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壁,被破開了。
因爲神樹散華而至的光輝越過,一瞬間打破了神、人之間的絕對壁障。
雖無法確實的看到壁障破碎的畫面。
但她們能確確實實的察覺到,那一直阻擋着自己接近友奈的界限消失了。
少女們愣了愣,隨即猛的反應過來。
根本不需要猶豫的。
“友奈!”穿過壁障,迅速接近結城友奈的位置。
眼見如此,天神總將臉色微變,從祂口中傳出激烈的話語。
“天之儀式絕不允許被破壞!”
天神們因此紛紛涌動起來,虛幻的觸角搖擺着,極具伸長以比之勇者們更快的速度,出現在她們身前。
隨之,創生概念,拉動空間的距離。
少女們原本已經接近友奈的距離,被瞬間拉開。
“可惡!”眼看着就要觸碰到友奈,轉眼之間卻又隔開數段距離。
東鄉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
憤怒中,她汲取着自己身體的潛力,毫不在意的引動焰魔給予的魔印。
以求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身後的魔翼也隨着她的動作張開。
爲她越過眼前概念營造的空間,而使上力氣。
“不要……阻攔我……!”
東鄉大吼着,拼命往前衝去——
然而,概念營造的空間中,虛幻而又不真實的一體怪異出現其中,站在她的面前。
“人類,汝等終究要毀滅。”
“即使妄圖阻止天之儀式,亦無法拖延汝等之滅亡。”
那是天神的一體。
眼看着情勢發生改變,天神們終於還是要親自出手。
“接受毀滅吧!”那體天神言語中傳來這樣的聲音。
“人類!”
“該毀滅的——”突兀的,一把大劍從天而降。
一劍將這份概念給斬成兩半。
風的身上纏繞終結,站在天神面前。
“是你們纔對!”
她如此說道,握着劍的雙手不見半分的顫抖。
天神表情微凝,眼看着眼前的金髮少女。
天。
又是來自異域的天。
金髮少女身上纏繞的紋印,散發的力量,是祂等之敵。
風轉頭看向東鄉。
“這裡交給我,友奈就拜託你了,東鄉!”
“謝謝,風前輩。”
已經來不及多言,東鄉點了點頭。
藉由風斬開的空隙迅速越過,往友奈的方向而去。
天神見狀想要阻攔,但……風已經先一步站在了祂的面前。
“你的對手,是我!”
穿越過這體天神構造的距離,友奈的位置再次出現在東鄉的面前。
東鄉眼中浮現一絲光彩。
然而馬上的,眼眸所見之處,被繼續浮現的虛幻存在所阻擋。
天神們不會看着她對天之儀式進行搗亂。
結城友奈身邊守候的,是全體的天神。
“放棄汝的掙扎,人類。”
“吾等,絕不會放任汝的胡來。”
東鄉沒有迴應,她默然的抽出自己的武器。
漆黑的長槍,槍口擡起指向了天神。
神什麼的,對她來說跟本毫不在意,爲了救出友奈,與衆天神爲敵也算不了什麼。
“讓開。”
“或者死。”
她的口中響起冷靜而森然的話語。
天神自然不會因她的威脅而退讓,甚至更因此暴怒。
因爲……那只是……區區人類啊!
虛幻的天神發怒,剎那間使得整個灰白空間都涌動了起來。
那彷彿讓這一整個境界都發怒的表象,四周好似因此傳來陣陣陰深低響,有莫名的事物,於整個空間傳來。
巨大的壓力因此壓迫着東鄉的身體。
那是來自天神的神力,在這灰白空間,物質界的頂點,同時亦是天神們誕生之地,祂們便是最原始的掌控者。
東鄉咬牙承受着這一點點傳達而至的壓力。
絲毫不退讓。
同樣的話語,再次從她口中響起。
“讓開!或者死!”
天神們也終於因她的倔犟而動容怒聲迴應了。
“不要——”
“——太狂妄了!人類!”
壓力於一瞬間增大數十倍不止,東鄉站立的腳微微一顫,那持續傳來的壓力終於,已經達到她所能承受的上限。
不僅是身體,心靈乃至自身所能發揮的力量,都在其中被強行的抑制。
東鄉昂起頭。
“讓開——或者死!”
她怎麼可能因此屈服。
心中唯有抱着那份堅持,緊緊的支撐着自己。
一定要把友奈,奪回來!
東鄉表現的越倔強,天神們對此的反應便更激烈,神威引導境界施展的壓力便更強大。
就在天神們催動着這強大壓抑要將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給摧殘成灰之際。
“我說——”輕巧的聲音響起在衆生耳中。
少女們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天神們的身遭。
乃木園子微笑的看着祂們。
犬咲琦樹、三好夏凜各自掌握着武器站在她身旁。
“不要忘了我們啊——”
園子話音落下的剎那。
三道神紋印記展現光輝。
乃木園子舞動長槍,凜然身姿颯然殺入天神之中。
璀璨光輝中,映現如仙姿態!
犬咲琦樹牽動手中翠色長線,手指波動如鋼琴彈奏,每一道旋律的展開,都帶着一絲空間的交錯,斬過天神之中。
三好夏凜揮舞手中雙劍,劍舞紛飛,爲在座的衆神颳起那陣洗世之風。
三個人,三分力量。
以絕世之態盡擾天之衆神。
是那般的強勢。
這剎那間,哪怕是肆意毀滅人世的神,也莫不爲此折腰。
這三個人身上,全部都牽引着,異域之天啊。
天神被逼無奈,只得全力應對。
趁着如此機會,乃木園子轉頭看向東鄉。
“去吧,小鷲!”
夏凜大聲着“給我把友奈!奪回來!”
樹亦同聲“拜託你了!”
