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往往隱藏在危機之後,就在六死六枯隱隱消亡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股股鋒利堅硬的氣息從人骨中擴散而出,不僅如此,生的氣息開始瀰漫,如同飲下甘霖的枯木,煥然新生。
似乎有血液在人骨表面流動,似乎有內臟在人骨體內形成,似乎人骨具備了再次復活的能力,但是,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三個呼吸便匆匆結束,血液退化,內臟消失,人骨終究無法重獲生命,但生的氣息卻依然源源不絕。
這股本應該被人骨接收的精華,此刻全部沉澱在付星雲體內,他的魔靈海得到了活源之水的補充不斷攀升,五個呼吸之後就充盈了九層,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但遠遠沒有結束,眨眼之後又達到了十層,這是築基初期所能達到的最大值。
如同洪水遇到大壩的阻擾,他的修爲出現了短暫的停滯,但是,洪流越積越多,越積越猛,終於傾斜而下。築基初期的屏障在這一刻支離破碎了,魔靈海隨即擴展,肉身隨即提升,法力隨即精純,築基中期到來!
人骨的蛻變最終演化成了付星雲的銳變,人骨的機緣最終演化成了付星雲的機緣。“這是...”他非常震驚。“太好了!”
築基之後,每走一步都萬分艱難,他竟然以這種方式突破了中期,實在匪夷所思。他得到機緣已經很多了,但還沒有結束,生的氣息還在涌動,似乎承受了多少六死六枯之力,就會有多少生之力。
一層,三層,五層...擴展了近一倍的魔靈海又充盈到了五層,終於,生的氣息盛極而衰,六層,此時魔靈海達到了六層,當最後一絲生機消散時,魔靈海停在了七層邊緣,只要再進一步,便可達到中期後階。這是非常恐怖的,由於付星雲在練氣期踏入古鏡的緣故,他的魔靈海比普通修士要龐大好幾倍,如今在龐大基數上直接提升,他已經將同代人遠遠甩在身後了。
“好強大的感覺!”靈力在他體內勃然噴發,彷彿有用不完的力量可以揮霍,此時他真想和人骨大戰三百回合。
機緣似乎就此結束,但實際情況卻出人預料,本只有五枯之力的人骨在經歷這番變故後竟然具備了六枯之力,這是枯化術的終極之力!
人骨已經沒有意識成爲了真正的死物,但不知道爲何卻還是提升了一個等級。真是世事難料啊,苟延殘喘的人骨以及處心積慮的嶽明,爲了達到六枯之力而煞費苦心,可如今,六枯之力來了他們卻不在了,六枯之力最終被付星雲所得。回想起剛纔的過程,付星雲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沒有將人骨提前煉化變成自己的一部分,那麼他很可能會復活,會踏入結丹期,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則有性命之憂。
“如此說來,能夠將修士推向結丹期的力量只是讓我由初期提升到了中期而已!難道這就是踏足練氣十二層之上,築基之下的後遺症嗎!”靈海的龐大與瓶頸成正比。付星雲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卻也註定了需要走更多的路。
“六枯之力的人骨,真是意外的收穫啊,雖然沒有得到清心丹,但實際上遠遠超出了這些!” 修煉金身煉體決的付星雲渴望一切堅硬之物,特別是在需要升級的時候。“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將它煉化,爲我所用。”
洞府隱蔽之極,不會有人來打擾,算得上是清修之地,付星雲盤地而坐,開始運轉功法。經過築基昇華的赤氣和神識威能強大,可在熔鍊人骨時卻捉襟見肘,進度緩慢,這並非壞事,因爲越困難則表示蘊含的硬度和鋒利就越多。
一天時間過去了,付星雲還在熔鍊中,兩天過去了,情形依然如此,四天過去了,人骨縮減了三分之一,在以往的提煉中,喪失精華的升級之物都會變成了殘渣,但人骨沒有,只是縮減了而已,這說明人骨的純度非常之高。
十天過去了,人骨終於消失殆盡,全部化成了堅硬和鋒利沉澱在他體內,下一步便是用這些硬度替換原有血肉了,這個過程非常痛苦,不亞於刮骨削肉。
十五天過後,付星雲完成了升級,當最後一縷硬度被吸收時,他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寶劍,本就支離破碎的洞府在這一刻坍塌了,無數落石傾瀉而下,但無一例外,在接近他五米之地時全部化成了塵埃,如同火焰般的鋒芒斬盡一切靠近之物。
他一步一步走出洞府,鋒芒逐漸消退,當到達洞口時,鋒芒全部內斂,他已經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了。
“此行收穫之大遠超我想象,結束了該回去了。”付星雲伸出手掌,在掌心處,一團猶如月色般清亮的光團孕育而生,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洞口激射而去。
“砰”的一聲,洞口在強大沖擊下坍塌了,憑藉付星雲此時的肉身,已經能夠隨意打出圓月之刃了。
