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監親自把人送到了賈府,而歐萌萌也沒等,直接擺了自己國公夫人的大牌場,帶着三位嬤嬤一塊去了保齡侯府。
史鼐先得了信,說老太太來了。史鼐夫婦都一臉懵,老太太好些年,沒有出榮國府了。這好好的,擺上國公夫人的排場,到保齡侯府來做什麼?
不過想也白想,史鼐帶着長子忙在大門外等着,因爲來報了,老太太開着榮國公夫人的排場,只能中門大開。榮國公夫人的大轎被直接擡到了侯府前院。
史鼐夫人帶着婆子們,在院裡等着。但心裡,滿滿疑慮,老太太不會爲了湘雲跑來找自己麻煩吧?老太太這才把賴家的事處理得亂七八糟,現在又來找自己家麻煩,真是越來越老糊塗了。心裡滿滿的怨恨,可是又不能說,只能把手帕在自己手上撕來捲去。
歐萌萌下轎時,史鼐忙跑進來,雙手扶着她下轎。
“姑母,不是傷還沒好嗎?有什麼事,讓人招侄兒過去啊!”史鼐陪着笑臉。
“出嫁快一個甲子了,還是父母健在時歸寧過。午夜夢迴,淚浸枕芯。”歐萌萌擡頭看看史家的大廳堂,真的滿滿的深情。
史鼐更懵了,老太太在自己父母在時,也常過來走親戚的,說祖父母不在了,她就沒歸寧過。不過客氣話還是要說的,忙扶着老太太,“姑母萬不可這般,不是還病着嗎?想回來看看,等病好了,侄兒去接您啊!”
“真的,現如今老人越來越少,能說話的人也越來越少。”歐萌萌點頭,對琥珀說道,“去把西院收拾出來,他們家也沒老人了,我就住那兒。”
“當然,姑母能來,那是侄兒求都求不來的。”史鼐真的全身都抖了。左右看看,想找賈赦,結果看到了夏太監,“老內相怎麼也過來了,可是有旨意?”
現在老太太當着這麼多人,這麼說夫人,他也覺得臉燙。這說的是夫人,但何嘗不是打在他的臉上,老太太也在說,你不過是個次子,文不成武不就,原本就當你是回事的,所以給你娶的媳婦也都不隨意娶娶罷了。
“姑母,先去歇着。”史鼐再傻也知道,老太太這回是來找老婆麻煩的。而且是爲了湘雲。其實史鼐也不樂意看到湘雲。爲什麼,因爲心裡總有一根刺,有時會想,她若是男孩……每每這時,他就搖頭,把這個想法給甩出去,不敢再想了。夫人對湘雲如何,連隔房的史鼎家都知道,他能不知道。但怎麼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加強了一個“侄”字。這裡可是侄子家,您在這兒,算什麼。
“哪能呢,咱家今日沐修,上了歲數,能和咱家講古的老人也不多了,正巧,老太太給府裡姑娘求了幾位積年的嬤嬤,以作府中姑娘們的教養之師,咱家就順便跟着出來玩玩。”夏太監笑得像蜜一樣甜,之前想看老太太去折騰史鼎,現在覺得折騰一下史鼐更好。畢竟史鼎和皇帝關係還不錯,還是折騰沒用的史鼐更好些。看老太太折騰沒關係的史鼐,他真的一點壓力都沒有。
史鼐夫人臉一下子更青了,但看看夏太監,“姑母,可是對侄·媳有什麼不滿。”
輕踢了史鼐一下,不過史鼐也沒理她,專心要扶着老太太進去,史鼐夫人想想也是,這位是一等國公夫人,她說她要回孃家,誰敢不許她回,自己丈夫只是第四任保齡侯,他敢說不?
“也好,去把湘雲叫來。我回來,湘雲定會開心的。”歐萌萌笑着回頭對夏太監笑道,“那孩子生下來,父親就去了。母親也是那烈性的,可憐了那孩子。所以那會兒,我怕老二夫婦年輕,再說了,府里人多事雜。就把孩子帶回去養了。想着她可憐,偏疼了些。到如今,還被老二媳婦說我把孩子慣壞了。不過,老二媳婦雖說出身不顯,腦子還是清醒的,湘雲是侯府嫡長支的嫡女,代表了侯府的體面,身份比其它姐妹貴重,老身不該亂來的。”
保齡侯夫人可比史鼐聰明多了,老太太可是用了‘歸寧’二字,這裡是保齡侯府,而老太太是一代保齡侯的嫡女,她說歸寧,就是回孃家,這個和平時來竄門可是兩個概念。
“也不怪你,你原本就是次子媳婦,當初你公婆給老二挑媳婦時,就說了,小媳婦可愛就好,這家畢竟是長房的,德懿規範,家世人品略略過得去就好。反正有湘雲她娘在。結果……”歐萌萌輕嘆了一聲,“所以,這些年也爲難你了,原本讓你來享福的!湘雲呢?”
連夏太監都替保齡侯夫人痛苦了,這話說的,當初娶你時,就沒指着你能擔起保齡侯府,現在你這侯夫人,不過是賴蛤蟆上桌,當自己是盤菜了。
史鼐夫人背都挺直了,有這麼自說自話的嗎?可是看夏太監,再看看史鼐那皺成一團的臉,只能壓了又壓,擠出了笑臉,“老太太,您來,赦表兄他們……” “那倆個沒用的傢伙,我都不想見他們。鼐兒,他們來了,也別讓他們進。對了,家裡有女兒,要緊守門戶,史家的名聲,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真是,娶妻不賢,毀三代。”老太太擺擺手,“唉!”
他們可是在開了中門的大院裡說話,老太太故意當耳聾一般,真的是聲音能振聾發聵!
“是啊,可見是快走了,昨夜夢到了父母,想來時日無多了,於是就回來住上幾日。鼐兒,你不介意吧?”歐萌萌拉着史鼐的手,顫聲問道。
“您當初想得也對,史大姑娘有您親自教導,再怎麼也是不同的,您看,林大人不是也把林姑娘託到了您的膝下,史大侯爺夫婦在天上,看到您對大姑娘做的,只怕也是放心的。”夏太監忙笑着,現在他都不想走了,這史家的戲真的太好看了。
先把史侯夫婦的臉打腫了,然後輕而易舉的擡高了湘雲的身份,她是這府裡最貴重的姑娘,是這府裡的門面。其它的姑娘算什麼?若不是湘雲父親死了,這府和他們有什麼相干?
史鼐夫婦想掀桌了,但不敢。因爲每一句都打在他們的心上,卻無一能反駁的。這讓他們怎麼辦。
我上火了,我的嘴巴里全是泡,真的太可怕了,重點,重點,我智齒也發炎了,看來又得等炎症消了,又得去撥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