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34高地上,三連迎來了休整。
遠離了硝煙和戰場,使得所有人緊繃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下來,強撐着,硬頂着疲倦的身體,也在這一刻放鬆。
一整天,除了負責警戒的戰士,所有的戰士都在戰壕裡睡覺。
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十一月十二日。
範天恩正想着如何給夏遠安排任務呢,來自師部的命令就下達到三三五團。
上級要求他們抓個舌頭送到師部,供軍指揮所瞭解情況。
一一二師很重視,仔細研究後,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三三五團。
最近,三三五團在軍部出盡了風頭,只因爲三三五團裡出來了個作戰能力強悍的戰士,他做的事情,師部所有人看了都無不感慨。
就連軍部的首長們,都驚歎這名戰士的作戰能力強悍。
一一二師師部首長仔細研究後,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三三五團。
現如今的三三五團已經撤至清川江,目前正在執行誘敵深入的任務,從現階段來看,誘敵深入還算成功,只是,軍部的命令還沒有下達,他們還要繼續執行,把敵人放的更深。
爲了瞭解這股被放進來的敵人,抓舌頭是必然的。
範天恩接到命令,立馬把命令傳達給三連,三連在834高地,距離敵人的位置不算太遠,執行任務並不困難。
孫連長瞧見,樂和和的跟胡指導員講:“看,團部的命令來了。”
最近這幾日,三連加強後,團部對三連愈發重視,很多命令都是直接傳達師部。
而且,他們連也有了報話機,這纔是最關鍵的。
胡指導員聽了團部的命令,笑着說:“這是考驗夏遠呢。”
孫連長點頭,“飛虎山夜襲戰,夏遠帶着肖和平、周茂,用了兩個晚上,把敵人的駐地情況摸得清清楚楚,可見,他在偵查方面的確有能力。”
胡指導員點頭,“那就把這個任務給夏遠?”
孫連長道:“好像除了他,也沒有其他人了。”
胡指導員笑呵呵的說道:“是啊,我甚至都懷疑,團首長把這個任務交給咱們,就是因爲夏遠的原因。”
“我也是這麼估計的。”
四排陣地。
連通訊員很快就把任務傳達給夏遠。
“排長,是不是來任務了?”
夏遠正在二班陣地視察,收到連通訊員的任務很意外。
二班長周文連忙起身。
“是任務。”夏遠看一眼,說道:“但不是咱們排執行的任務。”
“啊?”周文看了眼信件,神情瞭然。
“上級要求咱們明日天亮前,抓個舌頭交團。”
這樣的任務,說不困難,其實也困難,說困難,又感覺不太困難。
他們在陣地上,可沒少抓俘虜。
但是敵情每天都在變化,俘虜被抓了,就失去了對他們部隊的情況瞭解,俘虜掌握的信息只截止到他們被抓的那天,而部隊信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
就如同三連和九連替換。
弄不好,他們面對的敵人增援了呢?亦或者是,又出現了新的變動。
面對敵人的情報每天都要更新着。
“排長,我帶着二班跟你一塊去。”周文主動請纓。
“不得行,人越多越少,而且陣地上要留人,你帶着三個人跟我一塊去就成,咱們趁早出發。”
夏遠也懶得召集各班班長開會,這完全是沒必要的事情。
“是!”
周文召集了三名戰士。
班裡的衝鋒槍手付有光,戰士王新民,鄭得來,都是搏鬥的一等一好手。
在確定行動人數後,夏遠也不耽擱時間,帶着四人悄悄的下山。
臨走的時候,讓趙小易把他執行任務的事情,通知給一班長和三班長,讓他們二人負起責任,盯着周圍的動靜。
朝鮮天黑的快。
下山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
寒風凜冽,繁星眨眼,夜裡是寂靜的,無聲無息。
極遠的地方,隱約看得到敵人的曳光彈不斷的騰起,平添了幾分戰爭的氣氛。
他們順着山腳,沿着山間野路去,穿過一塊沒割的玉米地,又翻過一個大山嘴子,跨過一道小河。
在小河旁,幾人給行軍水壺灌滿,繼續前進。
野道難行,又耽擱時間,走了一圈,便上了大路。
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他們抵達了敵人的前沿,遠遠可以看得到敵人停放的汽車,紮起來的營帳。
“排長,咱們要抓這一窩嗎?”