“大家!”東鄉眼看着三人爲她打開的道路,眼中閃過漣漪,但更多的是那絕不允許動搖的堅定。
“嗯!”
漆黑之翼輕擺,她身形決然,衝過那最後的距離。
來到了友奈的身旁。
雙手緊緊抓着結城友奈的身體。
終於。
終於觸碰到了。
這一次,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東鄉手併成刃,劃過捆綁友奈雙手的絲線,小心翼翼的抱着友奈的身體。
“友奈……友奈……”
一遍遍呼喊着昏迷的人,期望將她從朦朧中喚醒。
但。那雙應該充滿活力,記憶中明亮的雙眸卻未能出現在東鄉的目光中。
“友奈”東鄉心中一瞬間,閃過不安。
使勁了搖晃着友奈的軀體。
人卻未能醒過來。
“……爲什麼?”
“她已經不可能再甦醒。”宏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東鄉擡頭。
是天神的總將。
比之普通天神更爲巨大的身軀,就這麼看着她。
聲音便是從祂而來。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總將沒有因東鄉的闖入而做出別的動作。
祂那冷然的目光,清冷的看向兩人,眼中透露着絕對的無情。
“吾等刻印已經深入她的意志。”
“只不過區區人類的意識,又能存在多久?”總將的聲音中帶着不屑。
“此時在你懷中的,已經只是一具失去靈魂與意識的軀殼而已。”
“人類,何必爲了這樣一具軀殼,繼續冒犯吾等神明。”
“她將成爲吾等容器,成爲至高無上的天。”
“這是她的榮幸,也是汝等人類的榮幸。”這般說着,天神總將擡起了手。
“雖,即便如此,當天降臨人類終將覆滅,然在汝等卑微的存在史上,亦能添上宏偉的一筆。”
“何不靜待神話再現人間的那一刻,這是吾等天神賜予汝最後的慈悲。”
東鄉低垂着頭。
她聽着天神總將傳來的話語。
一言不發。
面無表情,眼中覆蓋濃濃陰影。
“你說……這是慈悲?”
“自然。”總將毫不猶豫的迴應着。
“能給予汝等渺小的人類,見證天的姿態。”
“此豈非,神給予的慈悲?”
“這算什麼慈悲?!”東鄉擡頭怒吼着。
“肆意剝奪人類的生存。”
“肆意毀滅人類的世界。”
“肆意奪走我最重要的人……”
“這樣的事,算什麼慈悲?你們這些傢伙……算什麼神?”
“神的行爲,又怎會事事如你等之意?”總將對東鄉的爆發毫不在意。
甚至更顯輕蔑。
“那羣愚蠢的地神與你等走的太近,被汝等人類污染,只會一味的滿足人類的願望。”
“將吾等神的威嚴,拋的一乾二淨,爲吾等衆神蒙羞。”
“但現在,一切都將得到肅清。”
“人類!地神!乃至這個世界!都將回歸原初!”
總將向着東鄉一步步走來,祂毫不在意東鄉會因此而生起的異動。
更不在意人類有可能會對祂發起的攻擊。
總將的目光中閃爍着至高無上,猶如真正的天一般的絕對無情。
“天的出現——”
“便是如此。”
東鄉輕輕閉眼,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自己與友奈共處的一切。
那曾經的話語,曾經兩人之間的承諾。
抱着友奈的手,輕輕垂下。
溫柔的將友奈的身體放在地面。
東鄉擡起了頭。
漆黑瞳孔之中,彷彿一剎那間被深淵所籠罩。
深淵之中傳遞的,是對神的,對天神總將的——最濃烈的,殺意。
天神總將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還想反抗嗎?”
“你應該知道,你們的反抗對吾等之神毫無作用。”
“汝等人類,終究逃不過毀滅的命運。走上錯誤道路的你們已經不在擁有未來。”
而此刻。
東鄉亦終於開口了。
“這種事,怎麼樣都無所謂。”
她緩緩站了起來。
“人類毀滅了也無所謂,因爲我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口中傳出的是同樣無情的話語。
她眼中的眸光針對的,也只有眼前這一個存在。
天神總將的步伐微微一頓。
即使是祂聽到這樣的話語也不由得閃過一絲愕然。
不禁爲之思考之際。
對方,卻並不打算讓祂思考,也不必再浪費這個時間。
東鄉輕聲的,低吟般的,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濃烈的意願。
“現在的我,只想做一件。”
她擡頭,眼中是全然的無神,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神采。
“連我所珍視的人都無法留住的這個世界——”
“根本!”
“沒有存在的必要。”
魔翼赫然開展,魔印爲之閃耀起最爲至絕的光輝。
那是,一瞬間彷彿,某個存在親自復現般的場景。
張開羽翼,映照星河,將一切都握於手中,只爲用此把自己最想要的那個人給換回來的,魔的身影。
嗡——
剎那間的震盪,鋪天蓋地,傳遍四野。
由這灰白空間開始,震盪猶如水波漣漪一般擴散,無限的往外擴散。
穿透境界,達至物質界的所有地方。
星宿顫然。
宇宙動盪。
日月於一瞬間失去色彩。
世界,傳來無邊的恐懼。
那是,彷彿遇到真正滅絕之物一般的毀滅。
那是……
於此時此刻,天神們集體停滯了動作,它們將目光統一的擡起。
彷彿看到了世界散發的危機。
天神所期待的天,還未曾出現。
另一個存在,已經將要藉由此刻,黑髮少女心中的深沉具現。
那是。
能夠將這個境界,這片宇宙,這整個世界給完全覆滅的至極存在。
魔!
——要降臨了。
就在這至極關頭。
一切都將走入不可預知的地步中之時。
“咳咳……”
忽然的聲音響起。
一切的動靜都停了下來。
紅髮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輕喃的出聲着。
“東……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