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黃尚雙手背在頭後,仰躺在一葉扁舟上,身側放着一個半空的酒壺,望着漫天星辰。
這日子,巴適。
相比起塞外的艱苦,江南真是個好地方,山水怡人,氣溫舒適,在這個天地元氣濃厚的世界,彷彿人間天堂。
所以南北朝對立,北邊兩個國家,北齊和北周的實力,要強過南朝幾個國家不少。
一邊要抵擋塞外的侵擾,時時刻刻備戰,另一邊生活安逸,想也知道哪邊軍力會強大。
當然南朝也不是那麼好滅的,關鍵是長江天塹,很難逾越。
自古由北攻南,水戰都是大難題。
別的不說,赤壁之戰就是北方最慘痛的例子了。
黃尚並沒有操心那個,來到南朝,最主要的目的,是一件異寶——
和氏璧!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枚傳國玉璽,在其他世界或許只是一件皇權象徵,但在這世界卻是明確的寶貝,其內蘊含着奇特的異力,能助武者脫胎換骨。
在主神殿內,這都是低星級輪迴者極爲眼熱的機緣,畢竟輪迴者大多速成,根基薄弱,如果能得和氏璧異力,對於未來自然大有好處。
不過諸如和氏璧、邪帝舍利這樣的寶貝,是受世界意識保護的,在第一批輪迴者進入,世界意識尚且沒有衰弱到徹底沉睡的情況下,它們無法被契約走。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整個和氏璧無法帶走,單單吸取裡面的能量呢?
可行。
這是經過前人試驗過的。
因爲和氏璧的能量能得到補充,只要不是一次性吸收光,涸澤而漁,是有機會不斷吸收的。
打個比方,和氏璧是一瓶脈動。
雙龍是一次性吸收,將一瓶咕嘟咕嘟喝下去不夠,瓶子都給捏碎了,輪迴者是每次嘬上一小口,等續杯滿了,再來嘬。
今天一口,明天一口,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上樓也有勁了。
脈動,打錢。
當然,劇情人物也不是擺設,何況這種傳國玉璽,哪裡會任由輪迴者胡來?
無法一次性吸收,就代表難度大幅度上升,雙方周旋,爭鬥不斷。
所以黃尚知道,就算他現在南下,十之八九也會碰上嘬和氏璧的輪迴者。
而且不僅是和氏璧,陰癸派的內亂也很有意思。
沐天緲雖然敗於自己之手,但並未受什麼傷勢,冥主身居魔門第一高手,若是小敗一場,底下人就全反了,那還了得?
魔門內鬥肯定是會內鬥,畢竟是傳統了,但這位冥主如今卻離開鄴城,返回南朝大本營,這說明那邊已經控制不住場面了。
若沒有輪迴者在背後推波助瀾,絕對沒有這麼快。
所幸這些不需要他操心,有夜襲團隊跟着呢。
想到這裡,黃尚擡起手腕,就見上面光芒耀起,原本保持隱形狀態的腕錶出現。
“‘陳世美’爲您服務。”
“連接晉陽書院。”
嗖!
霎那間,一道虛擬屏幕升起,裡面出現的正是巨大的階梯教室中,一位位學子唸書學習的畫面。
這不是直播,而是錄製白天的教學情況。
所謂遠程教學,不可能真的如地球上那樣即時教學,是這種指點的形式。
白笑是個戲精,穿上文士服,帶着耳麥教學,倒是似模似樣。
同時還有裴仁基輔教,他的老父裴定高已經迴歸了北周,留下了這個不錯的年輕人,值得培養。
當然,既是書院,教師隊伍還需要不斷擴大。
這就不是短時間的事情了,黃尚寧缺毋濫,並不急於招收。
貼心地給遠在千里之外的孩子們留下作業,黃尚關閉了“陳世美”,微閉雙目。
真氣外放,一圈圈漣漪擴散,身邊的酒壺首先盪漾出無形的波紋。
這是天蓮宗釀製的美酒,不僅是十年佳釀,酒液更是晶瑩剔透,呈現出一種誘人的光澤。
而此時經由天一真氣的催化,酒香居然更加濃郁了一分,生機盎然,徐徐飄出,水下的魚兒都被吸引過來,繞着小舟徘徊。
但當黃尚突然睜眼,那真氣陡然變化,魚兒頓時四散逃開,而酒壺嚓咔一下,也隨之碎裂。
“難!”
