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琳的督促和鼓勵下,我終於勇敢的走入了建造師考試的考場。
考場不算大,安排了三位監考老師。
我坐在衆人中間,等待着老師把卷子發到我的手裡。
彼時彼刻,我似乎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從高中畢業以後,考試對我來說,便不那麼嚴謹了。
大學的時候,每次考試之前,大家把準備好的紙條藏在身上,在老師不備的情況下,迅速的瞄上幾眼。而且,心裡從來都沒有過愧疚感,反而覺得自己在考試的時候全都抄好了,這樣做,非常的厲害。
唉,如果我能把學習的嚴謹性,從一而終,也許我現在就不用這樣糾結的坐在建築行業從業資格證的考場上,而應該是我所學的專業,金融!
我坐在小凳子上,爲自己感到臉紅。
這時,一位女老師把一張很長的疊了三疊的卷子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立刻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把卷子來回的翻了翻,看了看上面的題型。
現在這個考場中,全部都是成年人,而這幾位監考的老師,也不再是我們在小學、初中、高中時候的班主任,任課老師。他們不會一次次的提醒在考試的學生,要把考試卷上學生的信息填寫清楚。
這些的確都是最基本的。
而且,經過了多年考試的磨練,我已經養成了,把考卷拿到手裡以後,先填寫名字、考號等信息。
可是,我還是希望能聽到老師們善意的提醒,要把自己的名字填寫清楚,不要遺漏。
考試的時間並不短,但對於答卷的人來說,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希望能把這段時間拉長。
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將考卷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考場。
他是第一個交卷的人,他交卷的時候,我還有一道題沒有答完。
我完全沒有時間再去看現在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多長時間,整個身體因爲這最後一道題而緊繃。
因爲我發現,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我先後用了三四種方法,都沒能把這道題解開。
我感覺,距離考試結束的時間沒有多久了,所以心裡非常的着急,越着急腦子就越亂。
突然我想起錢琳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做題的時候,審清題,如果心裡開始煩躁了,你就逐字逐句的去讀題,那樣不僅可以緩解你心中的壓力,還能讓你更清楚這道題的問題,到底該怎麼樣來回答!”
事實證明,這小丫頭的辦法是管用的,她說的有些道理。
我
儘量讓自己冷靜,然後又讀了一次題。
這次我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將找到的這條線牽扯出來以後,這道題果然迎刃而解。
雖然我覺得自己今天答題的質量還行,可是往往在自己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就是最糟的。
考試結束了,我放下考卷走出考場,滿腦子都是考卷上的問題。
就像當年高考的時候一樣,每考完一科,腦子裡都忍不住要把自己所答的考卷,細細的想一遍。
我剛走出考場,錢琳像是掐準了時間一樣,她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我接了電話,錢琳問我:“怎麼樣?考的怎麼樣?有沒有把握考過?”
我所:“你應該問我,今天的題難不難,而不是有沒有把握考過!”
錢琳說:“還不都是一個意思!你到底喲沒有把握啊?”
我說:“我不知道,我感覺打的還可以,而且我全都答完了,只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過!”
錢琳說:“那你就祈禱,千萬不要是五十九,六十就好了!”
我知道錢琳的意思,她是讓我祈禱,我這次考試的分數一定要在通過的分數之上,千萬不要落地。
我在電話裡對錢琳說:“爲了你今天對我的關心,中午我請你吃飯!”
錢琳說:“我現在的樣子,不能出門!你還是買回來給我吃吧!咱們可以一起在家裡吃!”
我說:“那也行,那你在家等着我,我買了東西去找你!對了你想吃什麼?”
錢琳說:“隨便,你看着買吧!你買什麼我吃什麼!”
最近錢琳的腿不知道恢復到什麼程度了,我到骨裡香給錢琳買了兩個豬蹄。因爲我聽說豬蹄是補鈣的。
又到大鴨梨的連鎖店,要了一份巫山烤魚。
大概買了七八種小菜,我才拎着東西,到錢琳那裡去。
我剛進門,錢琳就大聲的嚷嚷着說:“秀才回來咯!預祝林秀才,此次趕考的中!以後升官發財!”
我抱拳,做還禮狀,說:“多謝錢姑娘的美言!借你的吉言,我一定會衣錦還鄉!”
錢琳推着輪椅把我手裡的袋子搶過去,說:“給我買什麼好吃的了?”說着就對那幾個食品袋開始上下其手。
我說:“我給你買了兩個豬蹄,等會你就好好享用吧!”
錢琳小拳頭呼的一下在空中舞動了幾下說:“太好了,豬蹄神馬的,我最喜歡了!”
錢琳是那種身上的肉賊結實,怎麼吃都吃不胖的那種女孩。不過她雖然苗條,並不是那種病態的苗
條,一陣小風吹過就能把人吹出去三四里地那種瘦弱。
這幾天她自己呆在租的房子裡,也沒什麼人陪她說話,她的確是被憋壞了。
我每次到她這裡來,她都拉着我使勁的說話,生怕我走以後,她肚子裡的那些話再化成空氣。不說,不足以讓她抒發心中的感慨。
認識錢琳以後,我才知道,生活中擁有一個好的聽友,是多麼的重要。
我自己認爲,我對錢琳來說,就是一個好的聽友。
我問錢琳想不想出去轉轉。
錢琳說:“我當然想了,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讓別人看到了,都覺得怪怪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我知道我們小區的附近有一個公園,平日裡有很多人到那裡閒聊、乘涼。
我就說:“我帶你到樓下的公園轉轉怎麼樣?轉一圈咱們就回來!你有挺長時間,都沒有看到真花長什麼樣兒了吧!”
錢琳聽了我的話,半天才伸手一指,她的牀頭上放着一個仙人球。
她說:“我天天都能看見!”
我忍不住笑了,說:“那還是等你把它養到開花的時候再說吧!”
我耐心的等着錢琳啃完豬蹄,把她放到輪椅上,我們兩人一椅出了門。
門外,陽光炙熱,烤的人不敢擡起眼睛。
錢琳好幾天沒有走出房間了,剛剛出來,對外面非常不適應,好一會纔敢瞪大了眼睛看路。
我推着錢琳,沿着小路向前走,我說:“怎麼樣,出來吹吹風的感覺不錯吧?”
錢琳憋了半天,才說出了一個字:“熱!”
對了,夏天能不熱嗎,不熱的夏天在麗水是沒有的!
小公園現在沒有多少人,只有幾個老人在樹蔭下下棋。
我看着他們,心裡想着自己的老年時代。那個時候,我不求豪宅,不求萬貫家財。我只求老年安詳,舒適。也能有這樣悠閒的時候,在樹蔭下與幾位老朋友下下棋、聊聊天就心滿意足了。
錢琳不知道看着什麼方向,她說:“只有生病的時候,我才甘願與那些老人站在一起,健康的時候,我甚至懶得聽到他們的聲音。”
我說:“爲什麼?你對老年人有歧視?”
錢琳搖頭,說:“當然不是,他們的年齡有的跟我爺爺一樣大,有的跟我奶奶一樣大,而且我也有老的那天。”
我說:“那是爲什麼?”
錢琳無比感慨的說:“因爲我怕看到他們的時候,就會想到自己的老年,孤獨、無依無靠、虛弱、暮年、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