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時之沙與撐傘的人
哈利再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做出了駭人聽聞的舉動。
他在心裡默默嘆息，很想阻止這一切，但他無能爲力，只有任憑這個黑魔王發威。
麥格教授緩步上前，她的腳步像小錐子一樣鑿在地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嚴厲，這是不論他以前闖過什麼禍，都沒有看到過的嚴厲。彷彿這一刻，他成爲了麥格教授的敵人，不再是受她保護和關愛的學生。
“哈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支魔杖會在你的手上？”
“讓開。”黑魔王的眼神冰冷極了，讓麥格教授覺得陌生，讓他的夥伴們覺得陌生。
一名傲羅從背後對哈利發射咒語。
在咒語擊中前，黑魔王釋放鐵甲咒的護盾包裹自己，咒語在護盾上彈開去，撞到了魔法部長福吉，他直接昏迷。
“阿瓦達索命！”黑魔王毫不留情地還以辣手。
棚屋就像爆炸了一樣，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是漫天的魔咒飛舞，就像那天在德思禮家的老宅，索命咒在人羣中穿梭跳躍，所過之處，人羣如吹伏的麥稈一樣倒下。
此時的哈利作爲一名黑巫師，實力已經趕超了當年的伏地魔，至少在索命咒的造詣上，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
當棚屋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
地上全都是屍體。有魔法部的官員和傲羅，也有霍格沃茨的教授。
麥格教授保護了羅恩與赫敏，他們都活了下來。小天狼星抓着老鼠斑斑，他也活了下來。
沒有鮮血。
只有死寂。
年輕的黑魔王踩着大人們的屍體，一步步走到小天狼星面前，看着這個在阿茲卡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長輩，目光冷漠又疲憊，“你接着說，當年發生了什麼？”
小天狼星盯着盧平教授的屍體，他指着它，“那個人，還有我，還有小矮星彼得，再加上你父親，我們曾經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的語氣很奇怪，就像是沒有重量一樣。也許小天狼星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是在阿茲卡班瀕死之際的幻想。
“伏地魔要除掉伱，哈利，因爲你是預言中那個打敗他的人。我們不知道小矮星投靠了伏地魔，他把你父母的隱居地泄露出來。隨後，他們爲了救你而死。”
“也就是說，我的父母都是因爲這個懦夫而死？”黑魔王哈利盯着老鼠斑斑，他能感覺到，這老鼠身上有一個印記，每個食死徒都有這樣的印記，而哈利繼承了伏地魔的記憶和魔力，他是這隻老鼠的新主人。
“現出原形。”
一聲令下，在恐懼裡發抖的小矮星從一隻老鼠的體型，變成了一個皮膚皺巴巴的矮個子中年男巫，他匍匐在地上，低聲啜泣着爲自己辯解：“哈利，別相信這個瘋子，他根本是一派胡言……小天狼星，他纔是奸細！”
哈利蹲下來，用老魔杖抵住小矮星的腦袋，他使用攝神取念，將一縷銀色的長絲從這傢伙的腦袋裡抽出，然後送到自己眼前。他翻閱着彼得的記憶，親眼看到了彼得向伏地魔泄密的那一幕。
“一切都是因爲你……我的爸爸媽媽因你而死。我在德思禮家受盡虐待……”哈利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殺了你有什麼用呢……”
他喃喃自語，“除非我能改變這一切。”
淒涼的棚屋裡，這個少年就像發了癔症，他哆哆嗦嗦的，來回徘徊，腳掌踩過一具具屍體，碾過一張張臉龐。
