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客棧的一座別院內,樂厚已經醒來,他其實並沒受傷。
只是衆目睽睽之下輸給一個女人一時氣急攻心,憋過了氣去。
“師弟,勝敗乃是常事,且不可因一時勝負,肆意妄爲,壞了掌門師兄的大事。”
樂厚臉色難堪,忍氣說道:“師兄,我讓你失望了。”
陸栢笑道:“華山玉女與我們也算一代人,年輕時候的名氣不比我們弱,她有此實力倒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華山派實力不濟,除了嶽不羣,甯中則,就只有一個林震南在江湖有些名氣。
而我嵩山派,除了掌門師兄,還有十三太保,每一個拉出來都能在江湖雄踞一方。
華山派雖然佔了一時便宜,但是他們總歸人太少了。”
樂厚道:“師兄不可小瞧了華山衆人,嶽不羣尚且不知,但是甯中則雖是投機取巧勝了師弟,實際功力也不弱於師弟。”
“這我不擔心,反倒是這華山外門的福威鏢局,有些讓人捉摸不透。”陸栢看了看窗外,嘆道:“這些人的實力雖然不強,但是令行禁止,調配有度,也難怪我嵩山派這幾年想要安插人手進來,一直未遂。”
樂厚問道:“雜貨鋪那邊不是一直盯着他們,師兄在擔心什麼?”
“掌門師兄的寒冰真氣將至大成,只有等師兄的功力大成,我們五嶽劍派纔有跟少林武當,甚至是魔教一決雌雄之力。
這兩年,我們要多費些心,不要等師兄出關,我們自己亂了起來。
華山派如今就已經成了一個變數,他們的實力太強,不符合我嵩山派的利益啊!
可是他們如今招收門徒,只從福威鏢局挑選,非三代效力福威鏢局者,不得入門,讓我們想要在他們內部安插眼線都不可能……”
說到這裡,陸栢突然一愣,轉身拉開了房門,問道:“封不平等人在哪裡?”
屋外的門人隨從道:“他們被華山派安排在他處,此時不見蹤跡。”
鄧八公道:“幾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指望他們總歸不如自己人。”
陸栢看了一眼鄧八公沒有說話,封不平等人本來就是華山派的,嵩山派無非是給他們幾人安排了一個隱居的地方,人家憑什麼幫嵩山派賣命?
只要他們能出面跟嶽不羣爭掌門,給華山派製造一些麻煩,順便透露一些華山派如今的信息,就足夠了。
他們卻不知道,只要是華山派建的客棧,裡面都佈置了銅管。
這種領先了時代的竊聽方式,讓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偷聽了去。
而這些信息,被鏢局的弟子們很快送到了周臻的手上。
周臻其實不需要這些,因爲他清楚這個世界大部分人的想法,而且還是站在全局的整體高度。
這些是給嶽不羣,給甯中則他們看的,讓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敵人是誰。
申正,也就是下午四點,鏢局演武場上搭建的幾個臺子,開始了節目表演,吸引了不少人。
不論是說書,還是戲劇,崑劇,都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的喜愛。
這個時代的娛樂太貧乏了,不要說演戲,就是街上一個捏糖人的,都能吸引嶽靈珊看上半天。
周臻來到了鏢局後堂,讓師弟叫過來了正在安排客人座次的嶽不羣夫婦。
等他們看完了這些紙條,周臻內力微吐,雙掌研磨,這些紙條就變成了碎末。
“師父,師孃,從這些話裡,就能知道,嵩山派對我華山派絕無善意。現在他們在等左冷禪神功大成,我們也要等師兄弟們都能當用。
所以,現在我們華山派展示過多的實力,並沒有好處,只會讓嵩山派加快針對我們的行動。”
嶽不羣沉吟了半天沒有說話,甯中則問道:“難道我們不能直接跟嵩山派的師兄們問個清楚?”
周臻笑道:“師孃,你去問,他們絕不會承認,反而會激化矛盾。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韜光養晦,積蓄實力,而不是爭一時長短。”
嶽不羣問道:“封不平他們呢?”
周臻笑道:“我把他們交給太師叔去教訓了,劍氣之爭的矛盾,該平息了。”
原著中,嶽不羣開始立場堅定,對劍氣之爭的立場很堅定。
但是,其實一切都是假的。
他都去圖謀辟邪劍法了,難道不知道劍法的重要性嗎?
他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從被桃谷六仙威脅,被迫離開華山之時,對他來說,力量就是最重要的。
至於力量來自哪裡,他纔不會在乎。
現如今,他的內力大成,劍法也是融入了多種劍法,狗屁的氣比劍法重要。
甯中則道:“太師叔年歲已大,這種事怎好是叨擾他老人家!”