看着酒水灑下,黃尚微微搖頭。
他方纔的嘗試,正是生機向死氣的轉化。
可惜失敗了。
真氣運轉太過刻意,氣息外泄,連魚兒都能感受到,真正與絕頂高手的交鋒中,只會淪爲破綻。
黃尚知道,他這是還沒有找到其中的訣竅。
任何功法,都有核心。
這個核心,可以是雄厚的根基,可以是天馬行空的想象,也可以是千變萬化的訣竅。
不死印法的核心,無疑就是那一點訣竅,於變化中孕育不變。
石之軒的原版本是怎麼做的,他從補天閣和花間派的領悟中,已經有了思路,不需要去學佛門的功法,就能創出。
但他不滿足於原版本。
他的目標,是此世破碎虛空的境界。
如此一來,資糧就不太夠了。
甚至就算得了陰癸派的那捲《天魔策》,都不見得夠。
“看來要去寺院轉轉,會一會我魔門的老對頭了。”
……
……
姑蘇。
寒山寺。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這座從春秋時就有的都城,歷經千年風雨,依舊繁盛,城外自是沒有了參合山莊,卻有了這座架空世界的寒山寺。
實際上,這座寺院正是南北朝時期建立了,至今不過五十年,只是名字本來不應該叫寒山寺,等到唐朝名僧寒山子入主,才改了名字。
現在它屬於禪宗中的臨濟宗,正規名字叫做“妙利普明塔院”,不過當地老百姓稱爲寒山寺,久而久之,就口口相傳。
黃尚跟隨着人流,入了寺院,發現中門大開,來許願祈福的人往來不絕,望進去人頭洶涌,煙火瀰漫。
有些富戶前呼後擁,揮手就是數十金,立刻被知客僧迎入裡面,受到VIP貴客的待遇。
有些百姓面有菜色,依舊奉上對他們而言大筆的香火錢,拜倒在佛像面前,虔誠地祈福。
愚昧嗎?
倒也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對於底層百姓而言,物質生活已經得不到滿足了,如果再沒有精神寄託,你讓他們靠什麼活下去?
而求神拜佛,看似無用,其實是一種精神催眠。
有了這種自我催眠,他們平日裡更加努力,說不定還真有改變生活的機會。
到那時,就是佛祖顯靈。
那你說佛祖到底靈不靈?
這就真的很難分辨了。
“拜的不是佛,而是心中對於希望的寄託。”
黃尚旁觀後,無喜無厭,自己也上了一炷香,權當竄門的禮節。
或許是他太過出衆,真如黑夜中的螢火蟲,剛剛上香完畢,轉身後就見一位老僧立於身後。
黃尚看着老僧,也不說話,就見這位老僧雙手合十:“施主覺得我寺如何?”
黃尚道:“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在我看來,單就一座寺廟,有其存在的意義。”
老僧輕輕一嘆:“看來施主也是同意滅佛的?”
黃尚道:“南朝四百多寺,可不怕滅啊!”
這一路走來,見到的僧人眉宇間,大多瀰漫着一些不安。
這顯然是受到北周滅佛影響。
但也僅僅是不安而已。
北周那邊正在轟轟烈烈的滅佛,多少僧人女尼被迫還俗,南朝這裡依舊是紅紅火火,香火鼎盛。
他們不怕。
因爲滅不了的。
且不說南朝統治者的權勢,不比北周北齊大部分是馬上得來的天下,一言九鼎,乾坤獨斷。
這裡的佛寺,早已與上層權貴有了千絲萬縷的關聯,信佛的爲了信仰,不信的爲了利益,都不會讓南朝的統治者對佛教下手。
當寺院的主持穩如泰山,自然也就安撫住下面僧人的情緒。
所以黃尚纔會這麼說。
天底下只有一個宇文邕,也只會有一個宇文邕。
被這般譏諷,老僧雙手合十,不再糾纏:“貧僧告退。”
黃尚眼珠微轉,卻是不想放過他了:“大師這就放棄了麼,何不帶我逛一逛貴寺,領略一下佛門風采,改變一下我的印象?”
老僧涵養極佳,面色平和,再度行禮:“阿彌陀佛,請施主隨貧僧來!”
兩人所在是前殿,也就是通俗意義的大雄寶殿,下了白石臺階,往殿後繞去,還別有洞天。
這裡就清幽雅緻許多,梵頌之音隱隱傳來,應是正進行法事。
黃尚知道,南朝的寺院不僅僅是上香拜佛,還承包許多業務,統稱爲法事。
當然,讓大師們爲凡人耗費心神,這支出是必不可少的。
談錢就俗了啊,一切都是爲了天下苦衆。
嗯,普渡衆生,普渡衆生。
黃尚原本是心血來潮,纔想來後殿看看,但剛剛邁入這裡,體內的天一真氣卻是微微一動。
那種感應極爲薄弱,若不是黃尚對於天一真氣反覆雕琢,就是爲了夯實根基,彌補缺陷,都不會察覺。
他眉頭微揚,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種見獵心喜的興奮。
來了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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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說實話,看閱兵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