洞口掩埋在廢墟之下,而這裡發生的事情也將永遠封存。
第二天,付星雲回到了煙魔峰,接下來的日子,他深居簡出,漸漸的將這件事情淡忘了,直到夏曉夢到來。
算算時間,正好一個月。
“付師弟,我冒昧前來,你不會怪我吧。”她輕聲細語。今天她穿着白色長裙,婀娜多姿的身形在長裙下若隱若現。經過這次劫難後,她俏麗的容顏上時不時會漾起一抹哀愁,像黃昏時快要燃盡的晚霞。
“無妨!”付星雲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她總是那麼張揚,那麼妖豔,而現在,她低調了,溫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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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師弟,張靈是不是已經死了?”提到張靈這個名字時,她神色緊張,當一個人從骨子裡害怕另一個人時,就會像她這樣草木皆兵,真的很難想象,張靈到底折磨了她多少回。
“嗯”付星雲點了點頭。“夏師姐,你的噩夢結束了。”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淚從美眸中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彷彿這段時間來所有的心酸都化成了眼前的淚珠。“謝謝…”她泣不成聲。“付師弟,真的謝謝你。”
“夏師姐,你應該高興纔對,怎麼還流淚了呢?”
“付師弟,我是在高興啊。”她淚光點點,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一刻,美麗而哀傷。“付師弟…”她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付星雲不明白。
她有些躲閃,但很快又勇敢的望着他的眼睛說道。“付師弟,我已經無路可走了,我…”
“怎麼會呢!”付星雲沒有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心沒有被束縛,哪裡都可以去呀。”
“嗯”她失望得點了點頭。“付師弟,如果有來世,希望還能再遇到你,這一世是我自己不掙氣走錯了路,釀成了無法挽回的結局,我好後悔啊。”
其實他們還年輕,特別是對於修煉之人來說更是如此,如果能放開的話,不用來世。
“夏師姐,你…”付星雲覺得怪怪的。“你變了,真的變了,這次劫難對你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她露出悽美的笑容。“盡說風涼話,我都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來忘記,或許這輩子都忘記不了。”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付師弟,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你說得對,我的資質不差,現在修煉還來得及。”
“你早就該這麼想了。”付星雲很欣慰。“一切都得靠自己,這個世上沒有哪個男人是靠得住的。”
“也不是,靠得住的讓我錯過了。”她有些期待望着他。她的意識已經很明顯了,之前的無路可去,若有來世,再加上這句,無不說明她其實想留在他身邊,雖然沒有資格再做他的妻子,道侶,但做小妾,丫鬟她也心甘情願,只不過,一根筋抽得厲害的付星雲沒有聽出來。
她有些遺憾,但沒有覺得失落,或許她知道,不管他聽懂與否,結局都是一樣,已是殘花敗柳的自己,心其實也已經死去了大半。“付師弟,那我祝你幸福,再會。”她笑了,如同綻放的鮮花一樣美麗動人。
不知爲何,看到她的笑容,付星雲覺得難受,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心裡會產生這種感覺。“夏師姐,你還會再來嗎?”
“也許…”她微微驚訝。“也許不會了吧,每次來你都巴不得我早點走。”
是啊,之前他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是現在,付星雲發現,不是這樣了,他內心沒有任何排斥。
真的沒有在一起的機會了嗎,有些事情真的無法挽回了嗎?最終,她走了,像陣風似的消失了,付星雲有種預感,他們或許再也不會見面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我就在身旁,卻沒有相見的理由。
“夏師姐…”他開始擔憂。“你說,你會去修煉,會靠自己的努力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那我祝福你,人與人之間有時就是這樣,只能陪各自走一段路程,時候到了就會分開,我對於你來說是如此,你對於我來說也是如此,夏師姐,我們的緣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