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整個西面的天空,都被落日燒得火紅火紅的,猶如油畫上的塗料,給城牆換了顏色。
王重陽憑藉着先天功的積累,現如今堪堪達到了二流巔峰。
而其餘弟子皆是三流水平,且因爲周凡並沒有教授過他們拳腳功夫,一個二個也不善與人爭鬥。
不過還好,王重陽參悟先天圖倒是學會了一些粗淺招式,將其授予了同行而來的七位師兄。
此刻全真弟子們便居於宋軍駐地內。
當初剛來之時,王重陽等人便表明身份,說明是要前來保護將領們的來意。
道教此刻畢竟是大宋國教,可全真教卻是沒什麼名聲,宋軍主將宗澤剛開始還拒絕王重陽等人的好意。
直到王重陽搬出華山陳摶道統傳承,並在宗澤面前露了一手後,宗澤便笑臉將衆人迎進。
身爲宋人,何人不知華山道門陳摶老祖的名號,那可是神仙人物,想必他的傳人也有不小的本事。
。。。。。。
夜深了,風像只無形的大手,掀起灰沙細石,颳着樹林子,像狼嚎似的嗚嗚直響,聽起來陰森得怕人。
天空是濃烈的黑,幾近是絕望的顏色,夜空中濃雲密佈,借圓月的微光,可以看到一團團的烏雲,象一羣專事毀滅的精怪,趁着風勢在混亂一團的天空驟馳。
“轟隆隆”
在天空那黑暗的深淵裡不斷閃出一道道曲折的火花,把黑暗撕裂開。
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像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來。
王重陽等人所在的軍帳散佈在的軍營的各個位置。
“王兄弟,這是嶽某給你帶的酒,這麼大的雨,溼氣重,給你暖暖身子。”
一名將士大聲呼喝着,抱着一大壇酒走進王重陽的帳內。
只見他眉間氣宇軒昂,身材偉岸,膚色古銅的,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狂野不拘。
王重陽趕忙起身將酒罈接過,笑着道:“多謝嶽大哥了。”
“哎呀,說什麼謝,要謝也是嶽某道謝纔對。
自從王兄弟教我那幾個走路和睡覺的姿勢後,嶽某近幾日感覺力氣越來越大,精神越來越好。”岳飛爽朗的拍了拍王重陽的肩膀。
王重陽擺了擺手道:“都是些微末小技,不足掛齒。”
“嶽某身爲將士,軍營中規定不得飲酒,就先告辭了,王兄弟早點休息”
岳飛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
急流般的雨一直沒有停。一片繼續不斷的波動充塞了黑暗世界,落下來的水,流着的水,滴着的水和迸射着的水,合攏來組成了一片漂盪的模糊聲音。
雨聲亦是掩蓋着一羣不速之客的腳步聲。
一般來說,如此大的雨,是不會有攻城之戰發生的,所以宋軍也放鬆了警惕。
完顏衝領着武士堂衆人同樣是翻山越嶺,花了數天時間才繞至雁門關後方。
一行人在代州城修養一天,並打探了一些消息後,趁着雨夜前來宋營行刺殺之舉。
風雨交加,地面積水甚多,武士堂等人每一腳都會濺起半尺高的水花。
“踏”
又是一腳踏下,此時武士堂衆人離宋軍大營已經不到十里。
千里之外的京兆府全真私塾內,周凡再一次睜開雙眸,掐指一算。
“不虧是有氣運在身,福禍相依啊,送功法的都來了。”
隔垣洞見發動,包括王重陽在內的八名全真弟子,懷中的木牌開始劇烈震動。
