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片冰心在玉壺
咔嚓！！
一道雷霆劃過夜空。
蘭若寺外，大雨瓢潑。
寺中，大雄寶殿內生着篝火，張恆盤膝而坐，喝着酒，烤着野雞。
一旁。
寧採臣用水壺接了雨水，煮着薑茶。
踏踏踏.
雨中傳來腳步聲, 聽着人數不少。
張恆目光微擡。
只聽伴隨着腳步聲，外面有嘈雜聲傳來：“說好的有大戶人家經過，衆兄弟們等了一天，毛都沒等到一根，今天算是白忙乎了。”
“誰說不是，三麻子的情報真水, 回頭再去他算賬。”
“我說幾位大哥, 這蘭若寺聽說鬧鬼啊, 我們晚上住這不安全吧？”
它只對滿身血光怨氣，夜宿蘭若寺的人下手，並不去外面作亂。
“公子.”
“一身白衣, 做貴公子打扮，夜宿荒廟，身不染塵，你們說呢？”
伴隨着議論聲。
一幫面貌兇悍的土匪，點頭哈腰的往後殿去了。
樹姥姥是草木之精，最怕雷火。
尤其是濫殺無辜。
張恆想了想。
一羣人站在門口一陣嘀咕，他聽的是一清二楚。
入眼，只見門外走來一羣女眷，有帶着面紗的小姐，攙扶着小姐的丫鬟，還有兩名做隨從打扮的女傭。
雖然知道樹妖殺人，但是那些被殺之人也沒幾個是能被燕赤霞看在眼裡的好人，所以他纔不管不問。
嘀嘀咕咕。
“有人？”
“螃蟹一啊，爪八個啊，兩頭尖尖那麼大的個！”
飛昇之前會有劫難，度過劫難才能飛昇上界。
七八名提着刀劍的兇惡漢子，推開了大殿的殿門。
滴答，滴答.
雨還在下。
張恆他們住在大雄寶殿，刀疤臉和他的土匪兄弟則住進了羅漢殿。
一進大殿，看看寧採臣，又看看張恆，向手下吩咐道：“我們去後殿。”
刀疤臉叮囑道：“你們看他的鞋，外面大雨泥濘，殿內滿地灰塵，他的鞋卻一點塵埃都不沾，要是我所料不差，咱們恐怕遇到高人了。”
伴隨着蛙鳴聲，隱隱從後殿內傳來喝酒划拳的聲音。
一聽這樣的回答，面紗少女便欠了欠身，和顏悅色的說道：“樹姥姥座下婢女小倩，見過公子。”
屬於人道世界，人爲天地所鍾，其他族羣只是配角，亂殺人容易因果纏身。
七月的煙雨美如圖畫，眼下孟蘭節將至，就連荒山孤廟內都開始賓客滿盈了。
“怕什麼，我們連官兵都不怕，還會怕鬼？”
我有一顆冰心藏在玉壺之內，不染塵埃。
此靈界，據說爲新聖人鎮元聖人開闢，是草木精靈的歸宿之地。
比如倩女幽魂1，這部電影的28分30秒上，樹姥姥就曾對燕赤霞說過：“我殺的都是滿身血光，爲色所迷的該死之人，不該死的一個都沒殺過，我們做了這麼久的鄰居，井水不犯河水，你幹嘛要跟我過不去。”
張恆雙目緩緩睜開。
看了半響, 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忍不住問道：“老大，他是白淨了點, 那又有什麼關係？”
嗚嗚嗚.
