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選擇英雄
“我要回古堡，誰和我一起？咱們去斬奸除惡！”安德烈現在是獵魔人附體，說話拿腔拿調的，眼神冷酷勝過寒冰，一點兒也看不出之前那個屠宰場工人的畏縮勁兒。
一旁的波蘭作家癡迷地盯着安德烈這副打扮，“真像，唯獨是有些不一樣，我的獵魔人只帶一把劍。”
林德解釋：“這杯酒的思念中有一大部分是我提供的。我的印象裡，獵魔人使用雙劍，鋼劍對付人類，銀劍對付怪物。”
“我能提供思念嗎？”
“可以，不過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最好不要這麼做。”
埃爾德很感興趣，“這是什麼魔法？”
“信念的魔法。”林德並不吝嗇知識，“你相信嗎？思念是最強的魔法。”
安德烈在找幫手，獵魔人本能告訴他，雖然現在自己很強，但打不過一羣吸血鬼。
埃爾德拒絕，因他不想與吸血鬼爲敵。
血尼也不願與自己的表親交手。
這時候，櫃檯邊的波蘭人突然說：“我和你去。”
“伱認真的？”安德烈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看來只有我們了。走吧，甜美的上帝保佑。”
獵魔人帶着作家的鬼魂出發，走到門口時，他聽到有人喊：“等等。”
轉過頭，埃爾德端着一杯白蘭地，血尼端着一杯血腥瑪麗。
男巫笑着說，“雖然沒法直接幫你，但我會爲你飲下這杯酒，祝你大勝凱旋，朋友。”
血尼不情不願地嘀咕：“願你身體健康。”
矮人酒客們的歌謠無窮無盡，當戰士出征，他們便唱起戰歌。
羅馬尼亞冰冷血腥的聖誕夜，羣山皚皚的落雪呼喚英雄的到來。
安德烈踏入風雪一步步前行，他的身體在黑暗裡發光。
“你真的想好了嗎，年輕人？”安傑伊輕飄飄地跟在他身後。
“不，我怕得要死，但我想保住自己的工作。”
“和我說說你自己吧。爲什麼幹起這一行了？”
“你是說獵魔人？”
“對。”
“我不是獵魔人，我是屠宰場的工人。負責操作機器切肉的。”
“那爲什麼轉行了？”
“人聯部給了我一份工作，週薪一萬美元，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我能求你一件事嗎？”作家問，“假如我沒能活着回去，替我把稿子完成。《獵魔人》是個偉大的故事。”
“……我不會寫作。”
“普通人寫作是在虛構，可你只是在記錄自己的生活。經歷大於天賦，勇敢地動筆吧。”
“再說吧，他們要來了。”安德烈眺望遠方，“你去躲起來。”
古堡上空盤旋的蝙蝠羣在接近，吸血鬼們從中落下，他們對這個不自量力的人類發出譏嘲。
安德烈站在山坡上，抽出銀劍，以戰士的架勢面對羣敵，吸血鬼們的攻擊又快又烈，還會使用魔法，打得他沒一會兒就遍體鱗傷，他之所以沒死，只不過是敵人還想玩弄這個倒黴蛋。
安德烈一劍將靠近他的吸血鬼劈傷，皎潔神聖的銀質讓吸血鬼的傷口冒出黑煙，這武器能傷害他們，也能殺了他們。
“小心他的武器！”“快殺了他！”
安德烈被一頭大蝙蝠撲倒，隨後他的脖頸捱了一下，氣管都被抓斷了。
“呵，死了。”吸血鬼們冷笑。
躲在石頭後的波蘭作家的鬼魂哀聲嘆氣。
就在這羣黑暗生物要離開時，雪地裡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站起來。
“咦？你又活了？”喀爾巴阡的吸血鬼感到不可思議。
安德烈身上的光輝變得黯淡了一些，傷口飛快癒合，“來吸我的痔瘡吧，狗屎們！”
他趁着吸血鬼們震驚的時候，飛撲一劍，刺入最近那人的心臟。
“你、你爲什麼還活着？”被捅穿心臟的吸血鬼發出不敢置信的疑問。
安德烈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因爲，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波蘭作家大笑。