“喂”
“喂”
。。。。。。。
“有敵二十六人從南方而來,各個皆是你等不可匹敵的高手。
你等一起前去此處阻攔,待敵人接近時,使用請神術。”
話語剛落,衆弟子腦海中便浮現了一處地方,以及前往的路線。
“弟子遵命。”
八人趕忙穿好衣衫,將佩劍帶上,淋着雨在軍營出口聚集,一起前往。
一圈小山把代州城圍了個圈兒,只有北邊缺着點口兒,是通往雁門關的必經之路,也正好便是周凡給弟子們安排的伏敵之地。
王重陽等人來到此地,各個拔出佩劍,等候着敵人到來。
王重陽在先天圖中悟出了幾手劍法,分別是:三連環、風掃落葉、紫電穿雲、白雲出岫,並將這些劍法傳給了其他人,所以大家纔會人手一佩劍。
一道驚雷閃過,衆人於一瞬之間,看到了遠方一羣頭戴斗笠之人,正整齊劃一的往此處奔來。
王重陽輕喝道:“請神”。
一衆全真弟子皆左手置於胸前呈劍指,口中唸叨:“天靈靈,地靈靈,祖師爺,快顯靈,降魔護道衛我身。”
周凡可謂是良心祖師爺,有求必應。
龐大的精神力灌注至衆人體內,直接將其精神力的量充值到最大化。
只掌控了另外七名弟子的身體,而王重陽身具氣運,福緣在前還得需要一番磨鍊。
衝在最前方的完顏衝見前方有人阻攔,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發出陰冷的光芒,冷喝道:“殺”。
另外二十五名武士堂高手默默抽出兵刃,眼中泛着嗜血的光芒。
雙方剎那間交戰在一起,這二十五名武士堂高手,全都是一二流的水準,若是正面對決,全真弟子怕是一回合就要被擊殺大半。
只不過此時的全真弟子,除王重陽外,都是被周凡控制着身體,轉瞬間便結成陣法,將二十五名武士牢牢困在陣中。
陣法雖然周凡並未太過研究,但並不是不會,最起碼不會比少林一百零八羅漢陣差。
或許是宿命的安排,完顏衝一來便與王重陽交戰在一起。
而王重陽雖沒被控制身體,但因周凡注入的精神力,使其精神力總量達到了先天,且質量比先天強了無數倍。
以至於雖內力沒有對方強勁,但對方的每一招,都彷彿是慢動作一般,被王重陽所捕捉。
一開始王重陽便落入了下風,隨着戰鬥持續,王重陽的劍法與身法越發細緻入微,招式愈發精妙,局勢開始焦灼。
完顏衝見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居然能與自己這名大金第一高手勢均力敵,心中不由駭然。
“本以爲中原武林自三十年前雁門關一事後會一蹶不振,沒想到居然出了你這麼個武學奇才,今日留你不得。”
完顏衝不想在此糾纏下去,使出絕技履霜破冰掌。
王重陽一開始只覺對方掌力略比自己強勁,待又戰了幾回合後,發覺對方掌力越來越雄厚,出掌速度越來越快。
“砰”
王重陽畢竟內力不足,雖然及時用劍擋住對方一掌,但卻連人帶劍一起被其擊飛。
落地重心不穩,腳後跟連蹬地面,又是滑翔了一段距離。
滑翔途中,只見完顏衝如展翅大雁一般,在自己頭頂緊緊跟隨。
看那手掌微顫的架勢,恐怕準備下一掌便要將自己斃命於此。
冷靜,冷靜。
一腳踩在泥濘的地面,整個小腿都因巨力陷入泥土中,濺起四尺來高的水花,差一點就撞在一塊巨石之上。
王重陽停住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蓄力已久的完顏衝,握劍的右手青筋暴起。
“死!”
