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傷坐於上首，沉默不語。
張老道實在是個不錯的老道，即使是破碎虛空，都想拉着自己去。
但，顧少傷本身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若是直接破碎到另一個世界，不知道什麼情況，甚至，如果時間流速不一樣的話，搞不好等自己回到蒼茫大陸，直接就滄海桑田了。
“看來顧施主是有所決定了！”
達摩起身，雙手合十，說道。
達摩雖然體型消瘦，但在顧少傷的眼中，卻自有一種圓滿無缺，充滿龍象大力的外相。
而他的聲音之中，更有一種圓滿飽滿，充滿力量的破金穿石的味道。
“可惜！”
張三丰站起身，嘆息一聲，袖袍舞動間，與達摩一起踏出大廳，幾步之後，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顧少傷的視線。
兩人只看了一眼顧少傷沉默，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自然是心中明白，像顧少傷這樣的人，心中下定主意，是很難改變的。
顧少傷雙手倒負，目視兩人離開，既沒有一起破碎虛空的想法，也不曾有前去觀看的想法。
雖然張三丰與達摩兩人都是大宗師，但破碎虛空何等兇險，若是有顧少傷這樣的高手在側，不可避免的要分心。
兩人走後不久，一位朗目眉星的青年自偏殿走出，看了一眼沉默的顧少傷，垂手站立一邊。
這位青年濃黑的眉，斜上入鬢，幽深的眸，閃着奇異的光華，直挺的鼻樑，端是美男子一枚，此人正是顧少傷的小弟子李尋歡。
“尋歡，記住了。待你有朝一日，修爲不得寸進的時候，就前往崑崙山，循着這兩位宗師的腳步，破碎虛空。”
顧少傷身子不動，突然開口說道。
說起他這位弟子，顧少傷心中也不得不感慨一聲，人真是生來不同，若說他的資質只是普通人的話，那他的這位小弟子，簡直就是天縱奇才！
不但於幾年前抱丹坐胯，一身純陽真氣更是練至先天！一手飛刀之術更是獨步武林，但論飛刀，已然不在顧少傷之下了！
若說達摩與張三丰之後，誰人還能破碎虛空，在顧少傷想來恐怕只有他的這位弟子了！
或許，還有張依！張依雖然資質普通，比起當年的顧少傷也不過強出一線，但其心智堅定，學藝刻苦，雖比不上李尋歡天縱奇才，卻勝在更加踏實穩重。
“師傅，你不隨張真人他們一起去嗎？”
李尋歡低聲開口，聲音磁性溫和。
“不了！爲師，有自己的路要走！”
顧少傷轉過身，看了一眼自己最爲得意的徒弟。
雖然李尋歡此時不過十八歲，但早在武林中闖出赫赫威名，一身武功更在其師姐張依之上，兩人聯手，數年來，爲顧少傷獲取了數千點源力。
“通知你師姐都回來吧，爲師有事要交代你們。”
顧少傷說罷，坐回寶座之上，合上雙眸。
“是！”
李尋歡恭聲應是，心中有所猜測，卻還是慢慢退出大殿。
.......
李尋歡走出大殿，呼喚來下屬，吩咐其將兩位師姐叫回來，剛回到自己房間，就有屬下前來。
“金錢幫？！上官金虹？”
過了片刻，李尋歡將手中紙筏一抖，化作飛煙消失在空中，秀眉皺起。
顧少傷雖名爲一字並肩王，統領天下武林，但他哪裡耐煩管這些瑣事？是以這些事情都是三位弟子代爲管理，而，在兩位師姐的推脫之下，基本上都是李尋歡在打理。
“這位上官金虹在是十數年前的兵器榜上就是排名前二十的高手，這十數年的隱居之中，好似武功又有了重大的突破，出山之後，一手創建了金錢幫，短短時間就打出偌大的名號。”
身穿黑甲的屬下躬身，將情報一一道來。
“嗯，知道了！你暫且退下吧！”
李尋歡擺擺手，讓其退下，自己靜靜思考着。
作爲當世天下第一高手的弟子，李尋歡雖然爲人平和，卻也自然也有其自己的傲意。
即使是當年兵器譜排名前二十的高手，他也不會畏懼。
.......
數日之後，張依以及雲蘿才自江湖而來，一身風塵僕僕的拜見了顧少傷之後，師徒四人方纔坐到桌上吃飯閒談。
雲蘿與張依不時說出一些自己闖蕩江湖的見聞，提出一些武學上的問題。
顧少傷含笑聽着，一一解釋，他看着自己的三位弟子，不但李尋歡自當年的小童成長爲青年，兩位當年的少女，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
顧少傷心中有些淡淡的捨不得，比起龍蛇世界的毫無牽掛，在大明江湖的羈絆就要深上許多，他沒有斬去情緒，只是心底慢慢品嚐着這種味道。
用過飯後，顧少傷自袖袍內取出三本冊子，分別遞給三位弟子。
“這其中，是爲師練武的一點心得，以及一門秘法，爲師走後，你們當好生修習。”
顧少傷淡淡開口說道。
“師傅，你要走？”
“去哪裡？”
除了李尋歡似有所悟之外，雲蘿與張依都大驚失色。
“雲遊四海，或許之後會直接離開這個世界吧。”
顧少傷淡淡開口，將數日前達摩張三丰之事說出。
“師傅，帶我們一起去吧！”
“就像當年那樣！我們師徒一起行走天下，不是很好嗎？”
雲蘿與張依心中不捨至極，兩位名揚天下的女俠不禁眼角含淚。
“這麼大的姑娘了，纏着師傅做什麼？”
顧少傷啞然失笑，壓住心中的悸動，拍拍兩位少女的肩頭。
呼！
一陣風聲呼嘯而過，顧少傷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師傅！”
“師傅！”
“師傅！”
三人大驚失色，紛紛開口呼喊。
即使是李尋歡早有所料，也萬萬沒有想到顧少傷如此的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說走，一刻也不耽誤。
師姐弟呼喊着跑出大殿，卻哪裡還有顧少傷的身影，只能怏怏而去。
呼呼！
滾滾氣流浮動的高空之上，顧少傷看着三位徒弟，心情莫名的有些惆悵，但他到底心智堅定，心念一轉之下，識海之力撫動周身氣流，在高空中急速奔行而去。