圍攻繼續，安德烈忘記了痛苦，他只是遵循獵魔人的本能戰鬥，腳步越來越靈活，手中的劍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吸血鬼倒下，獵魔人的身軀千瘡百孔，又總是被神秘的力量治癒，每次療愈，他體表的光輝就越黯淡一些。
漸漸的，光輝徹底消失，安德烈的傷勢不斷加重，他頹然下跪，破損的長劍拄地，支撐身體不倒下。
“他要完蛋了。”吸血鬼們暫停了攻勢，以免被困獸之鬥反傷。
波蘭作家忍不住站在石頭上高喊：“站起來，安德烈。”
安德烈只是搖頭。
安傑伊跑到他身邊，不斷推搡這個力竭的獵魔人，“安德烈，你要相信自己不僅僅是獵魔人。其實你是一頭龍！沒錯，一頭變成人形的金龍。快呀，相信你自己！”
“老頭，抱歉，沒法替你收屍了。”安德烈眼神渙散。
安傑伊愣了一下，“收屍？”
“你已經死了。就是這羣吸血鬼殺了你。”
作家迷茫地看着自己，今晚的星光裡，他發軀體一點點變成珍珠白的光澤，這是幽靈化的表現，他恍然大悟，“對，我已經死了。難怪那個人告訴我，沒必要喝三杯酒。”
安德烈感受生命流逝的痛苦，苦澀地問：“安傑伊，我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你說是當一瞬間的英雄好，還是當一輩子的普通人好？”
“十歲的我會告訴你選英雄。二十歲的我會告訴你選普通人。但我今年四十歲了，我會選擇英雄。”作家說，“安德烈，活下去。帶着我的思念。”
鬼魂的外皮開始燃燒，內部的思維弦化作火焰，撲到了安德烈身上。
獵魔人體表再次亮起聖潔的光輝，他的傷勢飛快癒合。
剩餘的十三隻吸血鬼見狀連忙飛了起來，遠離了這個危險的傢伙。
“麻瓜，你讓喀爾巴阡流了血，我們承認你很厲害。離開這裡吧，否則你將遭到全世界血族的追殺。”
他們在天空裡，長劍無法觸及。
安德烈的喉嚨裡發出的不是人類的悲歌，而是巨龍的怒吼。
“骯髒的畜生們，你們的靈魂將在地獄燃燒！”他的頭顱一點點扭曲膨脹，化作威嚴古奧的巨龍之首，宣判吸血鬼之死，聲震羣山。
飛舞的蝙蝠羣倉惶逃竄。
下一秒，龍炎染紅了天穹，遠在千里之外的羅馬尼亞城市，布拉索夫的街頭，慶祝聖誕節的人羣看到南邊喀爾巴阡亮起璀璨的金紅色光輝，持續了數十秒才熄滅，就像一顆明亮的金色煙花。
“聖誕快樂！”他們彼此祝福。
安德烈躺在融化的雪水裡，所有光芒都消失了，獵魔人的裝備也已經煙消雲散，代表那杯酒的效力已經耗盡。
他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埃爾德與血尼找過來。
“安傑伊呢？”
安德烈搖搖頭。
“你把他們都解決了？”
“逃了幾個。”
血尼嗅了嗅安德烈身上的氣味，“你被烙上了鮮血印記，從現在起，你會被全世界的吸血鬼追殺。”
“只要你別殺我就好。”
埃爾德嘆了一口氣，“今後有什麼打算？”
“先去給安傑伊收屍。”
他在古堡裡撿到了安傑伊的手稿，準備替他續寫《獵魔人》。
迴歸文明世界後，安德烈迎來了升職加薪，人聯部長專程趕來詢問那天詳細的經歷。
安德烈把三杯酒舍的故事如實相告。
“你說在酒館裡見到了甘道夫？”部門主管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盯着他。
“對，《指環王》都是真的。”
“你瘋了。”
安德烈淡淡一笑，不做解釋。他去參加了戰死士兵的葬禮，回到員工宿舍後，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雙眼流血，這是鮮血印記在發作，今晚，吸血鬼要來追殺他了。
他沉默片刻，拿起牀邊的長劍，輕輕揮舞，姿態嫺熟灑脫，如同真正的獵魔人，安德烈目光嚴肅，“盤踞在人類世界中的黑暗啊，準備好死在我的劍下吧。”
思念，不過一瞬的短暫，卻在餘生都會留下痕跡。
《獵魔人》的作者名字有兩個翻譯，舊版是安德烈·斯帕克沃斯基，新版是安傑伊·薩普科夫斯基，所以這倆其實是同一個人，只不過在這裡分成了兩個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