呼嘯的掌風將雨水吹偏,眼看這勢大力沉的一掌將要打在王重陽頭頂。
王重陽情急之下,精神力運轉加劇,周圍彷彿被人按了慢放鍵,一切都緩慢了下來。
雨滴似乎都靜止在空中,完顏衝的手掌,在緩緩向前推動着。
一劍力道不足,那便兩劍,兩劍不足就三劍。
右手將劍舉起,刺向完顏衝的掌心。
一劍,兩劍,三劍。
剎那間,慢放的畫面被打破,在王重陽眼中一切恢復正常。
“叮”
金鐵交加的聲音響徹雨夜,練掌之人,手掌堅硬程度本就不弱於兵刃,更何況完顏衝這種先天高手。
完顏衝只覺一股巨力從掌心傳來,似乎眼前這小子的力道突然增加了數倍,整個人被彈飛開來。
在空中運轉金雁功,整個人輕飄飄的落至地面,竟沒有濺起一片水花,可見其輕功之妙。
“你剛纔那是什麼劍法絕技。”完顏衝也算得上一名武癡,一時間見到如此厲害的劍法,忍不住問道。
王重陽只覺內力空空如也,用劍拄着地,見對方毫髮無傷,自認無計可施。
最多不過一死而已,也無甚恐懼,無悲無喜道:“一氣化三清。”
“不錯不錯,若不是你境界遠遜於我,恐怕勝負還是兩說。
可惜,你我是敵非友,待衝某完成任務後,定將你好好安葬。”
完顏衝說罷,腳底輕踏水面,整個人凌波而至,十成功力的履霜破冰掌打向王重陽。
而王重陽的眼神由淡然變得深邃。。。。。。。
“嘭”
一聲驚天巨響,巨石被一掌打的粉碎。
完顏衝卻發現王重陽突然不見了,明明自己眼睛一直注視着他,怎麼可能活生生的消失。
立於原地,四下張望,那邊是依舊被陣法圍困的武士們,以及七個踏着玄妙步伐悠閒出招的年輕人。
其餘幾個方位卻是什麼都沒有,人真的消失了。雨水依然在傾瀉,卻也刷不掉完顏衝心中的不解。
雨水!
自己怎麼沒感覺到多少雨水!
完顏衝猛然擡頭,卻見王重陽腳踏長劍,懸空於頭頂三丈。
完顏衝有點覺得是不是自己產生臆想了,又或許是剛纔自己已經殺了王重陽,只不過對方化身鬼怪,當場索命。
當即嘶聲大吼道:“你是人是鬼!”
這一聲吼,武士堂的衆人都側目看來,頓時都被驚呆了。
而另外七位全真弟子則撤身後退,站立不動。
只見天空的王重陽幽幽道:“爾等記住了,以後要多讀書學習知識,只有知識足夠才能晉級宗師,到時候爲師自有千般妙法傳授。
此法名叫飛身託跡,妙用無窮,爾等看好。”
只見其劍指微微一擡。
在場衆人的兵刃盡皆瘋狂搖顫,“噌”的一聲,兵刃掙脫衆人的手,飛向天空,在王重陽身周盤旋。
劍指對着那二十五名武士一指,刀劍嗡鳴一聲,齊齊飛向武士們。
完顏衝見“王重陽”施展鬼術,連忙一蹬腿,金雁功運用到極致,如大雁一般滑翔而去。
武士們還沒來得及逃,便被數十把刀劍穿插,血水混着雨水落至地面,再融入積水之中。
紅色的河流開始擴散,一具具屍體無力的倒下。
“王重陽”眼睛微微一瞥已經逃了近一里的完顏衝一眼,刀劍化作流光激射而去,彷彿數十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焰一般,沒入雨幕之中。
兩息後,刀劍齊回,武士們的刀沒入地面,全真弟子的佩劍盡皆迴歸劍鞘。
另外還有兩本書籍飛至“王重陽”手中。
要說這完顏衝也是個人才,隨身攜帶自己的武功秘籍,一本履霜破冰掌,一本金雁功。
此刻,“王重陽”才控制着“飛劍”緩緩落地。
周凡的精神力退去,王重陽當場昏了過去,另外七名弟子僅僅是有點渾身乏力,並無大恙。
七人對着京兆府方向拜了拜,扶着王重陽往宋軍大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