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之歌酒館地下,盾牌騎士會的舊據點,貝琳娜·斯特梅公爵重新坐在冒險者們對面。
她的態度倒是已經改變了。剛纔在二樓會客室裡的咄咄逼人,已經衰竭成疲乏的冷漠,聽天由命的樣子。
不過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很清楚,女公爵這樣的人物,是不會輕易服輸的。
原先她的命運是被一個巴爾信徒刺殺,因爲她的確是患病嚴重,而且身邊沒有了可以信賴的防衛力量。
高塔君王魔契的出現改變了貝琳娜的命運,她重新抓住了即將脫手的生命,並積極籌備着回到博德之門的政壇。
林德拿出很誠懇的態度,“你瞧,斯特梅公爵,假如我們有意加害你,不論是損傷你的健康,還是控制你的心靈,都不必這樣委宛。你如今只有一個名頭還算值錢了,想要把這份名頭變現,則需要尋找合作伙伴。”
貝琳娜溫情款款地點頭,“還真是這樣。我的教友,不如請你做個自我介紹吧。”
“林德。”
“這倒是個很……巧合的名稱。你去過德林瑞爾嗎?據說那座浮空城的主人名爲德·林。他是高塔君王最得力的追隨者和門徒。”
“我去過。”林德模棱兩可地回答,“那座城市挺空曠的,主要是一些施法者在居住,也有來自不同位面的旅行者和商人,但常住人口還很少。”
“真幸運,那麼你見過德·林城主嗎?聽說他是個孤僻陰沉的老法師,揮揮手就能復活一個國家的屍體,掌握着超越9環的傳奇法術,可以很輕易地將城市抹除,還駕馭四條真龍,在他的法師塔裡有一千名美麗的精靈處子,以及最好的半身人廚師……”
聊起八卦的時候,貝琳娜的談興很足。林德都搞不懂她究竟是爲了緩和氣氛,還是真的好奇自己的生平,總之把林德形容成了一個驕奢淫逸的魔法暴君,紂王看到都要說一聲牛批。
“我朋友見過,他本人看着挺年輕的,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僕人,只是養了一貓一狗,還有一隻章魚。”
“是嗎?真想親眼見見。”貝琳娜沒有深究,當然也不至於把眼前的帕拉丁和那位天空城主聯繫起來,“那麼林德先生,你的這些勇猛的同伴又都是何方神聖?”
冒險隊衆人陸續做了自我介紹,吉斯洋基武僧們保持着高冷態度,輪到君士坦丁的時候,貝琳娜擡起手,“你就不用再說了。”
君士坦丁嘆一口氣,“貝琳娜,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和誰?和一個奪心魔,還是和博德安?”女公爵冷笑不止。
卡菈克聞言愣了一下,“原來你知道他的身份啊。”
冒險者們同樣好奇,當初的君主和貝琳娜公爵到底是有多親密,連這種身家隱秘都透露了。
“我是猜到的,一個枕邊人無法永遠隱瞞。當時我得知他就是博德安,喜悅地像是被愛神親吻,由衷地驕傲自豪,因爲我是英雄的女人,哪怕他已經變成了食腦的異怪。
“那時候我不知廉恥,替他收集食物,監獄的死囚,作惡的歹徒、盜賊,這些人被他啃食的時候,我都看在眼裡,卻只覺得幸福。”
貝琳娜談及往事,情緒還算平靜,只是在說到奪心魔進食的那一段,又開始條件反射性的乾嘔起來。她靠大腦封閉術把創傷的記憶都封存起來,只要不提及,就不影響日常生活。
林德提醒她:“你可以學習一下攝神取念,把那段回憶抽出來。”
“我也想,但這挺難的。你應該也很清楚,雖然我們能用燭火換取學識,但並非每個人都有成才的稟賦。我還是對政治更感興趣一些。”威爾語氣消沉:“我父親說,政客們手握無形的刀刃,往往比有形的刀刃更加兇狠。以前我並不理解這番話的真正含義。”
貝琳娜露出憐憫的神情,“雷文伽德一定是被本莎芭親吻了。先是前往艾爾託瑞爾——那座墜入地獄的城市,然後在回來的路上,居然又被奪心魔感染。”
她看向林德,“你打算如何解救雷文伽德?”
“君士坦丁的力量能幫助高公爵掙脫心靈枷鎖。我們可以選一個好日子,與他當面對質。”
“那麼你如何解決他的那些鐵衛?”
“根據鐵手氏族的情報,這些鋼鐵玩具是貢德信徒製造的,並且與奪心魔主腦連接。我很確定,只要摧毀鑄造廠,就能癱瘓掉鐵衛。”
貝琳娜點頭,“看起來你條理分明,那麼照這個方案放手去做即可。又何須我的幫助?”
“我需要安置難民。這座城市需要一個有力的秩序,放任自流會導致大量死傷。”
“不瞞你說,我正有打算,但這種事情不像是一個冒險者該操心的。”
“確實是你這樣的政客應該操心的。”林德眯起眼睛,“知道我是從哪兒聽說你的名號嗎?利文頓的難民。在他口中你是獻燭者教會在博德之門的主要負責人,而高塔君王沒有牧師。你們的行爲可以說是僭越。”
貝琳娜·斯特梅鎮定自若。
“你在指責我,但卻還是自稱我的教友。不覺得很矛盾嗎?林德先生,世人的一切行爲歸根結底都是爲了利益價值。
“你要知道,高塔君王是寬容的,祂就像礦山,而我們則是勤勤懇懇的矮人,挖掘礦石,進行冶煉和鑄造,將山奉爲神靈,但山是不會迴應我們的。祂永遠沉默、高聳、深不可測。”
[永遠沉默的]林德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他快翻白眼了。
貝琳娜說得頭頭是道,“最初四位發現高塔君王存在的法師,如今成爲祂的門徒,但他們也僅僅只是利用了君王的恩澤,搭建起自己的組織。
“那麼,我們這些後來者又爲什麼不能另起爐竈呢?我們與四門徒一樣,都在爲君王招募追隨者,收集信仰,教會的組織架構和效率遠比不知所謂的高塔密約會更加高明。”
[不知所謂的]林德:“……”
他默唸不生氣、不生氣,都是自家人,平復心情後擠出和煦的笑容,好奇地問:“你是怎樣加入教會的?”
“只是一羣志同道合的夥伴在一起商量,這是個初創不久的組織,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
貝琳娜的神情再度熱忱,一個有野心的政客都有這樣一副面目,只不過有些人會藏得很好。
她真誠地說:“我可以給予你們最大的幫助,只要加入我們的教會。”
林德終於是氣笑了:“搞了半天,你還要我們給你打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