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冰雲在車廂內,一直強行壓制着身體吸收靈氣的速度,待她睜開眼睛之後,透過車窗卻發現外側仍是一片白茫。
緩緩掀開了前側布簾,向外望了出去。
只不過,她沒有看到葉風,她只看到了厚厚的積雪。
不過,她沒有緊張,也沒有疑惑。因爲,她知道,葉風就在她的眼前,只不過是被積雪覆蓋了起來,從而形成了一個雪人。
她眉頭輕輕動了動,伸手緩緩掃弄着葉風身體後側的積雪,有些埋怨的說道:“雖說你是劍丹期的劍修,不懼這風雪的侵蝕。但衣服溼了,身體總歸會不舒服。爲何不處理一下這積雪?”
葉風身體雖說被覆蓋,但面容卻是仍可見,身體未動,說道:“早晚還會被積雪覆蓋,時常打理太過麻煩。”
“這也算是理由?”
駱冰雲眉頭輕輕蹙了一下,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待將葉風身後的積雪全部掃落之後,又說道:“如若你嫌麻煩,那便進入車廂內吧。”
葉風緩緩搖了下頭,看了一眼身體前側的積雪,道:“進入車廂內,如若出現情況,不能及時應對。”
駱冰雲見葉風仍沒有動手清理身體前側的積雪的意識,望了一眼牽着黑馬緩慢行走的白札,輕聲道:“白札,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主母。”
白札聞言,立時手上用力,使得黑馬停了下來,回頭望向葉風,說道:“主公,咱們過了上東城有五天的時間了,恐怕離海東城已經不遠了。”
葉風點了下頭,想了想說道:“如若按正常行進速度的話,此時我等已經到了海東城。只不過,這風雪太大使得我等的行進速度慢了些。估計還需要兩天的時間吧。”
白札算計了一番,發現葉風所說的時間差不多,笑問道:“主公,這幾日就要到年關了,到了海東城之後,是過了年再前行,還是直接前行?”
“過年?”聽聞此言,葉風眉頭顫動了一下。
自從葉風重活於此世之後,在他的心裡就沒有了過年的意識,再加上劍修之地也沒有過年一說,因此,便一直未曾注意這個事情。此時經白札一提醒,卻是立時想起了上世的記憶,過年時,城市中繁華的景像。
想了想,點了下頭,深以爲然的說道:“在海東城體會一下世俗之中過年的味道也是不錯。”
聽道葉風做出這個決定,白札立時笑道,“不瞞主公,世俗中的年關之日是凡人最大的節日,這一天,各家各戶都會穿新衣,做上好的飯菜。哪怕是那些比較貧困的凡人也會想法設法的將這個節日過好……”
白札雖說早已進入了修行宗門,但是,中河宗離世俗太近,又與世俗之中聯繫緊密,並不像天劍宗這等宗門與凡世隔絕,因此,在他的身上並沒有形成劍修徹底有別於凡人的情況。所以,他與世俗中人沒有什麼區別,意識中還是有着年關的概念。
而駱冰雲卻是不同。自她記事起,思想上便已受到劍修之地的影響,根本沒有了任何節日的概念。
因此,對於所謂的年關之日並無太多興趣。因此,當她聽到葉風要在世俗之中過年關節時,心下着實有些詫異。
在她的眼光,葉風是一個純粹的劍修,一個從骨子裡透露着不同於凡人的出塵,哪怕在乘天城擔任統領一職曾與凡人接觸,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因此,在白札提出這個問題之後,駱冰雲便本能的想到,葉風會選擇直接渡過海東城,哪怕是休息也只不過略作休整。然而,葉風給出的結果着實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駱冰雲的頭腦很是聰慧,哪怕沒有經過什麼磨礪,但她仍是在葉風的決定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想到這幾日以來,她一直未曾感覺到能量的波動,她忽然意識,恐怕是在她在車廂內打坐時發生了什麼事情。略想了想,緩緩從車廂內走了出來,蹲在了雪中,手上輕輕整理着替葉風身體前側的積雪問道:“葉風,這幾日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風心下有些詫異駱冰雲所問,但仍是如實回道:“我殺了幾個人。”
駱冰雲手上動作不停,再次問道:“何時?”
葉風不好意思再讓駱冰雲替自己清理積雪,緩緩站了起來,將身上積雪清掉後說道:“七天前,在還未經過上東城之際。”
駱冰雲輕輕站起,望着葉風問道:“破劍宗的人?”
