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盧植跟劉羲李嚴都將文氣凝聚於雙眼。
頓時只見那水中密密麻麻的紅色蟲子,形似蜈蚣,長着猙獰的口器,張牙舞爪。
盧植驚問:“此乃何物?”
于吉道:“這是蠻人下的水蠱,又叫皮蘭蟲。大山之中,幾乎所有水源中都有這種蠱蟲。”
盧植道:“如此一來,那些蠻人他們又如何用水?”
于吉道:“蠻人自降生後就要在體內種蠱。光是這一關就要死去大半的幼兒,這也是蠻族一直人丁稀少的一個主要原因。
因他們體內已有蠱蟲,所以這水蠱非但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反而能夠強身健體,令他們更加健壯。
不過蠻人此法兇險,一旦壓制不住蠱毒,就會被反噬而死。
所以別看他們一個個蠻人比漢人強壯得多,壽命卻沒有漢人的一半。”
于吉拿出一道符紙,將之放進水裡。
那符篆入水即化。
在劉羲等人的注視下,只見那些蠱蟲紛紛被化去,頭盔中的水變成了清水。
于吉道:“這是老道專門製作的淨水符。如今這水可以喝了。”
爲表誠意,他仰頭將頭盔裡的水喝去大半,感嘆道:“此水甚是甘甜!”
盧植道:“煩請道長施展神通,把將士們水囊中的水給淨了。”
于吉道:“舉手之勞,不敢當使君之請。”
拿出一把的符紙,給幾隻大水囊中投了進去。
士卒們輪番喝了水,吃了些乾糧,繼續趕路。
劉羲看了看于吉,覺得他們道士果然有些神奇手段,路上跟他請教了一些煉氣士的常識。
于吉也不藏私,除了具體的法門沒有傳授之外,其他的道門辛秘倒是沒有藏掖着。
在他們道門認爲,不論戰氣還是文氣,其實本質上都是同樣的一種氣。
只是經過不同命星的轉化,變成了不同的屬性。
所以道門就開發出了內篆法跟內丹法,以符篆跟金丹代替命星,衍生法力。
但是因爲戰氣跟文氣纔是天地間的修煉大道,煉氣士的修煉之法被天地厭棄,處處受制。
被龍氣剋制、被軍氣剋制、被戰氣剋制、被文氣剋制……
所以道門中人大都是隱士,只有需要積累功德的時候,纔會出來救濟世人。
道門追求的是超脫飛昇,此境界被他們稱作天仙,相當於文武兩道修煉中的封聖。
天仙之下的就是地仙,境界上相當於超一流,但是卻連一流的武將文士都能剋制他們。
當今世界五大地仙,張角、紫虛、左慈、張修、于吉,于吉稱自己最弱。
張角的傳承最爲神秘,他自稱得自南華老仙傳承,但是他們道宮完全查不到南華此人的半點音訊痕跡。
而且只有張角的法術能夠與戰氣文氣爭衡,誰也不知道他的修煉核心體系是什麼。
紫虛上人道行最高,距離飛昇只有一步之遙,一門心思在蜀中清修。
左慈擅幻術,張修擅鬼道。
張修曾學道於張道陵門下,道法遠遠超出張道陵的兒孫,判出天師道,自創了五斗米道。
劉羲問:“張道陵真是修成天仙,飛昇了嗎?”
于吉道:“此事千真萬確,當日老道還年輕,與師父及其他幾位同道親眼目睹。”
他滿面羨慕之色,“這可是數百年來,唯一得道飛昇的天仙啊!至於更早時候的,那些都是傳說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劉羲暗自搖頭,這個世界的天仙,他估計不過相當於主世界的化神,或是洞虛之境,比元嬰境高一兩個境界罷了。
這種修爲被排斥出宇宙虛空的話,只怕反而是死路一條。
不過這種話卻是不必說出口。
衆人在山裡走了十餘日,忍受着溼熱與孤獨寂寥,還要防備毒蟲猛獸。
光是被蛇與毒蟲咬傷的,就有上百人。
另外還有各種的病症,發熱跟水土不服。
若非於吉跟黃藥師二人的救治,只怕士卒還沒走到目的地,就要減員幾成。
劉羲數次使用命療術,幫着大家恢復體力跟精力狀態。
若非如此,這段山路,恐怕一個月也走不完。
于吉指着前邊山谷道:“看,那裡就是蠻族祖地了!”
老道走了這麼多天的山路,卻還是精神奕奕的,一點不見疲憊。
山上衆人放眼望去,只見一處山谷,三面環山,正面缺口處修建着高大的石牆跟石門,數百蠻兵守衛着。
石牆之後是一條通往山谷的山道,山道上每個一段,都修建了防禦工事,都有人駐守着。
寬闊的山谷中,樹木掩映下,露出一座石頭堆砌的大殿的輪廓。
行軍多日,終於到了目的地了。
所有人都露出喜色,低聲歡呼起來。
盧植下令衆人原地修整,養精蓄銳。
衆將士都坐了下來,拿出最後的一點乾糧來,就着水慢慢吃起來。
這時期的行軍乾糧,乃是以麥跟黍磨成粉,在大瓦釜中翻炒熟,加上油鹽拌勻,然後裹緊在長條狀的布囊中。
行軍之時,就將乾糧挎背在身上。
這東西味道難吃,但能果腹就行,士卒們要求真的不高。
一個時辰後,衆人吃喝休息已足,又擦拭了武器,披上了鎧甲。
于吉道:“從這面懸崖下去,可以避開山門方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老道願爲將士們開路。”
說着,他將一隻紙船往下一拋,化作一座長長的橋,斜搭在這面懸崖上。
只要順着這橋下去,就可以直接進入山谷中。
見劉羲要以文氣觀察,于吉阻止道:“劉將軍不可!文氣最克道術,你這要是破了我的法術,可就沒路下去了。”
盧植對劉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道長不會弄手腳的。”
他當先帶着一部分人馬,與于吉一起,順着這紙橋一步步走了下去,到了谷底。
衆將士嘖嘖稱奇,一隊隊依次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