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極限運動愛好者而言,自己在死神那纖細的骨指撥弄下,觀測搖擺着的燭火劃出獨屬於自己的命運軌跡,又是怎樣的感受呢?
關於這方面,正在乘火-箭極速昇天的乜宜顏沒有發言權。
因爲現在的她只會發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聲音。
曲義本想出言安撫一下相當凌亂的乜宜顏,不過字一出口就會被風捲跑,也只得作罷,反正整個過程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得益於火箭助推器的加速度,待命的警衛無法攔截到兩人,僅能目睹到她們越來越高,然後綻出一朵巨大的白花。
嘚,沒燃料了,畢竟就這點體積,想塞多少東西?
能夠在如此重要的醫療設施任職,安保主任早已身經百戰,雖然她也是第一次見人踩火箭飛出去,但早在第一時間安排直升機追蹤兩人。
“第一階段,完成。”
察覺到有直升機正在快速靠近,曲義一扯背後的側邊拉繩,微型動力推進器便露出真貌並開始運行,使兩人平緩向下飛去。而前方正是聳立的高樓羣,直升機駕駛員不敢以全速追趕,如果機動幅度過大亦或者對方同夥埋伏在樓頂,自己就危險了,又不是缺少類似的案例。
況且,自己又不是這次行動的主角。
一道音爆突兀地出現在天空遠端,再次出現,則是距離不足一千米的空域。
同時響起的是沉悶的氣體釋放聲,作爲反制手段,曲義事先準備煙霧裝置用來遮蔽馭仙師的視線。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對方的熱成像觀測裝置。
這時的馭仙師已經刻意減緩速度以便於釋放抓捕電網,隔着觀測儀器,她能清楚地看到曲義的動向,甚至於他的動作——將手槍舉向自己的頭頂。
“什麼?!”
不待馭仙師反應過來,子彈就穿透滑翔傘,撕裂出一個大洞。風瘋狂地涌入傘下的空間,使曲義他們的加速度重新恢復成重力應有的模樣。
看到這幅情形,馭仙師立刻判斷對方要自殺,着急釋放抓捕電網,想拉住曲義。
一發子彈阻絕了這種可能性。
救人心切的馭仙師直接卸下抓捕器,往下加速墜落。有着仙痕馭裝的加持下,她很快趕上貌似沒救的兩人。
“抓住我的手。”
擴音器將她的話清楚地灌入曲義的耳中,要是換一個手足無措的惡徒,怕不是抱上人家大喊救命吧。
既然敢破壞頭頂上的滑翔傘,曲義自然是……毫不客氣地抱上人家。
別誤會,他可沒喊救命,而是禮貌地說了一聲「打擾了」後再度撒手,重複着剛纔的自由落體運動。
見對方頑固至此,馭仙師斷絕和平處理此事的想法,激活裝設在手部裝甲的電擊器。
看來這位涉世尚淺的戰士不知道被曲義近身有什麼後果啊。
煙霧再次釋放出來,不過這次不是從曲義身邊,竟是從馭仙師的手部裝甲冒出!
「難不成是在抱住我的時候放置的?而我都沒有察覺到!」馭仙師重新激活熱成像儀,卻只收到一片模糊的畫面。
“切。”
引擎轟然作響,爲馭仙師提供超強推力做出超音速機動,使她輕易地擺脫那團電子干擾煙霧。不過這些時間足夠讓曲義他們按照計劃做出對策,就在馭仙師暫時無法觀測時,乜宜顏打開備用的降落傘,向預先地點之一落去。
“下一站,七橋站。請想要下車的乘客拿好隨身物品……”
聽着反覆的車站語音,濮玖煙關掉自己的手機,面無表情地擠到地鐵門口前,準備去兼職店鋪掙未來幾天的伙食費。
“喂,那是什麼?行爲藝術嗎?”
“啊?”
“什麼啊?”
“喂?她們是不是正向這裡飛來?”
周圍的嘈雜聲使濮玖煙不耐煩地擡起頭來看向門外,接着她就發現一個身着護士服的人正扒着門,朝車內眼巴巴地看。
“誒?”
更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後面——這位怪人居然硬生生地撐開地鐵的車門!
一時間,所有人都聯想到災弦使,不禁往後退了幾步,唯獨留下被嚇傻的濮玖煙。
“小夥子!快過來!很危險的!”
礙於怪人的存在,其中一位大嬸不敢上前拉濮玖煙,只得勸說幾句。
“我……我……我……”
殊不知,能清楚地吐出字詞已經是濮玖煙的極限,那些不堪的回憶正被腦海深處粗暴地扯出,赤裸裸地擺在他的面前。
身爲騷亂的始作俑者,怪人環視一圈車廂裡的衆人,平緩地說道:“實在抱歉,我給大家帶來困擾。還請放心,我馬上離開。”
話音未落,他轉身躍起,從敞開的門口跳下地鐵。而橋下,正是一片波濤洶涌的水面,留下一羣懵逼的羣衆呆在原地,直到乘務員帶人過來詢問情況。
隨後,這班地鐵緊急停運,所有乘客都被審查過。唯獨濮玖煙坐在毯子上,手捧一杯熱飲,安靜地回憶剛纔的情形。
一旁的地鐵站醫護員見濮玖煙沒有動靜,便開始登記他的信息。當她目及到『是否享有犧牲軍人家屬福利政策』一項時,握着鼠標的手稍微遲疑一下,不過還是點擊“是”。
另一方面,警方緊急調查了事發地點的監控錄像,發現兩人正好落到一艘路過的運輪,故將調查重心放在排查交通船隻。
至於曲義,他正坐在橋墩內部的隔間裡等待便車。
什麼?落到運輪的人是誰?拜託,準備兩個假人模型應該不會太難啦。
事實上,曲義會去地鐵上露個面是爲了給人留下“自己從地鐵跳下”的印象,再加上遠距離的監控攝像頭清晰度有限,完全可以拿來操作一番。
等有人反應過來,曲義早就跑路,哪裡會留下什麼被人抓住的機會。
之所以現在不立刻跑路,還是因爲面前的委託人還沒付報酬。
“所以,你確定這些東西值得自己如此冒險?”
“嗯,因爲我比較着急,你也能看出來吧?”
“對,只是……我很好奇,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交易以外的問題一概不在可答的範圍內,希望你能理解。”曲義從信息處理微型終端抽出儲蓄卡,將其徒手捏碎,再塞到盛有酸液的容器中,“我要下車。”
乜宜顏向司機使了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地停在一家服裝店的門口並下車爲曲義開門。
“以後可能還有需要麻煩你的時候。”就在曲義的腳觸及地面時,乜宜顏突然出聲請求,“我希望你能再來幫忙。”
“只要價格合適,我自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