悄無聲息的隱蔽在黑暗之中,扒着一塊大石頭,周文詢問道。
“不抓,這股敵人是敵人的前沿,對他們自己部隊的情況可能瞭解的不多。”夏遠搖頭。
他們在陣地上俘虜過不少敵人,夏遠嘗試問他們有關部隊的動向,得到的情報很一般,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
而這些情報,他們師裡早就獲取了,屬於沒用的情報。
想要獲得有價值的情報,就要去抓敵人腹地裡的兵。
夏遠的想法是,最好能抓到敵人的軍官,這樣情報不就有了,軍官知道的東西,可不是一般士兵能夠相比較的。繞過敵人前沿,鑽入敵人腹心地區。
夏遠帶着四人悄無聲息的鑽入一個村子,搜了一圈,沒發現敵人,便又帶着小分隊過了敵人架設在河面上的浮橋,然後往西猛插。
忽然之間,夏遠聽到了響聲,他立即打手勢,示意幾人停下,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點,發現在河面橋頭的高坎上,有幾個敵人正在挖防禦工事。
那高坎的附近也有敵人來回走動,一看就知道有敵人在這片區域駐紮,他便覺着,這是個好機會,決定在這裡完成抓捕舌頭的任務。
在敵羣中抓個活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弄不好還會有生命危險。
可戰士們不懷疑排長的這一決定,因爲在之前的戰鬥中,夏遠所表現出來的出色能力,就讓所有人敬佩不已。
更是帶領一支敢死隊,進入兩千人的敵軍駐地,繳獲大量物資,並全身而退,無一傷亡。
他們絲毫不緊張,反而有些激動。
“咱們抓,就不能只抓個普通的鬼子士兵,要抓就抓他們的軍官,論情報,士兵哪裡比得過軍官知道的情報多。”
夏遠蹲在地上,不着急立即行動,先把他的思想灌輸進去。
大夥聽完,心情隱隱有些激動。
“排長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樣,換做是我,怕是抓個士兵就回去了。”
周文在心裡想着。
也正因如此,大夥才願意跟隨着夏遠。
“走,咱們先把這股敵人給摸清楚再說。”夏遠帶着四人,往山頭上一直繞,繞到山頭,低頭看去,這股敵人便暴露在他們的視野之下。
橋頭有三個敵人,正在挖掩體工事,一名敵人往工事上蓋玉米秸稈,一個在外面剷土,另一個離得遠,躲在戰壕裡抽菸,摸魚。
夏遠眨動眼睛,又盯着來回走動的士兵看,五六個士兵正在生火煮東西,離遠一點是他們的駐地,三頂帳篷,中間擺放了一些物資,期間有人影晃動,估計敵軍的軍官,就在這三頂帳篷裡。
“敵人的兵力大約有一個排,看着不像是偵察排,不管是不是偵察排,只要把敵人的兵力情況搞清楚,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周文他們沒有夏遠這樣好的眼神,只能藉助星光作爲照明,盯着山下的敵情查看。
以肉眼看到的敵情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如他們所見的敵人只能距離他們近一些,遠一點的就完全看不到。
夏遠計劃突襲敵人的營帳,但是考慮到敵人的營帳設在裡邊,要先解決掉外部敵人後,才能放心大膽的解決內部敵人。
其大致行動計劃如下,他們組成臨時夜襲小隊,先搞定橋頭修建工事的三名敵人,而後換上敵人的衣服進行僞裝,留下兩人架槍掩護,剩餘三人靠近在外圍溜達的李僞軍士兵,搞定他們。
只要把外圍敵人搞定,剩餘的敵人完全不在夏遠考慮存在風險的範圍之內。
是屬於甕中捉鱉,必然成功。
爲確保行動計劃能夠順利實施,夏遠把詳細的計劃經過,作戰安全,包括一旦他們暴露,該如何進行等等所有可能存在的因素全部考慮進去,考慮的全面了,行動起來自然就不會慌亂。
夏遠爲確保山脊上沒有駐紮敵人,在行動開始前,帶着幾人先把周圍的山地情況摸的清清楚楚,最後發現,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股敵人在山體的另一邊山溝裡。