赫敏開始哭泣，羅恩把她抱在懷裡，麥格教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天狼星看到天空上飄蕩的攝魂怪，突然發出怪異的慘笑，抱着自己的胳膊在那裡顫抖。
“改變這一切……有什麼辦法可以……”
哈利拿出時間轉換器，正要轉動沙漏，這時候麥格教授忽然說話了。
“等等，哈利。”經歷劇變的米勒娃·麥格看起來像是個被生活打垮的女人，“時間轉換器無法改變過去。你只有用另一個辦法。”
“是什麼？”
麥格教授口若千鈞：“德·林的永恆變形術。”
哈利問：“爲什麼告訴我，教授？”
她悽愴地笑了笑，“看看這裡，哈利，你毀了一切。假如你能改變過去，那就去做吧。這個世界不會變得更糟了。”
“但我不懂這個魔法。”
“這個魔法並不困難，只要學會本質變形術，再找到‘永恆物’，就能將一個物體的歷史完全改變。”麥格教授深吸一口氣，“那個‘永恆物’就在你手上。”
哈利低頭看向時間轉換器，這枚沙漏裡的沙礫就像一顆顆金色的星星，散發亙古的光輝。
“這些沙子？”
“沒錯，時之沙，古老波斯帝國的遺物。1845年，魔法部在印度洋一艘沉沒的麻瓜航船裡發現了一個箱子，裡面存放着一盎司左右的時之沙。時間轉換器不能改變歷史，時之沙的作用卻絕不僅是製作時間轉換器。”
“多謝您，教授。”
“別叫我教授，哈利，走你自己的路吧。”
赫敏的哭聲斷斷續續，羅恩木然地看着哈利。
昏迷的福吉在這時候醒了過來，他看着一地屍體發出慘叫。
小天狼星徹底瘋了。
棚屋裡絕望的氣息讓那些攝魂怪都不願靠近。
這些人的心裡擠不出一丁點快樂的情緒供它們食用。
小矮星試圖逃走，但當他艱難地在屍體上爬行，恐懼讓他抽泣。
老魔杖抵住了他的後腦勺。
哈利捏碎時間轉換器，玻璃碎片刺破他的手掌，時之沙紛紛灑落，落在小矮星身上。
[變形咒]
哈利低聲呢喃：“你這卑賤的人，當你出賣自己多年的朋友，可曾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你怎麼配得上我爸爸媽媽的信任？連阿尼瑪格斯都是一隻老鼠，膽小鬼，你爲什麼不能從出生起就是一隻老鼠呢？”
“不、不要，求求你，哈利！”
哈利冷酷的魔力和意志壓倒了小矮星，變形咒開始生效了。
彼得的身體和服裝開始扭曲，從色彩，到輪廓，一點點變成一隻老鼠。
時之沙滲入了彼得的身體，變形咒的效用開始向過去延伸。
這樣一點時之沙並不能把小矮星的整個人生抹去。
“不夠！”哈利轉頭看向赫敏，“拿來！”
赫敏的眼睛哭腫了，清澈的鼻涕掛滿嘴脣，她低聲咳嗽，從懷裡掏出時間轉換器，猛地擲向哈利，砸在他的額頭上，割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謝謝你，赫敏。”哈利猶豫了一下才把它撿起。而赫敏聞言卻只露出厭惡的表情。
更多的時之沙灑落。
小矮星彼得的尖叫變成了吱吱聲。
這個世界開始下“雨”了。
天空漸漸晦暗，像是被密不透風的蓋子遮住。
大雨瓢潑，所有的痛苦、悲傷、恐懼、憤怒，都隨之而去。
倖存者們安安靜靜地淋着雨。
哈利安然地閉上眼睛，享受着終於抵達的解脫時刻。
他的回憶如海潮一樣翻涌。
過往人生的一切細節都變得模糊，彷彿隔着厚厚的紗簾。
沒有寄宿德思禮一家的悲慘童年，沒有霍格沃茨學校的美好生活，沒有今晚的慘劇。
沒有可惡的臉，沒有溫暖的友情，沒有淒涼的屍體。
什麼都沒有了，假如小矮星彼得從未出現，當初沒有人告密，今天的魔法界將迥然不同。
哈利會在父母的呵護下，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而不是成爲大難不死的男孩。
哈利額頭上的閃電狀的傷疤一點點淡退。
最後的最後，哈利回憶起了在9站臺邊的那個奇怪男人。
那樣晴朗的天氣裡，他既不啓程，也不奔赴下一趟旅途，只是撐着傘，就像站在一場無形的“雨”中。
如一塊里程碑，靜觀歷史長河的無情沖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