陣進行絕殺……”
十數息時間,虞子期把自己所知一切辛秘情報,速度極快傳音給蕭影。
“啊?!”
以蕭影久經沙場,歷盡風雨的心境,可謂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卻被震撼得雙眼圓睜,滿臉不敢置信。
此次降世真仙竟然不是八十一位,而是多達一百餘位。並且召回了之前歸隱之真仙,聚集了一百三十有餘,並帶下了古籍記載或傳說中的衆多逆天大陣!
如此還嫌不夠,竟然還聯繫了各個勢力仙神,聚集了過千之數的仙神?!
這還要人活嗎?這還有天理嗎?
大桓皇朝再強,也不可能擋得住千數仙神啊!甚至普天之下任何本土勢力都不可能獨抗千數仙神!
“歸隱???!!!哈哈……異人有言: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男兒在世,談何歸隱?”
蕭影被震撼得心緒震動。心神失守之際。虞子期卻是呢喃一聲,猛然仰天大笑,枯竭疲憊的身軀猛然爆發強橫氣勢,威壓全場:
“男兒無悔,生既爲楚臣,死當盡全忠!”
“轟……”
法力狂暴,磅礴氣勢如風暴爆發,震碎全身厚實精巧盔甲,露出精壯俊朗之面貌。
身高七尺。虎軀束髮,眉如臥蠶,眼若星辰。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寸須整齊,有虞姬如此絕色傾世的妹妹,虞子期也是個魅力傾城的絕對美男子,堪比張良,卻沒張良那麼娘,而是英氣懾人。怪不得總是包裹在厚重盔甲之中!
“亂世梟雄狼煙起,忠肝義膽志飛揚;
金戈鐵馬男兒漢,戰旗依舊映斜陽!
提劍跨騎血雨揮,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沙場幾人回!
……”
包含着無怨無悔、豪氣悲壯的聲音。響徹天地,縈繞沙場。深深觸動着在場軍卒之心。
宛若風暴的氣勢一轉,化爲凌厲殺意鎖定蕭影,驚醒在場衆人,便見虞子期手中古矛一緊,身如獵鷹沖霄而起,暴喝劈落:
“受死!”
“佛陀之怒!”
散仙后期的虞子期,法力狂暴如血日橫空,手中古矛吞吐數丈鋒芒,威若摧毀一切劈落,一往無前!
“放肆!”
“小心!”
“護駕!”
被驚醒的桓皇禁衛、大桓強者、瀛洲強者等,齊齊大驚失色怒喝。
利箭、強弩、刀芒、劍氣、術法、盾牌等,一窩蜂涌出,如狂風驟雨轟向半空……
“住手!”
蕭影反應也不慢,暴喝一聲一道五色神光刷出……
漫天術法、刀芒、劍氣等隨光化解消散!
“噗、噗、噗……”
可惜,蕭影的五色神光還不到化解箭弩等實物的境界,連綿不絕的利器入體聲起,使得虞子期掠起身形憑空一頓……
密密麻麻的箭羽、勁弩等,遍佈全身,如刺蝟般萬箭穿身!
“不……”
虞姬俏臉煞白,粉拳緊握嬌喝,聲若杜鵑泣血,淚珠紛飛。
墜落……
鮮血激射飄灑,顯得格外嫣紅、刺眼……
“哎……”
蕭影長嘆一聲,大手抓出接住虞子期,法力吞吐震斷所有箭柄弩枝……
甫一入手,蕭影便知虞子期生命已失,之前那驚人氣勢更是燃燒生命所發,全身心脈已毀,沒箭弩加身也活不了!
“謝謝!”
低聲呢喃了聲,蕭影大手託着虞子期遺骸,緩緩落在殘存的三四千楚軍陣形中,語氣低沉鄭重吩咐道:
“帶着他回去,親自交給楚皇!不管這是不是他要的結果……”
“是!”
一陣低沉悲壯的細微應諾聲,殘存楚軍鄭重而恭敬擁着屍骸,如一羣步入夕陽的老者緩緩遠去,慢慢沒入和煦朝陽之中……
虞姬身軀一顫,蕭影眼疾手快抓住虞姬手臂,溫柔攬入懷中,呢喃着:
“這是他的選擇和堅持,我們應該尊重他……”
很多時候,親眼所見不一定是真實!
之前,蕭影多多少少有些不屑虞子期的愚忠和固執,得知真仙之事後,對於虞子期的選擇,卻是另有番想法和猜測。
或許,此次虞子期的到來,沒真仙護行就說明了楚皇項羽的試探和逼迫。但是,也不排除虞子期的自願和爭取。
如果虞子期沒有前來,沒有隕落……
除卻多次生死敵對的痛苦抉擇外。或許,不久的將來,虞子期還會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乃至家族親人,紛紛隕落,而他只能痛苦且無力地看着……
忠孝難兩全,如何選擇都過不了自己的心坎,虞子期只能以死明心!
仰望天空,那低垂的雲朵,厚厚迭迭,飄忽不定,變幻莫測。
這情節設想了很久,或許猜到的人不多,但是,給他個男人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