周臻笑着搖了搖頭。“師孃,此言太過迂腐。太師叔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你難道還想跟封師叔他們斗的你死我活,世代成仇嗎?”
被自己喜愛的弟子笑話,甯中則恨恨地捏着周臻的小臉,撕扯了一番,才放過他。“越來越放肆了你!”
嶽不羣終於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這次就不展現全部實力,明日收徒之後,除了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繼續在山上學武。”
只要是爲了華山好,嶽不羣絕對比任何人都好說話,爲了這個目標,他能犧牲一切,更別說只是暫時忍耐了。
周臻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那我們就熱情招待各方江湖同道,明日的開山大典,收徒大禮舉辦的熱熱鬧鬧就好了。”
周臻轉身要走,甯中則忍不住問道:“平兒,如今我華山派外門弟子已經足以稱霸一方,五嶽劍派除了少數幾人,一般弟子都比不過我華山派人多勢衆,爲何還要韜光養晦?”
“師孃,外門弟子是要賺銀子的,讓他們不走鏢了,華山派上下幾千人,靠什麼過活?
這些人我們不僅不能動,更不能把他們牽扯進來,只能用來威懾他人。”
嶽不羣點頭道:“風師叔不問世事,現在我華山派只有三個一流高手,不要說魔教,就連嵩山派也比不上。
等你們這一代成長起來,纔是我華山派稱霸武林的好時機。”
周臻笑道:“稱霸武林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我們就是自保……”
封不平三人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仍然有些暈暈乎乎。
他們以爲華山派衰敗,現在的華山派卻比以前還要強盛。
他們想要跟嶽不羣爭掌門,卻連下面的力量都掌控不了。
更主要的是,風師叔還活着,還讓他們輔佐嶽不羣……
酉初,天色還大亮,但是華山派的酒宴已經在山下小鎮一字排開。
爲了籌備這次的江湖大會,華山派提前了一個多月籌備,各種吃食豐盛無比,一共準備了四百桌,到最後勉強坐下。
封不平他們三人跟着令狐沖下山,來到鏢局大院,站到了嶽不羣的面前。
三人猶豫了一下,才抱拳躬身。“見過掌門。”
嶽不羣哈哈笑道:“三位師弟迴歸華山,可喜可賀。今日江湖同道衆多,還請封師弟去江南同道一桌,成師弟去中州同道一桌,叢師弟去西北同道一桌待客。
有什麼話,我們吃完喝完,招待好江湖朋友再談。”
有弟子帶了他們三人分別到了幾桌重要來賓的酒桌上作陪,嶽不羣隨即氣運丹田,以內力發聲,宣佈晚宴開始。
周臻這個時候沒有出風頭,他坐的一桌坐了外公王元霸,鄭州六合門夏老等一幫河南道的江湖人士。
王元霸對他這個外孫真心實意地疼愛,他自然也要給這個喜歡嘚瑟的外公擡莊。
五嶽劍派的長輩一桌,陸栢看到封不平三人原本視嶽不羣如血海深仇,一會兒不見,就跟嶽不羣俯首稱臣,一個個氣的只差吐血。
過去的十幾年,他們提到嶽不羣就咬牙切齒,究竟是什麼讓他們變化的這麼快?
陸栢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和解的理由,過去十幾年的表現不可能是僞裝。
那麼,這短暫的時間裡,肯定發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陸栢看了看兩個師弟,樂厚因爲沒臉見人沒有出席,就只有鍾震和鄧八公。
鄧八公性格粗魯,不適合去問話,他傳音鍾震道:“師弟,宴後去找封不平他們,問問他們爲何不尊諾言,向嶽不羣屈服。”
鍾震點了點頭,臉色陰沉地看了一眼笑容滿面的嶽不羣,又扭頭看了看白眼狼封不平,心中已經起了殺意。
周臻陪着外公應酬着他這一桌地位和武功都不算高,卻都算得上德高望重的一羣前輩,甜言蜜語不斷,將一幫老頭哄的眉開眼笑。
要不是他與嶽靈珊的關係幾乎明朗化,恐怕他們都要把自己的孫女嫁給周臻。
但是,他也一直在關注着主桌上的動靜,將所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
原著中,左冷禪自認武功大成,纔開始一個又一個陰謀。
現在距離書中開場的時間還有四年,華山派如今繁花似錦,也不得不防他們暗中動手腳。
不過,現在武林各界都在,他們恐怕也不敢弄出過分的事情,丟了嵩山派的臉面。
可是江湖大會之後,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