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清繼續北漂。
這一日,他路過一個小縣城,見天色尚早,就入城準備用個餐。
這個小城顯得不是很繁華,路上的行人不多不少,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張志清走在石板路上,張望着四周的店鋪,尋找一個吃飯的地方。
在城中轉了不久之後,張志清才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店,他走了過去,立馬有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夥計前來殷勤招呼。
“道長,用餐嗎?是在大堂,還是樓上的雅間?”
張志清對夥計微微點頭,“就在大堂裡吧。”
“行呢!”夥計應下,視線在店內掃了一圈,看到了一個空桌之後,招呼張志清過去:“道長,去那兒吧!有空位!”
“好。”張志清從善如流的應下。
跟隨夥計來到桌子前,那夥計輕輕將凳子給張志清擺好,隨後從肩膀上拿下毛巾,動作麻利的在桌子、凳子上擦了一遍。
“道長,您請。”
擦完桌子之後的夥計擡手做出請的姿勢,招呼張志清坐下。
等到張志清坐下之後,他又問:“道長,您是全真派的吧,您想吃些什麼?我們店裡有專門準備好的素齋,您要來一份麼?”
夥計這麼問,主要是因爲張志清現在所作的打扮常是全真派道士平常時的衣着,所以夥計將其當成了全真派的道士了。
張志清也不解釋,平日裡他吃素也早就吃習慣了,便點了點頭,同意了夥計的推薦。
得到答覆的夥計點點頭,臉上一副和善的笑容對張志清說:“道長,您請稍等。”
隨後,就離去了。
張志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隨意的聽着周圍食客們的交談。
“你聽說了嗎?張家的當家的,死了。”
這句話飄進了張志清的耳朵中,他的視線順着聲音飄來的方向一看。
一個客人對着他的同伴的耳邊,竊竊私語着。
“真的?!”那同伴聽到這一消息,驚呼出聲。
店裡的食客們聽到了他的驚呼聲,都轉過頭來看着他,有的人是面色不悅,也有的人面上滿是好奇。
那同伴被衆人盯着臉,有些羞臊,忙對衆人拱手作揖,連連道歉。
衆食客見狀,也不再追究,繼續用餐或者交談起自己的事情。
那同伴重新坐回去,小聲的詢問。
“怎麼死的?”
客人解釋:“據說啊,是被他家養的白狗給咬死的。”
“被狗咬死的?”同伴有些驚奇,他催促。“到底怎麼回事,快點告訴我,別吊我胃口!”
朋友見,也不繼續拖着,咳嗽一聲,爽快的說:“張家當家不是經常在外做買賣,老長一段時間不回家嘛,他那個婆娘啊,在家裡就跟守活寡似的。
然後,據說啊,他婆娘就勾搭起了他家養的那條大白狗。”
同伴的驚咦聲再次響起,以一副頗爲嫌棄的口氣說:“居然和畜生?!”
這一次,飯館內的其他食客沒有表現出厭煩,反而是一副頗爲好奇的表情看着他們二人。
“你們快說啊!到底怎麼回事?”衆多吃瓜羣衆催促。
“是啊。”朋友點點頭,臉上也是一副噁心的表情。“那天張家當家的回來了,和他婆娘睡在牀上,然後那條白狗突然闖了進來跳到牀上,把他給咬死了。
後來鄰居們聽到了點消息,就將到縣官那裡去鳴冤,縣官把張家婆娘抓起來拷問。
誰知道那張家婆娘居然狡辯、不肯招供。
後來啊,縣令將那白狗牽了過來。”
朋友停了一下,喝了口水,在同伴以及旁邊一衆吃瓜羣衆的催促聲中繼續繪聲繪色的講述:“那白狗忽然見到了張家婆娘,徑直跑了過去......。
張家婆娘這才無話可說。
後來據說啊,縣令老爺派遣兩個衙役打算將張家婆娘與白狗押送至巡撫衙門,路上有人聽說了這事,就想看看人狗,大傢伙一起湊錢賄賂瞭解差,讓解差將張家婆娘和狗聚在一起。
我當時恰好就在旁邊,就看到了。
最後這一人一狗都被凌遲處死了。
想不到啊!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人和畜生。”
說完之後,那朋友一副感嘆萬千的樣子,道。
一旁的吃瓜羣衆聽完了這個消息,也都吃驚、好奇不已。
張志清一邊用着自己的飯,一邊將故事聽完。
“我這又算是見識到了新東西。
人,果然是一種奇怪而有矛盾的存在。”
用完餐、結完賬,張志清走在大街上,腦中還在想着之前聽到的故事。
“突然發現,人這種東西,我也不夠了解啊,雖然我也是人,但我只是一種人而已。
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超出我理解的存在,我或許也可以作爲一個觀察者,觀察其他人的人生。
這樣也能磨練我的心志、增長我的見識,使我在求道之路上走得更遠,見到更多的風景。
嘿嘿,情慾、情慾,情慾也是道的一部分,可是我對於這些方面並不懂。
不過這裡是聊齋的世界,這裡最多的故事就是人妖與人鬼之戀了。我或許可以去見識他們的故事。”
張志清思索着,做下決定。
這時,他突然發現前面有一羣人圍在一塊兒,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他也不用神識的力量,而是走過去,擠進人羣中去看熱鬧。
來到人羣中,張志清發現,有個頭戴破道巾、身穿破道袍的道士攔在一個裝滿水靈靈大梨子的推車前,向一個鄉下農夫打扮的人討梨子吃。
那農夫呵斥那個道士,那個道士他也不走;農夫就火了,開始責罵起來。
看着這一幕,張志清頓時想到了聊齋中一篇比較出名的故事,種梨。
“看起來,我眼前遇到的這個情況,應該就是那篇故事了。
不過,真是有意思,我居然無法看清這個邋里邋遢的道士。看起來又是哪位高人在戲弄人家了。”
張志清站在人羣中,頗爲好奇的看着那個道士,也不做聲。
那道士被罵後,也不惱,只是臉上笑着,說:“一車的梨子有好幾百個,貧道只向你討一個梨子,對你也沒有多大損失,爲什麼發火呢?”
看熱鬧的人們紛紛勸說農夫給道士一個不好的梨子,打發他走。
農夫很固執,就是不肯。
“你咋這麼小氣摳門呢?”有吃瓜羣衆說。
農夫聞言,急的漲紅了臉,但又不知道怎麼回答,捲起袖子就要去找剛纔那人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