葉風點了下頭。
見此,駱冰雲立時露出了恍然之色,輕笑道:“難怪這幾日我在車廂內未曾感覺到能量波動,原來破劍宗的人不敢再來尋我等麻煩。不過,破劍宗絕不會就此爲止,他們定然會想其他的方法。”
說話間,她便將葉風決定在世俗之中過年的想法與這些人的未曾來犯聯繫在了一起,隨着分析,柳眉漸動,眉頭輕皺了起來。
忽然,她好似想清楚了這其中關健,輕輕問道:“你是在擔心我二人會死在東巴連山?”
葉風看着駱冰雲,嘴角處不經意的**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駱冰雲這麼快就想到了其中關健之處,強自微微一笑,說道:“這麼多年來,一直枯燥乏味的修行甚感無趣,偶爾嘗試一番不同的趣事也是不錯的選擇。”
駱冰雲聽到葉風避重就輕的回答,神色漸凝,“東巴連山是我二人進入天劍海域的最後一道屏障,如若渡過了,那破劍宗再想尋我二人就難了。想來,那些剩餘之人都去往了東巴連山,以防我二人逃離。不過……”
想了想,她的神色愈發的凝重起來,“你不但是劍修還是禁師。或許面對這麼多人,憑藉實力根本鬥不過,但運用一些禁術還是可以做到讓他們找不到蹤跡。但是,你沒有信心能夠躲過他們的搜尋,可見,破劍宗此番行動也是出動了禁師,並且是非常強的禁師。我分析的可對?”
葉風見無法掩飾過去,只得苦苦一笑,如實道:“沒錯,破劍宗此番共出動了二十八人。並且,這些人之中有着兩名劍丹六轉的禁師。雖說我也是禁師,對相比於其他從修煉開始便進行修習禁法的
禁師而言,我的禁法水平卻是差了不少。並且,我對於禁法的理解,多數是進攻手段,因此,恐怕避不過那二名禁師的佈置。”
“原來如此。”駱冰雲略想了想,說道:“葉風,如若真的不能躲過的話,那我二人便暫時躲在天劍山脈吧。他們等不到我二人,早晚會因爲心急,而慌了陣腳。到那時,我二人也許有機會趁此躲過此劫。”
“我之所以做出在世俗之中過節的決定,就是有着這樣的打算。”葉風輕嘆一下,緩緩道:“就怕破劍宗之人與我二人乾耗。相對於他們來說,時間對我二人更爲重要。”
駱冰雲明白葉風所說,想了很久,徑直望向葉風,神色無比認真的說道:“葉風,如若實在躲不過的話,不如……”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爲葉風直接打斷了她。
“此事休要再提!無論如何,我也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葉風知道駱冰雲想說什麼,眉頭一皺,瞪了駱冰雲一眼,沉聲道:“哪怕再是困難,哪怕機率再小,我也不會放棄。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這種話。”
駱冰雲從未聽過葉風對自己用如此重的語氣說過話,也從未見見過葉風對自己發過火,但是,在此時,她卻是聽到了,也是看到了。
她神色一怔,便愣在了當場。
緩緩的,有淚流出,就像是珍珠一樣,吧嗒吧嗒的掉落着。
不是因爲傷心,也不是因爲生氣,而是聽着葉風的話,她感覺到了一片溫暖,哪怕這在冰天雪地裡,也是不能阻擋。
葉風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流淚。
以前見李小環流淚時便心下慌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纔好。此時見駱冰雲流淚也是如此。
望着駱冰雲傷心的模樣,他緊張的雙手連連搓動,張了半天嘴巴卻是不能說出半句話。
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白札在葉風對着駱冰雲用重語氣說話之時,便怔了下來。
在他成爲葉風的下人之後,從未看到過葉風對駱冰雲發火,此時見到這種情況,立時抓起了頭部,心道,原來連主母都怕主公啊,看來……日後萬萬要小心看主公的眼色行事才行。
然而,雖說他的歲數比葉風還要小出不少,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懂得的。他知道,此事絕不是他能夠摻與的,因此,連忙轉過了身去,從懷中掏出了一顆雪梨直接塞入了因爲葉風發火而顯得有些發怵的黑馬嘴中,撇了撇嘴,心下鄙視道:“人家兩口子吵架,哪裡是你能見的?你就不怕主公將你那兩隻破眼給刺瞎了?還是老子有腦子,知道這事咱參與不得,不然,連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然而,正當他得意自己做出了最對的決定時,就聽得背後有喝聲傳來,直驚得白札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慄起來。
“白札,如若你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你就不用活下去了。”
聞言,白札哭喪着臉僵硬的轉過了身去,喪聲呼道:“主公啊!這是你兩口子的事情,真的與小的無關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