如此一來,夏遠便基本掌握敵人的信息。
也不耽擱時間,帶着人,往河岸邊摸。
此時,夜色更爲濃郁,河岸亂石分佈,深一腳,淺一腳,下一腳就會踩進冰冷的積水之中,但此刻大夥已然顧不了那麼多,緊跟着夏遠的腳步,悄無聲息的摸到橋洞下方。
距離敵人不足五十米,可以清晰的聽到敵人說話聲,以及鐵鍬碰撞掩體工事內的石頭髮出的聲響。
夏遠打着手勢,行動由他、周文、付有光執行,戰士王新民,鄭得來負責掩護警戒,並在計劃成功後,負責接應。
“明天物資就到了吧,我開始想念大鍋飯了。”
“別說了,我已經餓了。”
這羣棒子兵倒是會享受。
所謂的大鍋飯,也就是日後的部隊鍋。
隨着美軍進入朝鮮作戰,南朝鮮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美軍士兵,以至於他們的民衆都沒有吃的,只能挖野菜吃。
後來,他們發現,美軍士兵對他們的罐頭很嫌棄,在美軍駐紮的附近垃圾堆裡經常有美軍士兵丟棄的沒有吃完的罐頭。
他們的民衆就會把這些罐頭撿回去,倒在一個大鍋裡煮,驚奇的發現這種混雜的食物味道出奇的好吃。
日後,這也就成了棒子著名的部隊鍋。
不得不提一嘴,棒子的臉皮已經厚到了一種無法想象的程度。
三名棒子兵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三道黑黢黢的影子從橋洞下爬到了牆面上,利用夜色作爲僞裝,迅速靠近橋頭工事的三名棒子兵。
其中一名就在橋頭的工事,正把從田地裡弄過來的玉米秸稈堆在工事上,似乎想要利用玉米秸稈僞裝他們的工事。
另外兩名棒子兵正在休息。
一道黑影忽然撲了過去,把抱着秸稈的棒子兵撲倒在地,驚慌失措的棒子兵張嘴就要喊,便被一雙粗糙的手掌摁着,緊跟着冰冷,尖銳的器具便貫穿他的脖頸。
棒子兵還沒有死,還在掙扎,擔當抽出冰冷的器具時,他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
周文搞定這頭棒子兵,轉眼瞥見兩道黑煙從工事上方竄出去,兩名抽菸的棒子兵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當他們發現兩道竄出來的黑影時,連呼叫都沒有發出。
口鼻一堵,器具便劃破他們的脖頸,掙扎幅度一小,兩人把屍體放在地上,拖回工事,快速的換上敵人的衣服。
夏遠甩出一顆石頭,丟在河岸邊,聽到信號的王新民和鄭得來迅速爬到橋面,鑽入掩體。
“帶上武器,在這裡盯着,我們去行動。”
“若是有敵人過來,儘可能的躲避,如果躲避不了,就開槍還擊,不要怕暴露,搞定了這幾個敵人,計劃基本成功了,就算是暴露了,也無所謂。”
“到時候往山裡一鑽,就是敵人有飛機,也別想找着咱們。”
換上敵人的衣服後,即將繼續接下來的行動,夏遠依舊不忘叮囑鄭得來和王新民二人。
二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戰士,聽了夏遠的叮囑,很認真的點頭,把子彈塞進彈倉,打開保險,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夏遠瞧着二人的準備,對周文和付有光點頭,三人換上敵人的衣服,拎着鐵鍬大搖大擺的向外圍散佈的一羣僞軍走去。
他們先靠近四名坐在地上的僞軍,這幾個僞軍見到三人走來,其中一人問道:
“工事都已經挖好了?坐下休息休息,美國人的煙抽着就是舒服,你們也來嘗一嘗。”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鋒利的刺刀,夏遠對付兩人一腳踹飛一人,那名棒子兵落在地上,疼的渾身痙攣,張嘴呼出一口氣,發不出半點聲音。
另一人則被他一刀封喉,鮮血噴涌,身子軟在地上。
徑直走上前,乾淨利落的解決躺在地上的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