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吹開了殿門。
張恆坐在大殿內打坐，篝火旁，睡着抱着稻草的寧採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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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姥姥不隨便殺人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它想功行圓滿，飛昇靈界。
對草木精靈來說，飛昇靈界的誘惑就像道士飛昇天界，和尚飛昇佛界，妖族飛昇妖界，鬼類飛昇鬼仙界一樣。
刀疤臉向小弟們告誡道：“一會態度好點，我們去後殿生火宿夜，不管他是不是高人，就當他是了，小心爲上的好。”
你要是罪孽深重，雷部的行雷使者，招雷將軍就會加大雷劫的威力，渡不過，就要在雷火之下化爲飛灰。
匪人們小心翼翼的看去。
外面的雨勢變小了，蛙鳴聲此起彼伏。
寧採臣見此情景，多少有些意外：“張大哥，那羣人看着粗魯不堪，沒想到還挺有禮貌。”
過了山門，映入眼簾的是大雄寶殿，往後則是羅漢殿，再後則是一排僧房。
一名土匪滿是不解的說道。
聊齋世界。
燕赤霞的回答是：“那些人貪婪成性，你殺他們，我不管，但是這個書生，兩袖空空，一事無成，你要殺他，我就不能不管。”
聶小倩的聲音柔柔弱弱：“我們也是有規矩的，若是身無血光，或者逃過我們姐妹的美色誘惑，那便說明他命不該絕，我們自然會放其一馬。反之，如果他罪孽纏身又色迷心竅，與我們姐妹歡好，作爲代價，就要把這條命留下。”
這千年樹精雖然修爲高超，吸食人血作爲自身養料，但是下手還算有分寸，比濫殺成性的九尾妖王要好上不少。
其中有一劫，名爲雷火劫。
雨一小。
“這年頭，做人都不講規矩，作妖居然還有底線。”
張恆想來。
張恆耳聰目明。
張恆搖頭：“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十方和尚不爲所動，她也只能負氣而走，沒有痛下殺手，顯然是得了樹姥姥的命令，不能隨便殺人。
由此可見，燕赤霞住在蘭若寺幾個月。
刀疤臉攔住手下，低語道：“你們看那白衣劍客。”
倩女幽魂1，還有倩女幽魂3中，都有樹姥姥這個反派。
三步並兩步。
時間慢慢流逝，很快來到了二更天，也就是九點多。
小蝶明明能一下就殺了十方小和尚，卻不能動手，只能去誘惑他。
爲首的匪人滿臉橫肉，眼角下有一條刀疤。
張恆聽聞這話，笑道：“樹姥姥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聞，可問題是，什麼是閒事呢？”
蘭若寺並不小。
說完，揮退左右，又道：“公子，這蘭若寺是我家姥姥的地盤，公子來者是客，我們不會過多打攪，但是也請公子不要多管閒事，可否？”
我不問賓客爲何而來，你們也不要問我。
張恆將烤好的野雞撕開，分了寧採臣半隻。
這一點，在倩女幽魂3中也有表現。
“是個高人！”
“大哥，這裡多好，不但打掃過, 還有人幫忙生火。”
張恆想了想，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家姥姥野心不小。”
而想要飛昇，除了自身功力需要圓滿，還不能牽扯太多因果。
“我看你竹簍裡帶了饅頭，再分你半隻雞，一會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蘭若寺這個地方，以後不要再來了。”
“休要胡言。”
“那是自然，行走江湖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眼力。”
戴面紗的小姐來到大雄寶殿之內，好似有話要對張恆說。
只是他不喜歡顯擺，聽到了也當做沒聽到。
一聽這話，土匪們拍馬道：“老大，你觀察的好仔細啊，不愧是我們的大哥。”
寧採臣連連道謝，一邊吃，一邊詢問着：“張大哥，爲什麼不能來，我看這蘭若寺不錯啊，地方大，還能遮風擋雨，我還想着從郭北縣收賬回來省點住店錢，晚上來這住呢。”
只是沒等她繼續下去，張恆便用一首詩打斷了她：“七月林中煙雨圖，孟蘭客滿廟山孤，不問賓客何所至，一片冰心在玉壺。”
它若是不想飛昇，只想求個人間快活，當然是想幹什麼幹什麼。
同理，它要是有更大追求，比如飛昇靈界，那就要少沾罪孽，不可隨性而爲。
所以張恆一想就知道。
自己恐怕小看樹姥姥了，它野心極大，不是九尾妖王那種什麼也不懂的妖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