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濃眉大眼的伊爾明斯特
太陽墜入雲海後，夜幕籠罩四方無垠無際的空曠大氣。山頂的一座座塔樓裡有稀疏零星的燈光。那些挑燈夜讀的施法者兩耳不聞窗外事。天穹下的山林靜謐極了。
白銀樹的樹冠依舊璀璨醒目，彷彿羣星棲息的宇宙枝幹，但這星星點點的顱內之光卻是無形光焰，並不提供照明，只在樹周圍一百尺創造了微光環境。
德林瑞爾沒有治安官，沒有城市警衛。
所以夜晚偷偷來到白銀樹下的隱形者並沒有遭到任何攔阻。
伊爾明斯特鼓動安德烈，準備好好探索這座浮空城的絕對核心地帶，發掘德林瑞爾的真相，究竟這裡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天上桃源，還是一個醞釀陰謀的蒼穹毒瘤——對費倫大陸的原住民來說，任何突然間冒出來的大組織，大人物，都應當不憚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
倘若是在地球的二十一世紀，如果一家公司突然崛起，人們並不會驚慌，因爲大家知道它是來賺錢的，是來搞點刀樂的，不管商業的手段如何下作骯髒，人們不會害怕。因爲它尊重現代社會的遊戲規則。
不過在費倫，或是其他類似超凡背景的世界，出來一個影賊公會，豎琴手同盟，散塔林會之類的情報組織，都會帶來真正的動盪——打破原本的生活軌跡，把人們拋進命運的漩渦裡，要麼光輝璀璨，要麼摔成肉醬。
大部分情況下，普通人的下場就是炮灰，血肉被巫妖做成不死生物，靈魂下地獄變成蛆蟲。家園毀滅，美麗的自然環境燃燒，親人朋友摯愛遭遇不幸……名爲生活的假象被撕碎，生命存在的意義受到考驗，這種痛苦可是很強烈的。
安德烈就是懷着這樣的擔心，被捲入德林瑞爾的可是他唯一的妹子，他寧願替她去死，也不想這隻小鳥雀受傷。所以他必須探明真相，確認利維婭的安全，這是一個兄長的擔當。
他聯繫了提爾教會的兵士與牧師，講明自己打算今晚就去探索那顆白銀樹，興許能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提爾教會的正義之士總是願意爲善良的事業發光發熱，他們大部分是熱忱的理想主義者。安德烈的提議被他們接受，不過牧師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們儘量不要惹怒這座城市的管理者。殘神降下的旨意很模糊，我心裡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敵意會將我們推離真相。我們畢竟勢單力薄。”
安德烈點點頭，當他冷靜下來後，仔細揣摩這一路的見聞，也有種特別的感覺。他的好妹子利維婭，一直以來都很聰明，當然，聰明人也會犯錯，就像聖武士也可能被魔鬼誘惑。只是他的利薇，她冰雪聰明，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很可能是事實，她描繪的圖景，也不由得讓人心動。
培養一位施法者是困難的，一方面是魔法教育體系的斷代和匱乏，另一方面則是知識壟斷。
知識壟斷是一個森嚴的無形壁壘，普通人或許一生都沒有機會接觸真正的魔法理論。
如果利維婭所說沒錯，德林瑞爾會向普羅大衆傳播知識，那麼這座城市就是偉大的，這個組織就活該被載入史冊，狠狠地流芳百世。
但就怕光鮮外表下包着毒藥，潛伏在正義中的邪惡，比明火執仗的刀兵可怕百倍。
現在安德烈、牧師與聖武士三人，在伊爾明斯特的隱身術庇護下，悄然來到環繞白銀樹的湖泊前。
那條巨龍還未注意到他們。
老法師着手佈置隔音結界，一個無形的罩子悄然籠罩在湖面上，一小時內，這片區域的任何聲音都無法傳出去。
在出發前，伊爾明斯特施展了[拉瑞的心靈聯結]，將隊伍裡的三位同伴拉進了心靈連線，他們彼此可以進行很方便的心靈溝通。
“你們瞧。”伊爾明斯特的心語透着凝重，“湖面上的倒影，看出有什麼不同了嗎？”
“什麼不同？”安德烈三人仔細觀察。
湖面裡的那顆白銀樹倒影同樣寧靜而聖潔，在夜晚環境下，如漆黑畫卷上的霜痕般清晰。
“好像……那些火苗的顏色有些不一樣，是灰色的。”安德烈猶疑地說，“會不會是因爲天黑的緣故？”
“不，我在白天看到時候，倒影裡的火就是灰色的。這顯然不正常。”伊爾明斯特沒有當謎語人賣關子，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認爲，這座湖泊連接着一處異空間，白銀樹下的陰影，浮空城的真相，或許我們能在那裡得到答案，至少是一部分。”
樹下的巨龍忽然擡起頭。
“我們被發現了！”
“現身吧……”巨龍的吐字有莊嚴奧古的腔調，空氣都隱隱爲之震動。
伊爾明斯特還在思考對策。
沙華魚人女祭司的身形從空氣中擠出，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現形。
“它一直在跟蹤我們。”“它這是想做什麼？”
這個狡詐的魚人向巨龍行禮，大聲說：“尊貴的巨龍閣下，波磨甘麗爲您效勞。我特意來舉報這幾個不懷好意的隱形者。”
波磨甘麗揮動手裡的鯊魚骨法杖，朝四周噴出銀色的破幻粉塵。
“無恥啊！”
周圍的隱形者都被迫現形，除了伊爾明斯特一行，連人魚將軍和娜迦軍閥也在，大家彼此對視，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巨龍發出悶雷般的笑聲。
“你們妄想令克魯奇克蒙羞！吾奉君王之命，拱衛德林瑞爾，想要染指白銀樹的鼠輩，準備好迎接我的吐目了嗎？”
它的言辭如此森嚴，讓人汗毛倒豎。
波磨甘麗是第一個投降的，它大聲讚美巨龍，並表示自己只是路過，順便舉報一波壞人的熱心羣衆，並無任何覬覦之心。
“愚蠢的鯊魚頭！”娜迦軍閥大罵，隨後它也投降了，並表示可以幫巨龍閣下對付這羣賊人。
伊爾明斯特暗暗搖頭，人心不齊，終難成事，然後，他開口喊道：“誤會！都是誤會！我們沒有敵意，克魯奇克閣下，其實老頭子不是來找樹的。而是專程來看望你的。”
旁邊準備好苦戰的三位同伴瞪大眼睛。
你個老小子濃眉大眼的，怎麼也叛變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